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夜。

欽天監觀星臺。

站在臺上看月，銀月如鉤，漫天星辰似手可及。

漢白玉堆砌的高臺鋪了月，泛出瑩白微。

白男子站在漢白玉圍欄前，負手而立。

置浩渺天地間，月白長袍隨風飛舞，如乘風去的謫仙。

在他後不遠，一眾欽天監員噤若寒蟬，不敢上去驚擾。

上京五月的夜風，帶著沁人的涼意。

在高臺上站得久了，衫染上夜的水汽，又冷又粘。

今日夜後，欽天監負責觀測天象的五靈臺郎觀到天象有異，他立刻去稟了國師。

國師來到這裡之後，便站在圍欄前一不，到現在已經足有半個時辰了。

最後欽天監監正著頭皮上前，“司左大人，星象可有異常？”

片刻後，男子才轉頭過來。

月下，那張年輕的臉俊得近乎妖異，一雙眼睛深幽莫測，像星辰隕落後的黑穹。

“星象變化我稍後會上稟皇上。你們先下去吧，不用候著了。”男子淡淡開口。

等眾人被打發了下去，觀星臺上隻剩他一人，男子才又轉頭看向遙遠天際。

那方耀眼星河之中，有一顆不起眼的紫星辰正在冉冉升起。

芒雖則還暗淡，但是起勢迅猛。

凝著那顆星辰，司左瓣微，素日裡總是雲淡風輕的雙眸，乍起雲湧。

*

夜已深，皇宮依舊燈火通明。

近得皇帝寢宮，能聽到裡麵靡靡笙歌。

聽聞國師來見，承德帝揮退殿中歌姬舞姬，遣走伴在兩側的妃子，方招人覲見。

司左緩步，空氣中還殘留濃烈酒香，以及夾雜其間的脂味。

“司左，朕等你多時了。”看到他，承德帝朗笑，言語間頗為親近，“戌時中，欽天監的人來報，說是觀測到天象有異。朕擔心得睡不著，一直等著你過來。”

年近六旬的天子，看起來依舊健壯，隻有眼睛下方酒帶來的青灰，出他些許老態。

司左行至龍座前停下，行禮，“回皇上，天象確實有所異。”

“哦？是好事還是壞事？”

“三年前隕落的天煞星，今夜突然重現，且有死灰複燃之勢。”

先還輕鬆半躺在龍椅上的承德帝，聞言坐直了子，“天煞星？顧夕三年前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天煞星還會重現！”

十幾年前老國師就跟他說過，天煞星小則影響家族基業，大則會影響大越國朝運勢。

從顧夕出生起，到被送去釋迦山降煞積福，那十六年他心頭始終跟紮了刺般不舒服。

一直到顧夕死，他纔算是放下心來。

眼下為何又出現一顆天煞星？

難道天下還會有兩個天煞不？

承德帝臉變來變去。

司左，“此事臣暫時不得解。不過臣觀出天煞星出現的方位在西南，也即如今江南所在方向。”

“江南？”承德帝一頓，臉沉下來，“日前探子來報，說九賢王如今就在江南！”

這件事司左也知曉，沉片刻後，道，“皇上，不如臣前往江南一探。一來求解天煞重現之謎，二來，也替皇上探一下九賢王。”

承德帝目輕閃，“朕這個九弟淡泊，如同閒雲野鶴，不喜呆在上京，總喜歡往外四跑。說來朕已經有三年冇見過他了，你替我去探一探也好。”

看司左一眼，他道，“若是見著了人，就把他請回來。他想治好雙，朕的整個太醫院都可供他用。好好一個皇族子弟，總是流落在外怎麼行，坊間不知的要以為朕容不下這個弟弟了。”

“隻是你居要職，貿然離京總要有個正當名頭。江南那邊年前出了一宗貪墨大案，丟失的銀到現在還冇找回來。此事，就由你去辦吧。”

司左拱手，“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