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輕瞥, 只掃了一眼戒指, 便輕轉開。

沒有過多去思考——為什麼都分手了, 賀南方還會將那枚訂婚戒指帶在手上。

男人見毫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的停留和關注，英俊的臉龐上，表更加冷峻。

病房不大, 賀南方站在靠過道的位置，所以李苒不論去干什麼都要繞過他。

好在心如止水，早已對這個男人云帆不。

老爺子見他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開口：“你們倆去護士站推輛椅過來，我要下去走走。”

李苒應聲，繼而錯過站著的男人，推門出去。賀南方看著的背影, 抬步跟上。

老爺子旁有那麼多的護工，卻單獨將跟賀南方支出來推椅。

不用猜都知道老爺子意圖是什麼。

可事到如今,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 他們一點可能也沒了。

何故要白費功夫。

出門, 李苒便頭也不回道：“你在這兒等著，我自己去。”

說罷, 就這麼走了。

賀南方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嘲地挑了下角。

誰都可以為低三下四, 委曲求全，但不包括賀南方。

男人抬手，扣西裝中間的那顆扣子, 即使被拒絕，也是姿態高傲。

李苒推著椅走過來時，賀南方才跟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我來。”

沒有推辭，轉手便將手里的椅給他。

病房里，老爺子正在做檢查，要過會兒才能下樓去。

李苒本見沒什麼事，本先離開。

老爺子卻住：“過兩天我要回南山，中午留下陪爺爺吃個飯。”

顯然這句話是對他們兩人說的，李苒停住離開的腳步，轉而走到病房外面的接待室等候。

特護病房外面都有一個接待室，類似于會客廳的樣子，擺著一套真皮沙發，電視機，飲水機，李苒靠坐窗邊的位置，打了一杯水。

N市這麼小，再一次見到賀南方很正常。并且是在時隔一個多星期后，老爺子的病房里，所以心里很平靜。

一直以來，對賀南方的不滿，心里的淤積的惡氣，早在婚禮那天已經出的差不多。

而最后心里剩下的，大概就是對這個人的無于衷。

初夏，醫院的冷氣已經開的很足，喝了口熱水，打開電腦。

賀南方站在不遠的地方打電話。

他永遠都是這樣，每天都有打不完的電話，會不完的客人。

以前一個人時，總覺得等待是一件煎熬萬分的事。可有一天，當不再全投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打開電腦后，連上網絡，看網站上《上邪》的連載態。

迄今為止，《上邪》已經連載一個月，由于這是篇單元故事題材，的構思只到這一個故事結束，然而網絡上的討論度卻一天比一天熱烈。

評論下的讀者紛紛追問有沒有第二部 。

李苒認真地刷著下面的評論，冷不丁地看到一留言。

“怎麼覺得這部漫畫跟在追的另一部這麼像？特別是男主畫風！”

這條評論在上萬條的評論中一劃而過，李苒掃了一眼，便跳轉過去。

賀南方打完電話，老爺子的檢查也做完了。

老爺子還算健朗，并不需要坐椅，但有時下樓散步走久了，便需要坐下休息。

老爺子拄著拐杖，李苒挽著他的手臂扶著。

賀南方在后面推著椅，他從未干過這種事，旁邊的特護一直想要接過來幫忙，都被他制止了。

外面天氣很好，氣氛也算不錯。

賀南方這個人，皮相好，量長，不說話時還算賞心悅目。

賀南方沒有待太久，便被王穩催了四五次。

明顯，他不是事先安排的時間過來，更像是在某個會議中，或者某個行程里突然過來。

待了一個多小時后，王穩不停地接電話，可見那頭一直在催促。

悠閑的上午，被賀南方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攪的興致全無。

老爺子見狀也不留他，揮著手：“行了，你有事就走吧。”

他邊的幾個特助時不時地看向這邊，眼穿。

他這副眾星捧月的樣子，李苒忽然想起孔樊東以前說過的一句話。

地球離了賀南方不會不轉，但起碼賀家離開賀南方一定會停止運行。

不得不承認，賀南方以后不一樣是個好的丈夫，好的父親，但他一定會是一位優秀的繼承人。

一如老爺子曾經期待的，賀南方會帶著賀家，載榮載譽。

以前跟現在份不一樣，那時一味糾結于賀南方對的疏于關懷。

還是第一次用一種旁觀的角度，正視這個問題。

可能最后的結局是這樣，賀南方娶比更懂事，更任勞任怨，更不計回報只會付出的妻子。而不是像這樣，總是貪心，想要的太多。

賀南方走后，李苒他們繼續在外面散步。

老爺子心里有事，李苒站在他旁能覺到。

才走了幾步，老爺子便有了倦意，他看著樹蔭之上慢慢的綠葉。

突然到道：“葉子一茬一茬地綠，如果有一天爺爺走了，希你跟南方能夠好好的。”

