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辦公室, 李苒深思慮之后, 召開了一個部門會議。

之前一直有傳言, 《伏魔傳》這個游戲項目可能會被閹割，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做了三年的游戲, 不可能說結束就結束。

可現下的局面就是這樣，這個游戲項目不掙錢，不被大多數人看好。

來公司不久，一來便是設計總監的份, 部門上上下下，尤其是之前領導團隊的人，不人對很有敵意。

李苒并不在乎這些人心里是怎麼想的，將外界一直傳聞的公司經營狀況給大家落實了。

話音一落, 引起人群極大的恐慌，有人認為在傳假消息, 有人認為是危言聳聽。

李苒并不想解釋什麼, “再過兩天, 原畫設計組和畫組就會裁員。”

“我統計過現在部門是六十人，按照公司的標準——”

“要裁掉二十人。”

大家的神才愈來愈正經嚴肅起來。

“總監,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裁員，會裁掉哪些人？”

李苒將手上的會議資料合上：“下面是周末, 周一之前將各位平日的畫稿還有履歷發到我的郵箱。”

“散會”

部門現在一盤散沙，別說做項目，連最基本的小事都搞不定, 部協調系統像是癱瘓了似的。

并不急著改變什麼，在看來部門現在這種狀態不是一朝一夕形的，而又是新來的，就算調度大多數人也都是奉違。

李苒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盤散沙聚集起來。

至于最后能堆什麼形狀，也不知道。

——

周末的早上，趁著太沒出山，李苒便開著新車去花鳥市場逛逛。

的公寓外面有個5平米的天臺，十分空曠。李苒本來想做一個房，后來嫌太費事。

加上公寓空置時間太久，沒什麼人氣，于是一合計便打算做一個小花園。

李昌明的影響，李苒很喜歡養植。三年前從賀家搬出來時，留下幾株養了許久的蘭花在賀家。

不知道現在還活著沒有。

花鳥市場在河西，從家出來后，沒開多久就上了城高速。

賀南方打電話過來時，李苒正在花鳥市場里閑逛，咬了口手里的玉米，邊接起電話。

“在哪？”

李苒里含糊不清：“在花鳥市場呢。”

走到一個賣翠鳥的攤子旁邊，用羽逗了逗鳥：“買些盆栽回去。”

賀南方：“我過去找你。”

李苒環視一周，花鳥市場一般都是早市，來逗鳥的大爺十分多。

連這種年輕人都算是的：“你別來了吧。”

賀南方：“待在原地等我。”說完掛了電話。

李苒將手機揣在兜里，邊走邊逛，賀南方過來時已經將地方逛的差不多，手里拎著一只四爪朝天的小烏。

還有運了幾盆花去車上。

賀南方今天沒有穿西裝，一卡其的風，版型闊修，將材比例拉得十分高大。

李苒眼前一亮，他很穿這種淺亮的服，原因無非是沒什麼合適的場合。

他年有數不清的會議要開，公司和家里常年備著黑的西裝，連款式風格都一模一樣。

以前，賀南方從未關注過著穿戴，他相貌英俊，手長背闊，材比例完，隨便穿什麼都是一種冷質的海報風格。

加上他格一貫沉穩，不茍言笑，所以不自覺地更是偏一些深的服。

今天這麼迎面走來，讓李苒有種瞬間回到十年前的覺。

拎著一只小王八，眼睛瞪得和李苒一樣大。

“你怎麼穿這樣？”

賀南方：“怎麼，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不太習慣。”

瞇著稍微有些近視的眼睛上下打量，“好像變年輕了許多。”

被夸變年輕的賀南方，勾著角笑起來，眼神是顯得那麼的神采奕奕：“不老了，是不是？”

李苒詫異賀南方會覺得自己老了。

相反，李苒并不害怕老去，過完年再過一個生日，便是三十歲。

這些年歲月待格外寬厚，幾乎沒有在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可賀南方不一樣，早年就已經星點變白的兩鬢，現在更像是星星之火，燎原而上，在他的兩鬢形了一段不可忽視的斑白。

因為經常皺眉，他的眉頭十分高聳，平時即使不做表，只要輕輕地擰一下，便有不怒自威的氣勢。

說到底，賀南方老了。

他不再是那個李苒心目中張揚年輕的年，他的五被歲月雕刻的如同石像一般，帶著一種沉默而又堅毅的覺。

李苒覺得，那天自己對他說出“老男人”三個字時，很殘忍。

“老”其實不是賀南方的弱點，相反是他的魅力。

他舉手投足已經全然褪去青，沉著而又穩重，現在年紀的男人才是小姑娘們最喜歡的。

相比于年時的倨傲又激進，現在的賀南方多了幾分以退為進，固守湯池的鎮定。

“你不老。”

