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前一晚, 李苒將《上邪》剩下的稿件全部給工作室。

于曉曉著電腦里傳過來的文件, 語氣半是哀傷, 半是羨慕：“同樣是畢業了四年，憑什麼你就文思泉涌，靈不斷呢。”

講真, 實在是嫉妒李苒的靈，《上邪》連載至今快三個月，經過前陣子的抄襲風波后，這部漫畫算是在圈里徹底火了。

隨著熱度越來越高, 好評越來越多，當初罵《上邪》抄襲的黑們也漸漸泯然于網絡之中。

李苒對《上邪》取得如此的績非常意料之外，或者說驚嘆于的畫的畫可以讓這麼多人喜歡。

這麼多年，總共就堅持兩件事。一是從前喜歡賀南方, 這是一件不太討人喜歡的事。二是畫畫，這件事對來說更像是消遣, 若不是《上邪》秦陌這個角帶來的契機, 恐怕會繼續默默無聞的畫一輩子。

總之, 的專欄里被認證為了知名畫手。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古風漫畫圈出了個大神，不僅更新量巨大, 質量還很穩。

臨走前，于曉曉挽著的胳膊：“走, 姐們給你踐行去。”

李苒哭笑不得：“我只是回趟家，又不是不會來了。”

不能提走，一提“走”這個字, 于曉曉就淚眼婆娑，仿佛是個棄兒。

李苒掐著的臉：“別演了，今晚的我請客。”

于曉曉淚珠子還掛在睫上，在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開臉。

跟李苒格不太一樣，格十分大咧活潑，自詡敢敢恨，然而年至今一次沒有談過。

于曉曉挑了地方，一家還算高檔的本地菜館，人均四位數。

一挑這個餐廳，李苒便狐疑的眼神看著。

以對于曉曉的了解，兩人出來吃飯都會想著為對方省錢，從未來過這麼好的餐廳。

站在餐廳門口，問：“老實代，你帶我來這個地方有什麼目的？”

于曉曉一說謊話，眼睛就眨的像個星星似的，忽閃忽閃。

眨著眼：“沒有目的呀。”

李苒說著假裝轉要走的樣子，于曉曉連忙拉住：“你別走呀。”

說完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我哥在里面。”

李苒差點想摁著腦袋使勁晃一晃，看里面裝的是雪碧還是可樂，怎麼蠢的只冒泡。

見臉不高興，于曉曉拉著的胳膊，擺著兒，小聲道：“對不起啦。”

“你別生氣好不好？”

“上次你被困在臺州，我哥特地過去找，結果沒見到你。”

見李苒還一副不想理的樣子，于曉曉真怕生氣：“我真的是覺得你倆合適的。”

“我哥那麼喜歡你，你現在也是單，在一起不是好的嘛。”

李苒真是不知道于曉曉腦袋里裝的是什麼，自己千方百計躲著于鴻霄。結果倒好，直接把自己騙過來了。

于曉曉紅著眼圈：“你別生氣了，下次我不敢了。”

李苒：“你進去吧，我先走了。”

于曉曉站在原地，眼尾通紅，也不敢上前追。

“李苒。”

還沒走兩步遠，便聽后面有人他。

于鴻霄的聲音很特別，可能是刑警當久了，聲著一肅厲。

他穿著一件黑的襯衫，格十分高大，朝李苒走過來時雖帶著笑，還是人到迫。

他這個人向來直來直往，從不拐彎抹角：“怎麼，看到我就要走？”

李苒縱使有意保持距離，可見都見面了自然不好再躲。

笑笑：“鴻霄哥，你怎麼在這兒？”

于鴻霄笑笑，并不點破：“巧合。”

“一起吃個飯。”

總之躲不開，李苒答應：“好啊。”

于鴻霄笑笑，轉眼見于曉曉紅著眼：“怎麼哭了？”

于曉曉瞄了李苒一眼，不敢說話。

李苒在一旁：“被我兇了兩句。”

于鴻霄倒也不幫忙，反而頗有興趣地問：“怎麼了？”

他語氣不急不徐，像是全然不知。

李苒看了他兩秒，心底猜測恐怕這全完是于曉曉一手辦的，欺上瞞下。

接收到李苒警告的眼神后，于曉曉眼眶更紅了。

“曉曉讓我請來這里吃大餐，我嫌太貴了，兇了兩句。”

果然，于鴻霄瞬間明白過來，這哪里是什麼巧合，分明是于曉曉誆騙兩人來。

他大手在于曉曉的耳朵上輕擰了一下：“膽子不小？”

于曉曉眼淚汪汪，容易嗎！好心被當做驢肝肺，還說驢肝沒有味！

兩人關系只要那層紙沒捅破，就還能以兄妹關系相互敬著。

坐下后，于鴻霄遞過來菜單，他的襯衫袖挽在手臂上，李苒瞥到他手上有個很長的傷口。

從肘彎一直到手面，一條長有二十來厘米的口子在結痂。

“你手上怎麼了？”

