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伯伯，你好些了嗎？”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路小優的思維。

抬眸只見時間已然不早，來參加訂婚宴的人陸陸續續到達。草坪上停著數十輛豪車，著禮服的賓客正從車里下來。厲衍今日換了一套深西服，搭白襯和深藍的條紋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既英俊又優雅，銀領襯折出冷芒。

來往的賓客都在同他攀談。一切看起來都是和樂融融的模樣。

等路小優收回視線，同厲天朗打招呼的人已經走了。林伯不知道何時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厲天朗后。手扶著椅。

“進去吧。”厲天朗笑著道。

路小優點點頭，這些賓客見到厲天朗自然要和他打招呼。但厲天朗的實在不濟，進去反倒可以避避。

大廳已經被布置的煥然一新，無數白的氣球漂浮在雕花的天花板上。扎堆地在一起。碩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清冷的芒，而大廳的角落正有人彈奏著鋼琴，舒緩的音樂悄然靜靜流淌著。

潔白的幔布同著得閃閃發的銀制餐布滿紅木長桌。

白辰正笑意盈盈地幫厲衍接待賓客，不多時大廳里的人便都到了。路小優便見厲衍側頭朝傭人說了什麼，不多時音樂聲忽的激昂起來，路小優抬眼便見李姝瞳著白的旋轉樓梯往下走來。

大抵因為這是訂婚宴，李姝瞳的禮服并不隆重。深藍的禮服夾雜著白暈染開的紋路，服帖地穿在上。外套黑無袖輕紗，百合花的圖案布滿，黑的輕紗宛如一層薄霧籠罩著。

恰到好的禮服將整個人的氣質盡顯無疑。

的眼神在人群中游移，直到落到厲衍的上才定了定。厲天朗見狀微微一笑，抬手路小優的頭。“姝瞳是個好孩子，同衍在一起是最好不過了。可惜我不知有沒有機會看到你找到自己的歸宿。”

路小優心頭一，仿佛有什麼東西飛快溜走了，可卻沒有捉住。

抿抿昂頭看著厲天朗，“會有的。”

厲天朗笑了笑沒有吭聲，眼神落到李姝瞳上卻很飄忽。好像在過看到另外一個人般。許久他才開口道：“你母親婚時穿的便是這件禮服。”

路小優錯愕地看著他。

“衍他是更想你能穿上這套禮服，但是你們不合適。”厲天朗毫無顧忌地道，“你的心不在他那。”

被看穿的路小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的心里只裝過君夜寒一個人，后來便死了。對于厲衍的，不能回應也不想回應，所以索一直逃避一直當做不知道。

“你母親婚時是不是也這般高興？”

路小優順著厲天朗的目看去。只見李姝瞳抬起小手搭在厲衍掌心，角的笑容怎麼也落不下去。

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想也不開心。”

心心念念厲天朗的母親。怎麼可能高高興興地嫁給另一個人。

“是嗎？”厲天朗難得緒外，眼眸中流出幾分疑夾雜著喜悅，“我剛認識你母親時便和外面雕塑一般，無憂無慮總是笑著，我那時候忍不住想天底下怎麼會有心思這麼單純的小姑娘。”

路小優擰了擰眉，自記事起母親便很出笑容。

總是一日復一日地待在房間里。嘆息聲常常從門傳出來。年的路小優總覺得有一團烏云頂在母親頭上，所以才總是不開心。

“回M國后。我向父親告知了你母親，得到父親的應允便興致沖沖地返回清河市。”厲天朗蠕著。仿佛吐的是極其不愿的事，“可我終究去晚了一步，你母親已經婚嫁。”

路小優不覺握拳頭，轉頭看著厲天朗。只見厲天朗眸暗淡，抿著。

不需要厲天朗說下去，已經約明白了后續。自以為母親嫁給了自己心之人的厲天朗黯然離開，從那以后他便決心不再打擾母親。

那母親又為何嫁給了路大海呢？明明心里的人是厲天朗，難道這一切都只是誤會嗎？

忽的一陣驚心魄的咳嗽聲響起。

路小優抬眸就見厲天朗猛烈地咳嗽著。整個人劇烈地抖著。看那咳嗽的架勢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忙抬手輕輕拍著厲天朗的后背。

厲天朗好容易才止住咳嗽，林伯立刻將潤嗓子的蜂水遞上去。

喝了一小口后厲天朗抬手擺擺，示意林伯拿走。路小優的心揪一團。只覺得厲天朗好似又蒼老了些許。

他整個子傴僂在椅里，寬大的服將瘦骨嶙峋的軀籠罩起來。下頜的骨頭突出的嚇人，恍惚要刺破單薄的皮。他回頭勾起個蒼白無力的笑容，“別擔心，一直都這樣，不好也不壞。”

知道他是在寬自己，路小優勉強出笑容。

厲天朗輕輕拍拍路小優的頭，恍若還只是個小丫頭一般，“講講你母親的事。”

“我……”路小優張口卻說不出半句話。

厲天朗似乎察覺出的顧慮，微笑著道：“說吧，我想聽聽。”

“母親過世前一直念著你，一直在等你。”

“可惜你沒有去。”

路小優深吸口氣，極力平復心頭的悲慟，“一直都不快樂，從我記事起就待在房間里。飲食都是傭人送上樓的，那時候同路大海的關系就很不好了。我猜整日在房間里，唯一做的事便是想你吧。”

話語落了兩人都是久久的沉默。

尤其是厲天朗，他半闔著眸。路小優從他臉上辨不出任何的緒，良久后準備移開目才見一滴淚水從厲天朗的眼角落。

路小優心中巨震，手指抖地抬起來。

正要抹去厲天朗的淚水時，厲天朗掀開眸子。混沌的眸子中尋不到一悲傷，反而夾雜著微微的喜意，“原來我你母親等了那麼久，你有你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嗎？”

“有一本日記。”

“拿來我看看。”厲天朗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