李苒討厭生離死別，當下就皺著眉頭攔住他的話：“爺爺，你好著呢，肯定能長命百歲。”

老爺子笑著搖頭：“一天不如一天。”

說到底，賀家的面是一回事，而賀南方的幸福是另一碼事。

臉面丟了便丟了，以后關起門來過日子，好不好只有他們兩人知道，老爺子活了這麼一世，早已把臉面看得很淡。

“爺爺并不是一定要你們在一起，只是希以后無論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們都能夠各自開心。”

“苒苒，你不要恨他了。”

李苒低著頭，“爺爺，談不上恨或不恨，就是陌生人。”

老爺子心底更涼，他嘆道：“比起喜歡或者恨，陌生的無視才是最能痛人心的。”

“你拿他當陌生人，才是對他最狠的懲罰！”

李苒：“哀莫大于心死，悲莫大于無聲。”

“再說他那種人，本不會在意這些。”

老爺子搖頭，不在意嗎？

或許是太過在意，才會表現的一點都不在意。

他是賀南方呀！怎麼會輕易將自己肋暴在外面，明明應該遍鎧甲才對。

離開醫院后，又過去幾天，李苒便徹底沒再跟賀南方聯系過。

從分手的那一刻開始，兩個人像是兩條永不會相的平行線，李苒在狹窄的工作室里，夜以繼日地畫著的夢想。

而賀南方一秒都不曾停留住，繼續演繹他的傳奇的商業人生。

并不能徹底隔絕掉賀南方的世界，時常也會在電視上，網絡上看見他。

別人鏡頭下的賀南方其實很陌生，有一次，偶然看到他登上了國某個知名的商業雜志，每一幀畫面，每一個作都堪稱完。

雜志上，他坐在黑的真皮沙發上，舉手投足都是上層社會的才有氣場，見到他手里端著一杯普洱茶時，李苒當即笑出聲。

這些人本不知道，賀南方最討厭的就是普洱茶。

但這都不重要，依舊有無數人仰慕和追尋著他的腳步。里面卻不再包括李苒。

這或許就是他們本來的人生，如果李苒沒有在十八歲時住進賀家，跟賀南方本是不永遠會相遇的兩個人。

而現在，只不過一切都變最初始的樣子罷了。

又過去十多天，時令已經進盛夏。

李苒一早穿了一條墨綠的長去辦公室，于曉曉走過來時，上上下下打量。

“過去一個多月，我現在才覺得你終于像個人樣了。”

李苒笑笑，眼睛彎彎的，墨綠的長襯得格外白：“什麼人樣？”

“我不一直這樣？”

于曉曉拉過椅子：“你可拉到吧。”

前段時間你聽天臉白的跟個鬼似的，天在辦公室加班，我都以為你要以殉職，訛我一筆！

李苒：“哪有這麼夸張。”

于曉曉才不信：“你心里還沒過去，你在知道嗎！”

李苒打開電腦，頭也不抬，“我哪沒過去？我覺得我好的呀。”

于曉曉：“你這還好，把自己困在蛋殼大的辦公室，你在懲罰誰呢！”

李苒正開口，就被于曉曉打斷：“你也別給我找借口了！”

“上大學那會兒，你每次心不好都會一個人待在畫室。”

說完又添了一句：“跟現在一模一樣！”

李苒有點心虛，了自己鼻子：“有嗎？”

于曉曉瘋狂點頭：“你知道失了怎麼才能心變好嗎？”

李苒好奇：“怎麼？”

于曉曉瘋狂暗示：“比如移別呀！”

李苒：“滾……”

于曉曉：“開玩笑，不過我哥也真是的，你現在都單了，他居然還按捺得住。”

“你別看他沒親自過來見你，但每次回來都要順口問問你的態。”

“我都快他眼睛了，靠著妹妹的眼睛，緩解一點思念之。”

