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初怔愣許久, 久到來電自掛斷又重新響起的時候才倏然回神。
拿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猶豫了會才接聽。
“依凝。”姜予初靠著沙發邊緣,嗓音干, 即使剛剛被水潤過, 也依然嘶啞難聽。
秦依凝的聲線依然溫好聽,好似不管發生什麼, 不管在什麼況下, 都是和溫雅的模樣,只是這抹溫仍舊藏不住滿滿的擔憂和濃稠的悲戚。
“又煙了麼?”秦依凝聲詢問。
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通來電秦依凝想問的肯定不是沒煙的問題。
只是在切正題之前秦依凝條件反地首先關心姜予初的。
“沒有,就是太長時間沒說話,嗓子有點啞。”姜予初起走到桌邊, 給自己倒了杯水, 清涼的過嚨,干啞的難被緩解不。
秦依凝抿了抿, 在另一端點了點頭, 點完之后才恍然想到們隔著屏幕,姜予初看不到的作。
“你不用擔心我,”姜予初把杯子放到桌面上, 懶得走回去, 索直接倚著桌沿,“網上的事是我讓尼達發出去的, 我知道會面對怎樣的形,我也能應付。你不要去看,這件事很快就會平息。”
姜予初知道秦依凝一定是看到網上的新聞才會打電話過來,也知道秦依凝現在有多擔心。
即使說這些棘手的事都能解決都能應付,秦依凝也不見得會真的放心。
但寬的話總要說, 讓能稍微安心點,自己也就能稍微放心點。
“一定要這樣麼?”秦依凝輕聲呢喃,聲音得很低,若不是現在四下寂靜,姜予初差點就要聽不到的聲音。
一定要把自己的傷疤揭開供世人嘲笑觀賞麼。
在不曾經歷過苦難的人面前開自己淋淋的傷口,得到的不見得是理解是關是同,或許更多的是謾罵、嘲諷、不屑。
這些姜予初都知道,但從來也沒想過要得到他人的理解,只是想把自己置于害者的位置,盡快從這場輿論的狂歡中退場。
只要輿論的天平開始偏向,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偏移,都能完的贏得這場戰爭。
而這幾天網上的態,網友態度的轉變,已經說明了這一招確有其用,并且在以眼可見的速度往好的方向發展。
現在是害者,是弱勢方,悲慘的經歷讓那些事不關己的人們散發著同心。
而與之相比,之前出的黑料已經不值一提。
畢竟后果在前因面前不值一提。
“早晚都會被出來,不如我自己來,省的哪天打得我措手不及,”姜予初無所謂地笑了笑,“現在如此赤|的我,才是真的無堅不摧。”
秦依凝沉默良久,微扯角,是真的羨慕著姜予初的極度坦誠。
過去一詞于來說是刻進骨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夢魘,于姜予初來說卻只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被困于過去,苦苦掙扎。
姜予初卻一直往前,越走越遠。
盡管手還沒松開,但拖著往前走的路又能走多遠。
或許不是們雙方都離不開對方,只是自己離不開姜予初。
負重前行總會傷,初初已經很辛苦了,不想再讓拖著自己,心力瘁的時候還要拼命拉著。
這樣真的太累了,總不能一味的讓他人付出,自己也要往前邁一步,不管步子大或小,往前走總好過止步不前。
“初初,我打算接MECT治療。”
被困了接近半個月的時間,燕珩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紅點最多的微信,太長時間沒上線,剛一連上網絡,接收消息的提示音響徹不停。
燕珩沒空去看都是誰的微信消息,他只關心姜予初有沒有......
