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棠震驚不已，“二兩三十文？你想什麼呢？我才乾了多久的買賣，你覺得我就能掙到二兩三十文了？”

“你那天給我比劃了二指！”

“對呀，二指，兩文啊。”

賽半仙被氣個仰倒，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誆了，他就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小道姑，你好樣的，算我賽半仙看走眼了！”賽半仙鐵青著臉轉就走。

他一連幾日不出攤，有生意不做跑去幫人忙活，還真隻是為了那點銀子？

他跟人講，人家把他當傻子。

如今看來是自己表錯，白瞎了一對眼睛！

活該長得小！

“等等，你彆急啊。”顧西棠忙揪著人後領，“我話還冇說完呢，等我說完了你再惱也不遲。”

“撒手！”被揪著後領不了，覺像被人揪住了命運的脖頸，賽半仙臉由青轉紫。

他堂堂六尺男兒力道比不過一個小道姑。

他媽的邪了門了！

顧西棠不撒手，“三十二文是了點，但是真是我眼下全部家當了。再者，我送給你的名聲，怎麼也能值個二兩吧？”

“……”賽半仙頓住。

“事傳開後，你第一天走街串巷說的話就等於應驗了，是不是鐵口神斷？落在他人眼中是不是名不虛傳？彆人知道你有真本事，就會主找到你跟前來。”

後小道姑慢慢把手鬆開了，賽半仙卻一時冇。

“吃這行飯，名聲能帶來什麼東西，你清楚得很。待會你就能去橋上開攤，”顧西棠雙手作揖，“我提前恭祝道友財源廣進，客似雲來。”

眼見著老道臉開始緩和，顧西棠拍了下他肩頭，“不惱了？”

“咳，老道我大度，這次且不跟你計較。”賽半仙拔腳就走。

他馬上開攤去！

現在區區二兩銀子算什麼？

他缺那點錢嗎？他缺的是江湖留名！名垂青史！

再說了，他也不全是靠一張忽悠人。

他是學過玄，有幾分真本事的。

*

午時的街道行人不算多，鎮上居民這時候多聚集在茶寮食肆，邀三兩好友高談闊論。

頭頂雲層極厚，層層疊疊，被擋在後頭落不下來，隻降下江南春末的微燥。

河的風時而穿過街邊建築拂來，帶著淡淡河腥味，送一兩清爽。

顧西棠扛著招牌行走街中，腳步慢悠悠的。

走過店鋪時聽到人們正在熱議的話題，皆挑眉一笑。

一輛馬車在橋南金玉坊門前停下，車上先下來一羅丫鬟，撐開了傘。

及後下來一妝容緻的年輕人，手執團扇，姿款款，蓮步輕移間襬飛蝶振翅飛，端是漂亮。

見著，周圍行人紛紛退避些許。

人團扇輕搖，微抬了下往金玉坊裡走。

冷不丁一橫在麵前擋住去路，凝目一看，是塊懸布大招牌。

上書神運算元三字赫然在目。

人麵不悅。

羅丫鬟立即上前一步喝道，“大膽，何人敢攔我家夫人的路！”

招牌微移，後頭出小道姑平平無奇的臉，“小道神運算元，今日跟夫人有緣，替夫人算上一卦如何？”

周圍有幾個行人停下腳步，見狀低了嗓子議論。

“神運算元一天隻算一卦，今天咱們又冇份兒了。”

“算卦隻算有緣人，除非走大運，不然不到咱們。”

“誒，聽說神運算元算卦極準，看看今日會算些什麼。”

這些話落在人耳裡，眸波微轉，似起了興致，“哦？那就算算吧，我且看你這小道能算出什麼來。”

小道姑將人兒端詳了一番，開口，“貴人三庭闊朗麵若桃花，乃富貴厚福之人。”

就這？

丫鬟倨傲一笑，“橋鎮上誰人不知，我家夫人乃是鎮守大人寵在手心的人兒，自是富貴厚福的。你這小道姑怕不是清了底細，來騙銀子來了？”

“原來是鎮守夫人，怪道貴氣人，小道眼拙。”小道姑行禮，對丫鬟的諷刺聽而未聞。

鎮守夫人四字，讓人臉上不悅散去，眼底難掩得意虛榮。

如今雖然是小妾，但是夫人的位置遲早有一日會落到手裡。

愉悅剛起，卻聽小道姑又道，“不過，夫人額間見黑氣，恐流年不利，近日會有麻煩事纏，損富折福啊。”

人臉一沉，“放肆！”

丫鬟也氣急，指著小道姑鼻子怒罵，“你這神居然敢咒我家夫人，找死不！”

“小道算卦從無妄言。夫人若是不信，便當我隨口一說，大人大量切莫計較。”小道姑淡淡一笑，扛著大招牌繞過二人，從容離去，“小道每日午時都會行經此，若有需要到的地方，夫人可來此找我。”

“混賬東西，你還冇完冇了了！惹我家夫人不悅，直接把你投大牢，看你還敢不敢口出妄言！”丫鬟跺腳。

家主子不悅，回頭就得氣。

今兒真是出門撞瘟神了！

周圍來來往往，人多口雜，鎮守小妾雖然不高興，到底知道不能太過招搖。

等丫鬟罵完了，才意思意思嗬斥兩句，“住口，說話這般口冇遮攔。大人素來嚴明公正，豈是會徇私的人？”

說罷搖著團扇轉，也不進金玉坊了，“罷了，回府吧，真是掃興致。”

等金玉坊前平靜下來，敗人興致的小道姑已經走到橋南茶樓，跟迎麵而來的三人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