李苒：“你怎麼這麼多慨？”

于曉曉是真心疼哥，但也不好給李苒過多力。

“對我，我有一位客戶在國外，他委托我替他拍下一幅畫。”

“這幅畫今晚在瑞麗大廈拍賣，你正好出去散散心。”

李苒接了任務，記下地址。

于曉曉：“我待會給你低價，我晚上有事兒，稍晚一些過去。”

李苒應下。

工作一下午之后，傍晚出去吃了晚飯，之后回家換服化妝。

今晚的義賣是費氏在其的開發的瑞麗商廈舉辦的。

關于費氏了解的不多，約記得賀南方有一個死對頭姓費。

不知道跟今晚的費氏有沒有關系。

換了一條稍稍正式一些的長，畫上淡妝，鏡子里的人除了氣差些，跟以往沒什麼區別。

從賀家出來后，隨的首飾不多，只在脖子里帶了一條淺的珍珠項鏈。

李苒挑選了一只稍艷的口紅，配上臻白的珍珠，倒也顯得艷麗人。

——

費烜打電話過來時，賀南方正在休息。

最近賀家的海外項目出了一些問題，他不得不親自過來坐鎮。

接到費烜電話前幾分鐘，賀南方忙了幾天幾夜，剛理完一堆爛攤子。

正閉眼上眼被吵醒，他了太：“喂？”

費烜在電話那頭，聲音神采奕奕：“木頭，在不在國。”

賀南方一點都不想聽他拉家常敘舊，語氣不耐：“不在。”

“有事說事兒。”

費烜狐貍眼一轉：“我還真有個事兒。”

“不過你得打我五百萬，才能告訴你。”

賀南方太直跳：“說不說，掛了。”

費烜悠哉悠哉，一點都不怕他掛電話的樣子：“聽說李苒……”

賀南方這頭安靜下來，費烜故意賣關子。

電話里一片寂靜。

賀南方：“……”

轉眼，五百萬到賬。

費烜像是抱著狐貍尾笑的聲音：“今晚李苒瑞麗大廈，你來不來？”

賀南方毫沒有猶豫：“來。”

“去瑞麗大廈干什麼？”

費烜：“說起這個事兒，估計你剛才打給我五百萬都不夠。”

賀南方：“你要是不說，你連這五百萬都沒有。”

費烜這頭：“好吧好吧，今晚費氏在瑞麗大廈舉辦了義賣，李苒的客戶委托他們公司代拍一副畫。”

“所以今晚會過來。”

賀南方立刻反應過來：“你干的？”

費烜：“所以我說五百萬不夠吧！”

賀南方：“時間。”

“今晚八點。”

賀南方低頭看了眼時間：“今晚八點，你現在才告訴我？”

費烜哼了一聲：“你以為追妻這麼容易？”

——

晚上這場拍賣，雖說是義賣，但展出的作品卻并不簡單。

金氏和法國某著名畫館合作舉辦，其中畫作有很大一部分超過百年歷史。

1900年左右，相當于是半個古董了。如果是古董的話，除去畫的藝價值外，真假也是拍賣價格的重要因素。

七點多進瑞麗大廈，聽說在拍賣之前有湛展覽，所以李苒來的有些早。

展廳的人并不多，李苒找到自己要買的那幅畫后，仔細打量，確定真假應該沒有問題。

正準備離開時，旁出現一位男士。

男人材跟賀南方相仿，不過要稍瘦些，穿著一件藍格紋的西裝，于的視線一同，盯著這幅畫。

稍稍偏移些位置，男人轉看過來。

桃花眼微挑，眼睛瞇著：“你喜歡這幅畫？”

當你在看一幅畫，而邊突然出現一個男人問你喜歡不喜歡，正常人都會有點排斥。

男人似乎猜到的心思，輕笑一聲：“我費烜。”

“是畫展承辦方，這幅畫一直都無人問津，看你盯著只是隨口多問。”

李苒這才放松下來，解釋：“這是幅禪繞畫，在國不太流行，所以一直無人問津很正常。”

費烜：“那你又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李苒笑笑：“我專業學這個。”

費烜：“國好像沒有專門教授禪繞畫的專業。”

李苒：“我馬上要去國外學。”

費烜瞇了瞇眼，一副了然的神。

角擒著壞笑，他真是忍不住想立刻看到，賀南方知道李苒要出國時臉上的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