沒有,一條消息都沒有。
他反復看了十幾遍,確認了幾十遍,那個他最想看到的頭像卻始終沒有紅的數字冒上來。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卻依然沒有想到要找自己幫忙。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被困在意大利,即使想找自己幫忙,也沒辦法聯系上自己。
說到底,還是太無能,沒辦法給十足的安全。
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即使把人困在邊又有什麼用,只不過徒增危險而已。
燕君善雖說心狠手辣狠厲無,但有句話他沒說錯:手里有劍才能保護心的人。
燕家就是燕珩最鋒利的一把劍。
有人要把劍傳承給他,為何不接呢。
燕君善私生子不,覬覦燕家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自己不要總有豺狼虎視眈眈。
若燕家真的落到旁人手中,才是真的危險。
“我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后我會回來,全心投到燕氏的運營。這一個月不要再找人跟蹤我,調查。”燕珩手指輕點,界面退回到主屏幕的瞬間手機被扔于桌面上,一聲脆響嚇得客廳中的其他人繃,大氣不敢,“這部GPS送你了。”
那通未接通的來電依然躺在通話記錄中,僅有短短的一秒時間,是姜予初的靠近,燕珩的期盼。
卻差錯被永遠埋沒在這部“GPS”中。
“你確定不用這部手機麼?”燕君善抿了口紅酒,笑容溫和,意有所指。
雖說是他親手按掉的來電,但兒子難得妥協了,他也想做一回好人,善意提醒下。
不過顯然,他罕見的大發慈悲在燕珩看來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用來讓你隨時監控我?”燕珩眉梢微挑,冷哼一聲,“我要的是這一個月的不打擾,讓你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滾回來。”
“OK,商人最注重承諾,我不會讓他們去打擾你。”燕君善雙手一攤,收起善意的暗示,起走到燕珩側,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音,笑容里帶著警告,“但是阿珩,一個月之后你若是不能信守承諾回到我邊,那就是在耍我。我可不喜歡被自己的孩子耍弄,你知道我生氣會做出什麼的,所以別試圖挑戰我的耐。一個月后我親自去機場接你,我們不見不散。”
空曠偌大的房間一片漆黑,姜予初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想著秦依凝的話。
不知道秦依凝是何時決定要去做MECT治療的,不過應該不是臨時起意。
多年前在秦依凝的手機里看到過關于這個的資料,做這個電擊療法似乎會造失憶,雖不是永久的,但總歸會短暫的忘記一些東西。
姜予初當時極力反對,當然不是因為失憶這一個后癥。
治療過程中所要經的痛苦不認為秦依凝能忍下來。
這不是最好的選擇,甚至于這是最差的一種選擇。
但時隔多年秦依凝再次提及,不同的是即使自己再反對也沒用了。
多年的藥治療心理醫生都沒能把治好,思前想后,恐怕也只剩最后這一個辦法了。
換個角度,這或許是件好事。
最起碼說明秦依凝想活著的念頭極其強烈,最起碼比以前厭世消極要好得多。
窗外起了風,不知何時細雨傾斜,噼里啪啦地拍打著窗戶。
姜予初了酸麻的雙,手掌撐在沙發上起過去關窗。
雨勢越來越大,地面很快被雨水打。
燕珩下了飛機,等候良久的Vincent撐開一把黑傘遮擋住肆的風雨。
“馬上通知公關部準備著手撤熱搜,打電話給賀晉安讓他聯系顧氏集團,借公關部一用,以我的名字注冊個微博賬號,把賬號碼發到我手機上......”燕珩頓了頓,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被扔了,“先給我買部手機。”
Vincent點了點頭,指尖飛快,在備忘錄上一一記下燕珩的吩咐。
鎮守YH這些天不敢輕舉妄,沒有燕珩的吩咐就讓YH下場參加這次混戰,萬一被遠在意大利但眼線遍布國的先生知道了,爺的境只會更加艱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這樣先生那邊得不到任何風聲,姜大小姐就會安全許多。
燕珩不在國,萬一先生趁機對做些什麼,自己有八條命也阻止不了。
再說了,YH主營房地產,雖說也有公關部,但是業有專攻,讓YH的公關部來理娛樂業的事,簡直是難為胖虎了。
就連星月傳這種業標桿都沒能完全把熱搜下去,更遑論YH這個門外漢。
不過顧氏集團就不一樣了,涼城的百年家族,基穩固。
現任掌權者雖說年紀輕輕,但是手腕了得,早早接管了大權,再加上有紅背景,奠定了顧氏集團在涼城的絕對地位。
雖說娛樂業只是顧氏集團旗下子公司有所涉及,但也不是星月傳和海影業所能比擬的。
業比較也只是把星月傳和海影業拿出來對標,之所以不提顧氏,倒不是說顧氏不如它們,而恰恰相反,顧氏和它們比就是在欺負人了。
同是百年大家的鐘氏也不配和顧氏集團相提并論。
意大利的燕家倒是可以和顧家一較高下,不過地理位置太過遙遠,燕家重心又都在意大利,國商圈倒是沒把這兩個家族拿出來對比過。
總歸都是自己努力幾輩子也趕不上的名門大家,何必自取其辱。
各個圈子都有食鏈,巧了,顧氏集團就在食鏈的最頂端。
他們若是出馬,這件事很快就可以平息。
Vincent坐在副駕駛上低頭專心地按著手機屏幕,把燕珩的意思編輯郵件發送到公關部每個人的郵箱。
發完郵件剛想調出公關部的主管電話打過去,司機在旁邊問了句:“燕總,我們現在去哪?”
