前面找了個轉彎掉頭, 李苒的車開往機場高速的方向。在電話里找了機場附近的地方讓李昌明先等著, 自己隨后就到。

李昌明這一來, 李苒和賀南方都有種措手不及的覺。

兩人像是背著家長早的高中生，有種的刺激。

不過，見家長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晚過不如早過。

李苒回國這大半年，李昌明本來早就說來看。

只不過他工作一直不開，春夏鎮上在做“萬畝農田”項目，他這個農銷會會長一直戰在第一線。

一個小時后達到機場咖啡廳, 李苒順利接上人。

李昌明心很不錯，他上穿著李苒寄回家的羽絨服，里面是李苒給買的羊絨。

最近他一直說頭有點眩暈，于是李苒又給他買了一頂帶窄邊的紳士帽, 羊絨材質，看著就很保暖。

機場里, 父倆笑著深深地擁抱了一下。

不得不說, 李苒只有在李昌明面前才會出如此孩子氣的笑容。

李昌明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一番, 李苒氣比視頻里看著要好很多，臉頰紅潤, 皮白皙，垂落的頭發烏黑濃, 眼睛里的神采是騙不了人，說明最近過得一直不錯。

李昌明心里稍稍放心一些。

將東西放在車上，李苒帶著爸直奔向的小公寓。

李昌明全程沒有半點懷疑, 路上一直興致地跟李苒聊天。

傍晚時分到了公寓，李苒開門時，公寓撲面而來一長久沒人住的灰塵味。

李昌明生活經驗富，他眼神狐疑地看著李苒：“你多久沒回家了？”

李苒沒敢跟他說最近一直住在賀南方那里，爸連跟賀南方復合了都不知道，若是直接告訴他，自己現在和賀南方住在一起。

擔心李昌明會把賀南方的打斷。

語氣含糊地搪塞過去：“出差一陣子，通通風就好了。”

說著連忙將四的窗戶打開，冬日料峭的寒意很快順著窗戶的隙鉆進來，頗有些心虛地看了眼李昌明。

好在李昌明背著手在屋子里巡視一圈，大概是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痕跡，才將這件事翻篇。

見他沒再追問，李苒心里松了口氣。

晚飯時，李昌明在廚房里主廚，李苒給打下手。

窗外雪花飄落，屋燈黃酒溫，溫馨一片。

放在客廳的手機一直在想，不過李苒沒聽到。

門外傳來門鈴聲，李苒了手：“的魚到了，我去開門。”

穿著拖鞋，從廚房走到客廳時一路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步伐輕快，像是踩著一小段的鋼琴曲。

門一打開，當看到門外的賀南方時，李苒臉上的表有那麼一瞬間是僵的。

再說難聽一點，沒想到賀南方會這個時候來。

接李昌明之前，兩人通過一個電話，李苒說會找機會跟李昌明說清楚兩人在往這件事——

電話里說的明明白白，這件事并不需要賀南方手。

李苒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地掛著：“你怎麼來了？”

門外，賀南方穿著一黑的大，披寒意地站著。

他手里拎了不東西，紅酒，普洱茶，還有幾個禮盒。

李苒腦子里飛快地運轉起來。

人此刻已經上門了，不可能將人攆回去。

但是，賀南方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過來，李昌明沒有一點準備，李苒不確定這兩人會出什麼戰火。

“苒苒，是外賣嗎？”李昌明見李苒久久沒靜，于是從廚房出來。

一進到客廳，便看到站在玄關門口的賀南方。

李苒在給他拿大，賀南方在換鞋。

兩人日常居家，默契有度的樣子，十分沖擊李昌明的眼球和腦仁。

他問了和李苒同樣的話，不過口氣要更不好：“你怎麼來了？”

說完，他的視線又落在李苒的上，上上下下打量后。

“你他來的？”

在李昌明質問的眼神之下，李苒下意識的搖頭，又一想到留賀南方一個人面對爸有點太殘忍了，于是又點點頭。

李昌明的臉并不算好，這種時候李苒賀南方過來意味著什麼？

他的臉更加冷冽幾分，他看了眼李苒：“你進來。”