于鴻霄面不改地將手彎的袖子放下：“沒事。”

于曉曉快：“上次去臺州時的傷。”

于鴻霄立刻打斷：“閉。”

于曉曉一點都不怕他：“上周你在臺州我跟你打電話那會兒，我哥已經在去臺州的路上……然后出了點車禍。”

李苒連忙問：“嚴重嗎？”

于鴻霄：“不嚴重，這傷是救援時候的。”原來車禍后，于鴻霄的車雖沒事，但對方傷嚴重，他救援時傷到了手臂。

李苒心口堵堵的。

點菜時，于曉曉又指揮他們倆去選菜，這家本地菜館招牌菜隨氣候而變，雖館子位置一般，但來的都是老客戶。

李苒之前跟賀南方來過兩次，聽說老板是個人，一開始做飯館的目的是為了談生意，哪知生意沒談，館子生意倒是做起來。

還越來越火，常常預定不到位置。

之前跟賀南方過來都是直接進里面包間，這次坐的地方靠近大堂，人聲明顯吵鬧起來。

李苒本就有話跟于鴻霄說，因此也沒忸怩，直接站起來：“咱倆去點菜？”

于鴻霄跟上去，步伐隨。

后院是配菜的地方，中間是一水池子，里面養了不魚。

后院人跡，穿過一片小竹林后，更是看不見人多人，李苒找了一僻靜的地方，坐下。

于鴻霄站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半晌還是他先開的口：“就這麼怕我？”

李苒沒想到他這麼直白，連忙否認：“當然不是。”

于鴻霄這個人跟賀南方有一點不一樣，他不是商場上的人，行事做派也學不來那些左右逢源，倒是十分直爽。

也是因為于霄鴻格坦，毫不逾越，這麼些年兩人才相平和。

不過，顯然他今天是要打破這份平和：“不是，那你躲著我做什麼？”

李苒躲著他這件事，一直以為兩人都心照不宣，起碼于鴻霄十分進退得當，從未像現在這樣步步。

嘆了口氣：“沒有。”

于鴻霄聽說沒有，笑了一聲：“我不會怎麼樣你，一切都以你的意愿為先。”

李苒激沒把事弄得更尷尬：“謝謝。”

“不過……”

他話鋒一轉：“咱們兩男未婚未嫁，就算我追求你，也沒什麼。”

這句話聽的李苒有點抓心：“鴻霄哥，我不……”

于鴻霄：“你還喜歡他？”

李苒當即搖搖頭：“當然不。”

確定這個問題之后，他笑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呀，你就知道了？

正開口講清楚，只聽空氣里突然傳出一聲——青瓷碎裂的聲音，像是杯子砸在大理石板上。

于鴻霄臉一變，循著聲音看過去。

李苒這才發現，竹林的對面坐著人。

這片竹林不算小，圍起來直徑大概有五六米，葉子也簌簌，隔著一片林子居然將對面的人遮擋的嚴嚴實實。

賀南方從李苒說第一句話時便聽到出的聲音。

他是這里的常客，今天中午費烜在這兒約了幾個人談事兒，賀南方算是東家客人，在這兒作陪。

哪知剛坐下沒多久，客人沒等到，反而先等到了李苒……還有于鴻霄。

李苒看見他意外，又覺得今天的運氣著實是背，居然能在這兒遇見這閻王。

賀南方邊還碎著一地的瓷片兒，剛才的聲音也正來源于此。

他坐著的地方是一石桌，最原始的石灰，雕刻著繁復的花紋，上面放著一套茶。

顯然他們坐在這兒已經有一會兒了。

怕他倆弄出什麼靜，李苒打算帶著于鴻霄先離開：“咱們先走吧。”

賀南方：“于先生，我最近收藏了些茶葉，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賞臉喝一杯？”

李苒心：放屁，你明明從來不喝茶。

他請人喝茶，絕對按不上什麼好心，于鴻霄倒是不帶怕的：“好啊。”

他倆在這兒，李苒更是不能走。

石桌正好是四人座的，賀南方也不知道哪里學的泡茶手藝，姿勢怪好看的。

他那雙手白凈修長，作行云流水般漂亮，映襯他無名指上的那顆訂婚戒尤其顯眼。

李苒上次就見到他帶，一直沒見他拿下過。

于鴻霄顯然也注意到了，盯著那枚戒指片刻，看了眼李苒。

茶泡好后，他先給李苒倒了一杯，隨后順著方向依次。

李苒對茶沒什麼興趣，一般只能說解的就是好茶。

跟以往一般，一口將淺淺的茶杯喝下去一半。

費烜看如牛飲水，笑的狐貍眼瞇了線。賀南方似乎頗為無奈地又替添了一些。

“慢點喝，家里多得是。”

李苒一口茶沒噴他臉上，賀南方這副“寵溺”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意圖將這場鴻門宴，開“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