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店老板猶豫片刻, 此時此刻只想掏出手機給賀晉安來個奪命連環call，趕來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這紋洗了，姜予初肯定不住, 到時候燕珩沖冠一怒為紅, 把他這店給踏平了，自己找誰哭訴去。

這不洗吧, 就是間接得罪了燕珩, 到時候他發起瘋來，還是會把他這店給鏟了。

怎麼看都是個死亡選擇題，難啊。

他一個好好生活努力賺錢的小老板，招誰惹誰了，攤上這倆祖宗。

心思百轉千回, 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在燕珩怒意當頭的時候跟他對著干。

說到底他和燕珩有，和姜予初只算見過面的陌生人, 自然不會站在燕珩的對立面幫說話。

紋店老板調試好機, 激即將打下來的時候，姜予初側頭看著燕珩，最后解釋了一遍, “燕珩, 這個紋和易寒沒有關系，只是一只貓的名字, 僅此而已。”

說完偏過頭不再看他。

在姜予初的人生中，一晚上解釋三四遍的事還是頭一回。

倒不是真的不想洗掉這個紋或者怕疼，只是基于燕珩的所作所為，姜予初單純覺得他很不可理喻。

這種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一味只按照自己的所想來行事的風格讓姜予初到很無力。

這意味著以后不管發生什麼, 只要燕珩不相信，那自己說什麼都沒用。

而顯然，燕珩不信任的后果就是自己的境不怎麼好。

長此以往，會很累。

而，真的沒有力應對燕珩。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眼眸落在姜予初的上，眼底的緒因這句話稍有波，一閃而逝。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并沒開口阻止。

激熱度照而下的時候，姜予初手臂了，一瞬間額上青筋出，冷汗淋淋。

胃里搐一下，然后開始反反復復攪著痛意。姜予初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今晚沒吃飯。

姜予初手握拳，指甲凹陷進皮里，盡管疼的快要呼吸不暢，卻仍然倔強的沒發出一聲音。

就在覺得自己意識模糊，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姜予初剛要偏頭去看，人就被燕珩抱在了懷里。

手臂上熱瞬間消失。

“初初，不洗了，我們不洗了。”燕珩手上的力道太大，姜予初悶在他的懷里，看不清室的況，不過也多能猜到一點。

紋店老板站在原地看著室的一片狼藉，視線落在剛買的機上，眼底流出滿滿的心疼。

他就說無論哪種況，自己這店今晚是保不住了。

從紋店出來后燕珩帶著姜予初去了最近的醫院，理完傷口再出來，已經凌晨三點多。

姜予初坐在副駕上不發一言，偏頭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從紋店到醫院再到酒店，總共耗時幾個小時，姜予初沒給過燕珩一個眼神。

手臂還在作痛，姜予初卻好似完全失了知覺。

車子停在酒店，姜予初作勢要去開車門，“啪嗒”一聲，中控鎖的聲音響起。

姜予初指尖微僵，落在門把上的手卻沒收回。

車寂靜如斯，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此時聽得格外分明。

片刻后，燕珩解開安全帶，傾過去想幫姜予初把安全帶解下，剛一靠近，姜予初終于有了反應。

“滾遠點。”姜予初皺著眉頭往旁邊挪了挪，瞳眸里盛滿厭惡和恨意。

燕珩手指僵在空中，保持著傾的姿勢不發一言地看。

他不期然想到許莫林幫系安全帶的那張圖，雖然模糊，但不難看出全沒有排斥自己一般的排斥許莫林。

燕珩竭力制住心底徐徐升起的怒火，手臂搭在的椅背上，把人虛攬在懷里。

“初初，今晚是我沒控制住緒，是我的錯。”燕珩聲音低，聲線里染著溫，和不久前生氣發怒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總是這樣，怒意當頭不管不顧，恨不得掐死你，怒意消散又溫耐心哄著你。

對于燕珩這種緒兩極化，反轉如此巨大的表現，只能想到神病這個形容詞。

就像是醉酒的人，醉了拳打腳踢，醒了認錯道歉。

下次還會再犯。

毫無誠意可言。

姜予初沒理會他的道歉，左手按下安全帶的暗扣，敲了敲車門，“麻煩開門，我要下車。”

靜了幾秒后，燕珩按下中控鎖，同時微微探過去，幫把門打開。

凌晨溫度更低，冷風一吹，姜予初下意識打了個冷戰。

右手算是暫時廢了，姜予初只能一只手了上的大。

還沒走幾步，后傳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下一刻一件風披在上，人也已經被燕珩抱起來。

姜予初手臂很疼，再掙扎肯定要把傷口撕裂，到時候疼的是自己，索放棄抵抗，任憑燕珩抱著進了酒店。

到了房間后燕珩把放下，姜予初走進房間第一時間把空調打開。

良久之后上才漸漸回溫，折騰一夜，姜予初只覺得又冷又累。

手臂上的傷口不能水，只能將就著了子。

再出來的時候，客廳飄滿飯菜香。

燕珩倒了杯水，對招了招手，“過來吃飯。”

姜予初站在浴室門口看著餐桌上的飯菜，胃里空空如也，卻不怎麼想吃他做的飯。

姜予初輕嗤一聲，徑直往臥室走去。

燕珩走過去攔住的去路，低下頭注視著，把手里的杯子抵在的角，“初初，你生我的氣可以，但別跟自己的過不去。不吃飯會胃疼，到時候你不了的。”

“你不看看現在是幾點麼？胃早就疼過了，”姜予初掃開杯子，掀眸看他，“就在你著我洗紋的時候。”