上門即是客人，他到底沒將賀南方直接攆出去。

“賀先生請坐吧。”

這句賀先生的真是冷漠疏離，不帶一丁點的。

語氣甚至都沒跟菜市場殺魚大爺絡。

李苒擔憂地看了賀南方一眼，然后著小碎步子，一下下地跟在李昌明后面。

書房里，李昌明背手站在窗戶邊。

他著窗外，而李苒著他的背影。

這事兒到底是有錯在先，“爸，我錯了，我該提前跟你說這件事。”

李昌明的聲音帶著約怒氣：“多久了？”

李苒老實代：“一多月。”

兩人在一起一個多月，他居然還不知道，若不是今天臨時起意過來看看，不知道還會被瞞多久。

李苒低著頭，小聲道：“爸，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當初你那麼反對我們，所以……”

“是不是他你的，他又拿什麼東西要挾你了？”李昌明大概又覺得賀南方惡行不改，要麼是拿苦計博得同，要麼就是拿李苒在乎的東西要挾。

“沒有要挾我，也沒有迫我。”

“是我真心實意地想跟他在一起。”

李昌明轉過，氣的手指在空中抖了好幾下。

“你是忘記當初他對你做過什麼了是不是？天底下好男人這麼多，你選誰不好，偏偏選他？”

李苒緩聲細語地安了李昌明片刻，“爸爸，你想聽我的真心話嗎？”

李昌明：“你說。”

李苒：“其實，以前我一直騙了你。”

“我離開賀南方，離開賀家并不是因為我不賀南方了。”

“我只是厭棄了原來的生活，那時我只有對賀南方一腔喜歡，其余本找不到自己任何還有價值的地方。”

李昌明：“你跟我提的那些夢想呢？”

李苒實話是說：“我喜歡他。”

“一直都喜歡。”

“從十六歲第一次見面，我就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李昌明一直以為李苒是徹底對賀南方死心了，才會離開的這麼決絕，卻沒想到心里一直沒有放下過他。

“那你為何當初要離開？”

“你頭也不回地走了，現在轉又對他投懷送抱。”

“李苒，你問問你自己，這樣做你得到的是什麼？”

李昌明很李苒的大名，只苒苒。

每次一李苒大名時，就是代表他對李苒極度失，極度生氣。

李苒聲音平靜道：“除了當知名畫家的夢想之外，我堅持的不過想要爭取一份平等的罷了。”

“爸爸，是你說的，不論基于什麼樣的份地位，在面前都是平等。”

“我一直做的，不過是在爭取這份平等。”

李昌明搖頭，他心里大概是悲哀極了：“李苒，你太讓我失了。”

“你努力這麼多，付出這麼多，現在你告訴我只不過是為了跟賀南方在里獲得一份平等的地位。”

“你把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付出當什麼？的附屬品嗎？”

“爸爸告訴你，面前不需要任何的地位和份，即使你深淵沼澤，只要賀南方你，當初都不會那麼輕視你，也不會要挾迫你，更不會讓你到痛苦。”

李昌明咬牙，他像是誓要破李苒不切實際的幻想一般。

“難道你就不怕，當初他對你做過的事，會再一次在你上重演？”

聽完這些話，李苒低下頭，眼淚從眼尾落，滴在地板上，

李昌明是最了解李苒的人，他既能理解李苒的放在心里為何遲遲不敢表的意，他能明白李苒的堅持，更能理解的退卻。

當李昌明問到賀南方會將那些不好的事，再次施加在上時。

回應他的是李苒久久的沉默。

李昌明終于放緩語氣，他不忍問這些事。

這個世界上最心疼李苒的是他，是害怕委屈的也是他。

同樣，為了讓李苒認清事實，不得不出言傷害的也是他。

門口傳來腳步聲，下一秒，門把轉，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賀南方抬著步子從外面走進來，高大的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濃重的影。

他神態自若地走進來，一點都沒有聽的慌張。

“伯父。”

他看到在一旁掉眼淚的李苒，手掌不自覺的握，抑住心涌的。

他沉聲道：“我替李苒回答您這個問題。”