此話一出,本就安靜的車更加死寂。
其實司機問的也沒錯,燕家生意大部分都在意大利,偶爾飛個國只能是出差,出差肯定要住酒店。
但是沒人告訴他燕珩要住哪個酒店,所以才出聲詢問了句。
結果這一問才后知后覺自己似乎問錯了。
坐在駕駛位大氣不敢。
Vincent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把之前一直跟著燕珩的司機請假回家的事給忘了,還沒來得及代新司機一些注意事項,結果就搞了這麼一出。
“南沙旻城,”Vincent低咳一聲,在后座的死亡凝視中出聲提醒,“燕總在這邊有固定的住所。”
司機慌忙點頭,攥著方向盤啟車子。
姜予初洗了澡出來,坐在地毯上打開電視機,盡管窗外有風有雨,但南沙旻城的隔音效果太好,室還是寂靜無聲。
不知為何,一向喜歡安靜的人,今天竟覺得偌大的室太過空曠,安靜的讓哪哪都不舒服。
姜予初隨便找了檔綜藝,把聲音調大,混合著窗外的雨聲,悉的男聲傳的耳里。
姜予初這才發現,自己隨意找的一個節目,好巧不巧正是前不久幫分散了點火力的人。
許莫林依然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長玉立地站在一眾長相姣好的藝人中,卻最是吸人眼球。
不得不說,他這張臉確實比其他小鮮好看太多,難怪有一群忠實的狗腦殘。
倏然,姜予初腦海中浮現燕珩那張棱角分明驕矜深邃的面龐。
若是靠臉就能進娛樂圈,某人該橫著走了吧。
姜予初猛然回神,后知后覺自己又一次想到了燕珩。
甩了甩頭,把燕珩那張能橫著走的臉甩出腦海。
只是有些人越是努力想忘記越是記憶深刻。
以往燕珩離開時間更長,但姜予初從來沒有一次想起過他,甚至時間一長就慢慢把燕珩拋于腦后。
這次他只是離開了二十天零五個小時,自己卻一次又一次想起他。
甚至于破天荒地主打電話給他,但卻被他掛斷了。
這種緒不知道該歸于哪種,不過不管是哪種,姜予初都自把它隔離在想念之外。
不是想念,也不能是想念。
必須告誡自己這只是種習慣,燕珩在邊很久,有段時間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所以自己才會漸漸習慣燕珩的存在。
而習慣是可以戒掉的,只需要二十一天。篤定,二十一天一過,就會慢慢習慣沒有燕珩的日子。
姜予初不斷提醒自己催眠自己,拿起手機點開日歷。
這時,門外傳來指紋解鎖的聲音。
姜予初指尖僵住,抬眸過去,燕珩拉著行李箱立在玄關,一黑裹挾著縷縷的雨水氣息。
二十一天,只差一點點。
看來這習慣,暫時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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