的語氣里滿滿都是憎惡，燕珩看著的臉，握著杯子的手指微，似是被水溫燙到。

“多吃一點吧，胃里空的話你會睡不著。”燕珩堅持。

“胃里不空我也睡不著，有你在，我沒法安心睡的，”姜予初彎了彎角，給他提了個建議，“你滾遠點，我說不定會睡得很香。”

燕珩著玻璃杯抬手湊近邊，輕抿了口水，“你吃飯，我酌考慮。”

很煩，姜予初覺得他很煩。

怎麼說都說不通，固執己見到令人生厭的地步也是夠了。

姜予初輕嘆一聲，轉走到餐桌邊坐下。

燕珩看著的妥協，線拉直，卻不怎麼高興。

非要用這種方法，姜予初才會選擇的聽話，這點讓他很煩躁。

就在他抬腳走到餐桌邊坐下的時候，姜予初抬起胳膊，把桌上的飯餐一腦掃到了地上。

玻璃碎片摔在地面，頓時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響接連不斷，好一會才徹底靜下來。

燕珩眼底跳躍著怒火，掃了眼狼藉的地面，把手中的玻璃杯扔到了那片狼藉中。

杯子霎時間碎裂迸濺。

姜予初靠著椅背，聳了聳肩，憊懶又無奈，“這下吃不了，怎麼辦呢？”

兩人一站一坐，彼此的眼神中著對方的影子，只是其間的緒卻大相徑庭。

幾秒后，燕珩轉走進廚房，再出來時手上多了把水果刀，刀刃鋒利，閃著銳利的寒芒。

姜予初看著他手上拿的水果刀，腦中突然走馬觀花似的閃回前不久在會所的那晚，心里一陣后怕，手指蜷，下意識地推開椅子站起，腳步往后退了退。

燕珩發起瘋來到底還是怕的。

這個瘋子沒有底線。

燕珩看著的反應自是猜到了姜予初在怕什麼，他突然覺得很諷刺。

原來自己在眼里始終是個會傷害的人。

縱使兩人剛剛才發生過不愉快，但那也只是自己在氣頭上的失控。

但即使失控，他也只是象征地給一點小懲罰，絕不會真的傷了。

總歸是不舍的。

“看來你真的是很怕我，”燕珩喃喃自語，往前了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姜予初，“初初，我不會真的傷害你，你不要怕我。”

姜予初手指著桌沿，視線從水果刀上挪開，看向燕珩，“誰知道呢，沒有人會不害怕一個瘋子。”

盡管心里害怕，但是語氣上依然冷漠帶著嘲諷。

燕珩輕笑一聲，垂眸看著手里的水果刀，轉了一圈，把刀尖對著自己，再抬眸時眼底蓄滿了笑意，“我這次太過分了，現在給你個撒氣的機會。”

話音剛落，燕珩把刀往姜予初面前送了送，無畏又隨意，全然不像手里拿的是一把可以置人于死地的鋒利水果刀，像是把一件玩遞給了，只為了哄面前的孩開心。

“你以為我不敢麼？”姜予初實在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善茬，用這種方法就能讓知難而退了。

“你當然敢，”燕珩角彎起一抹弧度，抬起姜予初的手握住刀柄，“所以說讓你出氣的，盡管刺，死了你就自由了，沒死我們就繼續糾纏到底。我不會放了你，你也別做這個夢。”

或許燕珩真的燕家影響太深，腦回路的確和正常人不同。

他似乎更偏執，更極端，也更殘忍。

想得到的人一定會困死在邊，不知道是，還是單純的占有。

姜予初覺得這不是，只是他從未遇到過一個讓他束手無策的人所產生的的征服。

堂堂燕家的繼承人卻得不到一個人的心，這對天之驕子的他來說是無奈，是挫敗，是自尊心被踐踏的屈辱。

姜予初被他強迫地拿著刀，指尖了，很短的時間，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神。

長久的沉默中，只有時間在流逝。

他們相對而站，誰都沒有下一步作。

許久之后，姜予初輕聲開口：“燕珩，我之前拍過一部電影，在里面飾演一位醫生，為了看起來更加專業，我去醫院學習了半年。”

姜予初指腹挲著刀柄，那上面的紋路磨得指尖不適。

燕珩只是看著，不發一言，等著后面自己已經猜到的話語。

“我其實知道刺哪個部位是致命的，”姜予初抬眸看他，角翹了翹，“但我實在不想因為你這樣的人渣去犯法，你說不會追究，但燕家不會放過我，而你，”

姜予初頓了頓，刀尖隔著襯衫的料點了點燕珩的膛，“似乎反抗不了你的父親，所以我還是不冒險了。但是我知道刺哪里，流比較多。”

言畢，姜予初眼底進縷縷的狠意，手上力道加重，把刀柄往燕珩的前推了推。

鮮紅的瞬間浸白的襯衫，一如昨晚姜予初手臂上的紗布，綻放出一朵妖冶的花朵。

痛意襲來，燕珩皺著眉頭悶哼一聲，痛覺蔓延至四肢百骸，意識逐漸開始渙散，燕珩出手想要一姜予初的臉頰，被冷冷地躲過。

手僵在半空，他笑了笑，緩聲說道：“記得幫我個救護車，不然流多了也會出事的。”

姜予初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燕珩越來越蒼白的臉，片刻后把手上沾著的刀扔到地上。

紗布下的傷口又開始作痛，姜予初擰了擰眉，側離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