李昌明郁的臉龐，眼神不善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賀南方語氣誠懇，確實是道歉的樣子。

“當初我做過一些事，讓李苒跟您很不開心，對此我到很抱歉。”

李昌明并不需要的他的道歉，當初賀南方犯錯時，他沒有跟李苒說這些，現在已經忘掉過去的不愉快，開啟新生活時說這些。

又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這些話說的太遲，您會覺得我不是誠心悔過。”

李苒哭的一聲不吭，賀南方看了幾眼，眼角也有些變紅。

可礙于李昌明阻擋在兩人的中間，他必須要先應付好。

“您不必質疑我對李苒的喜歡，也不用懷疑我是不是還會做傷害的事。”

李昌明冷哼了一聲：“讓我不要質疑？”

“怎麼，你連一句承諾都不做了。”

賀南方擰眉：“我對您做再好看的承諾，你也不會信對嗎？”

“因為在您的心里，已經認定賀南方是會辜負李苒的人，所以我作何解釋您都不會信任。”

李昌明確實是這麼想的，賀南方的一切話語在他眼里都是狡辯，都是花言千語。

他親眼見過李苒是如何被傷害過。

這些印象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賀南方：“伯父，您有過失去最珍貴東西的嗎？”

李昌明當然有過，李苒母親因病去世后，李昌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婚，一是因為擔心組新家庭會對李苒有影響，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李苒母親的用至深。

賀南方：“我曾經擁有過李苒，或許是這段擁有得來的太簡單，太唾手可得。”

“所以我才在擁有時沒有好好珍惜這段。”

“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每個人做錯事最后都應該會被原諒。”

“我一直以為李苒終有一天會原諒我。”

“當第一次跟我提分手，我確實曾想用金錢去獲得的原諒，但是李苒沒有給過我機會。”

“后來，就是您看到的，三年——”

“這三年，一直沒有再給我機會。”

“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靠回憶曾經擁過一切，來撐過每一日，再面對李苒時，我變得謹小慎微，直至今天我不論做什麼事，下意識地都會考慮的。”

“相比于跟李苒在一起，我忍耐住的那些骨子里的本，可我更怕孤獨，一旦獨時那種蝕骨的孤獨一點一滴的吞噬我。”

“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為我曾經擁有過。”

“即使李苒走了之后，我也不能夠戒掉。”

“伯父，您說當我經歷過過這些時，再次擁有苒苒，我會怎麼做？”

李昌珉看著他不說話，或許是賀南方的話他，又或許他覺得賀南方是個瘋子。

“不瞞您說，現在不是擔心我還會做傷害的事。”

“而是——我本離不開。”

“就像融在我生命里的一樣，離開，我活不了。”

李昌明眼神由憤怒漸漸變得不可思議：“你這個瘋子。”

“伯父，您還覺得，我會做傷害李苒的事麼。”

“傷害，比傷害我自己要痛百倍。”

李昌明被賀南方這番驚天駭地的話說的又驚又無語。

李苒也是，眼淚還沒干，眼簾下帶著淺淺水汽，一臉驚狀地看著他。

對持了片刻，李昌明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對他眼不見為凈，怒氣沖沖地走了。

房間里很快只剩下兩個人，李苒呆立在原地，已然有種在夢境里的覺。

賀南方著步伐一步一步走過來，像是敲在李苒的心上。

堅定又迫。

“你為什麼不反駁？”

李苒抬頭：“什麼不反駁？”

賀南方問：“當你父親問你，我還會對你做不好的事時，你為什麼不反駁？”

李苒有些恍然，為什麼不反駁呢？

大概是因為自己都沒有把握吧。

低著頭，熾白的燈照在的淺口上，以及因為低頭而出的一截脖頸上。

的沉默大概讓賀南方有些惱火，他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

可李苒依舊不信任他。

他低頭，靠近。

李苒下意識想要躲開，被賀南方大手堵住去路，只見他彎腰，在李苒的出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

忍痛，想要推開他。

賀南方在的耳邊低聲道：“記住。”

他聲音有些輕，氣息不穩：“這大概是我以后對你做過最壞的事。”

李苒不知道聯想到什麼，耳立刻燃燒起一片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