賀南方展，還沒開心幾秒。

只見李苒提了提手里的小王八道：“給我家小八當叔叔正好。”

“來，小八，叔叔。”

賀南方：“……”

——

回去時坐的是賀南方的車。

在花鳥市場買了許多東西，孔樊東拿著的車鑰匙先將車開了回去，順便找工人將家的臺上布置了一下。

李苒拎著小王八坐在副駕駛上，手里了幾小條喂給小八同志。

“你那什麼品種？”

李苒抬頭，糾正：“別呀的，人小八。”

賀南方：“……”

“小八籍貫是哪？”

李苒：“籍貫是花鳥市場，品種不知道。”

用手撥了一下小八肚子，“大概是只棄兒吧。”

——

賀南方的車一直往西開，直到開進一個農家院門口停下。

這已經是郊區，李苒下車后看著面前的苗圃：“這是哪里？”

賀南方：“我的種植基地。”

這地方是賀南方搞得一塊蘭花培育基地，在城郊的一塊池塘旁邊，附近有幾家農戶幫他看著這里。

“跟我來。”

李苒拎著小八跟在他后，進培育基地的大棚后，賀南方將帶到一塊被標注了號牌的土地旁。

“還記得嗎？”

李苒蹲在地上看著地里長著的那幾株生機的蘭花：“不記得了。”

賀南方：“這是你留在賀家的那幾株花。”

李苒盯著這幾株長得快跟大蔥一樣高的蘭花，看了半會兒：“不會吧？”

“我記得當初你還給它們踩斷了的。”

說起這件事，賀南方臉上的表有點繃不住，這事確實是這樣。當初李苒離開賀家時，賀南方發過一段時間的瘋。

他將李苒留下的所有東西全都砸了。留下來的畫，院子里的幾株蘭花，無一不被他破壞掉。

后來漸漸冷靜下來，男人又忍不住的心疼。

那時李苒已經離開了，很多東西也全部帶走。

沒帶走，剩下的東西也就那幾樣，賀南方砸壞一件就一件。

沒過多久他便后悔了，撕碎的畫被一張一張的重新拼湊好，斷的蘭花也被他重新栽回盆里。

那幾株蘭花桿細弱的很，被賀南方的就剩下一口氣，他找了專門的人培育，又找了這麼個風景如畫的地方。

那三株蘭花最后跟吸了天地靈氣似的，長得愈發獷，一直長李苒眼前看到的這幅模樣。

“真是當初留下的那三盆？”

“你親手養的，不記得？”

“我親手養的沒錯，可你這伙食也太好了，直接將它們從窈窕仙子，養了柴火妞。”

“不行，你還我以前的蘭花。”

賀南方真沒聽說過還有這要求的，“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有什麼好？”

李苒絕對不想承認是嫉妒賀南方這養花技，養了三年只把它們養林黛玉，結果賀南方養兩年……

都快奧運冠軍選手了。

最后，李苒還是將這跟已經淡漠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三株蘭花搬回了家。

——

傍晚，賀南方將李苒，小王八，還有三株蘭花送家。

蘭花盆重，賀老板自然是獻殷勤地送到李苒家里，待賀南方喝完一杯水后，若無其事地為問了一句：“你不？”

于是，李苒只好留他一頓晚飯。

客廳的燈大開著，敞亮的燈映到外面的臺，賀南方的背影從幢幢的玻璃門反進來。

李苒路過客廳時，發現賀南方正在外面的臺弄著什麼東西。

抬步進去，見賀南方正在外面安裝自己買的園藝架。

園藝架買來了許久，當初為了改造外面的天臺，特地買了一個十分巨型的園藝架，結果安裝時高估了自己的手工能力。

于是那個園藝架便一直以半品的方式擱置在那里。

賀南方的外套早已下，卷起手臂，壯的手臂，此時正賣力給將半品拼好。

他的手能力比李苒好很多，十來分鐘的功夫園藝架便已經有了雛形。

李苒將飯做好后，品已經完。

那東西焊起來十分費力，不過賀南方做起來倒是輕松：“弄好了。”

李苒拿了一條溫的巾給他手：“你怎麼會焊接？”

賀南方若無其事：“沒什麼難的。”

“愿意做，自然就會了。”

賀南方這手藝，確實跟他的份不太般配，方才他蹲在自己臺焊接園藝架的圖片若是發出去——

恐怕會引起不適。

這不適的主要來源于賀南方的紆尊降貴，在外面他是王。

在李苒家里，他就是個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