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的時間過久，慕晏辰微微察覺了不對。

聶明軒在對面跟他說著說著話就蹙起眉來：“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在說？”

撐著額的修長手指收回，慕晏辰落在房門上的眸變冷，本沒聽到他問題似的起，緩步朝著病房走去，手擰開門就要進去。

卻沒想到里面，一個臉上明顯哭過，還梨花帶雨的人兒剛巧要出來。

慕晏辰眉心劇烈跳了跳！！

冷冷抿，他一把將從里面撈出來，上的臉仔細查看臉上的淚水，那深眸愈發冷冽，還以為在里面又了委屈，拍拍的后腦想親自進去跟慕銘升說清楚。瀾溪卻察覺了他的意圖，含著淚抓住他的手，接著踮腳，的雙臂纏繞住了他的脖子。

慕晏辰僵了。

懷里的人兒軀劇烈著，卻不知到底是委屈難過還是，他不敢輕舉妄。冷眸漸次下來，他抱住，著的耳問道：“怎麼了？”

瀾溪不說話，只是抱著他，眼淚一串串地掉落下來。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聶明軒淡淡的目朝著這邊掃過來，定睛看了幾秒這一對相擁著的人。他突然想起幾年前的時候，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近乎荒誕，沒有一丁點在一起的可能，他們的高，年齡，資歷……還有橫貫在他們之間的緣，讓他們幾乎拼湊一對絕的人，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兜兜轉轉卻還是在一起。

他記得那年初冬，他送瀾溪去Z市暫住的那一晚，夜幕下大門口的燈寂寥地亮著，神落寞，回頭看著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到底在等什麼呢？

聶明軒側開臉，在西裝口袋里出一支煙來，想借以消除心底的煩躁卻愈發煩躁起來，找不到火，他只能把煙狠狠碎在煙草間，嗅到了里面的濃重煙草味。

他現在倒是知道了。

等的，是一個人，一個在那麼年輕的歲月里就深上的男人。

也或者，是在等命運偶爾會有一次善意，能給他們一個在一起的可能。

踮腳，瀾溪似乎是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什麼話，慕晏辰一貫沉靜如水的臉也微微變了，深邃的眸里出幾分不敢置信，可與對視一眼，就知道并沒有說謊。

已經握在門把上的手施力，將門輕輕關上了丫。

——“爸爸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瀾溪只在他耳邊抖著小聲說了這樣一句話，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滿是細碎的淚，像是期盼已久的轟然而至，捧著父親一顆火熱滾燙的心，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慕晏辰俊臉泛著一白，深深，捧起的臉來猛然吻住了的。

兩行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來媲。

纏火熱的吻里帶著不可言說的激，咸的淚水融化在其中只是更刺激了慕晏辰的作，舌尖的意被他全數掃盡，吮得麻酸痛，勒的腰將帶到旁邊的墻壁上抵住，吻得更深更狠，火熱的氛圍刺激著旁人的眼球。

聶明軒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心頭激開異樣的緒，像是有點堵。

他索別開臉，強迫自己不看。

很長一段時間后突然有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聶明軒眉心一跳！定睛看了看是只燃的打火機，再往上看是慕晏辰俊逸而淡然的一張臉，大約是看到了他沒火，攥著煙把玩了半天了。

“算了，不，”他笑笑，將手里攥得沒了形狀的煙丟進垃圾桶，“醫院里還是注意點好。”

“婚禮可能會盡快定下來，到時候會通知你時間，”慕晏辰收回手***袋，眸沉靜如水，卻難掩里面的一灼然，“你要是等得及晚兩天結婚倒是趕得上一起，只是你知道，老爺子還在病床上，他不松口的話這件事也不好辦。”

聶明軒點頭：“我理解，剛好把前段時間你們送過來的禮金再送回去，也省的我拆紅包了。”

“嗯？”瀾溪錯愕了一下，從慕晏辰懷里掙出來一些，“就只有禮金嗎？”

聶明軒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來，“喲，聽這個意思你還想敲詐我？你才跟著他多久，別的沒學會倒把資本家的特質學會了嗯？來你說，還想要什麼？”

瀾溪頓時臉紅了，慕晏辰懷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意思是你不給錢也一樣能來，重點是你跟暖暖人要過來。”

看來剛剛那話的意思是被聶明軒誤解了。

爽朗的笑聲回在耳邊，瀾溪雙臂收，更沒臉看他了。

慕晏辰垂眸看一眼，滿眼深深的疼惜與，按住的后腦在額角吻了一下，任由纏自己纏得越來越。

而莫如卿則坐在遠的長椅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走過去，鼓起所有的勇氣來了一聲：“晏辰。”

慕晏辰的眉一跳！聽了聲音后轉過。

莫如卿揪著自己角，臉差得厲害，啞聲說：“這幾天我想好了，等你爸爸出院我就搬回祖宅里去住，你們在家里要辦喜事，估計也不太想看到我，我……我是該找個地方清凈下，也免得你們覺得因為我在家，以后結婚了也不愿意回來看銘升了，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活了這麼多年，慕晏辰第一次聽到母親用這樣的口吻跟他說話。

怔了怔，冷冽抿的薄上泛起一白。

“是你自己想回祖宅去住？”

“是。”

“那爸同意麼？”

“……他會同意的，”莫如卿始終低著頭，臉白了白，繼續道，“我曾經做過什麼事都跟他說了，包括那時候瀾溪失蹤被綁架的事……他跟我說讓我自己找個地方靜靜，把事想明白了再回來，他覺得跟我說道理都再說不通了，講不清楚……他說覺他也救不了我了……”

他慕銘升不是圣人，看得清自己的過錯，會傾盡剩下的一生去償還；

可面對莫如卿做過的那些罪惡滔天的事，他就算真是圣人，也無力回天。

慕晏辰看一眼，薄愈發蒼白，一眼像是隔了萬年。

“如果你已經這麼決定，回去收拾好東西我送你過去，”他擁著瀾溪力道更大了些，低聲問道，“不過你確定回祖宅去，你就能想得清楚？”

“我只想要想清楚下半輩子該怎麼抬起頭做人就行了，”莫如卿眼里有淚，“至讓我想得出自個兒做錯了事該怎麼補，不至于后面這半輩子見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我這個當媽的都覺得太愧對他，愧對得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重重的一擊在口散開，悶痛悶痛的。

“好。”慕晏辰濃的眼睫抬起，深深看一眼，淡淡回應道。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瀾溪也終于懂了為什麼剛剛在病房的時候始終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父親跟說話都只是順從，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流。

莫如卿點點頭，扭過臉，著他的肩走過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聶明軒從后的長椅上起，邪魅的眸子里流轉著異樣的彩，在莫如卿上打轉了幾下落回慕晏辰上，“你們這兒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盡管說，我盡己所能。”

“你不是剛結婚麼？心就這麼野，不用回家陪新娘子？”慕晏辰淡淡一眼掃過去。

聶明軒臉黯了黯，復又淺笑起來，角起梨渦，“我懶得理你們，走了。”

“幫我跟暖暖說聲新婚快樂！”瀾溪在后喊。

聶明軒抬手做了個手勢以作回應，腳下步了電梯中。

所有的人都走開了，慕晏辰淡淡垂眸，手上的發：“這幾天一直都在醫院里奔波了，想不想出去氣？”

瀾溪心里一，抬頭，盈盈一眼向了他。

目匯之間仿佛有千言萬語難以訴說，點了點頭。

***

大霧散去，C城深夜的冬天正臨著一場霜降，路邊樹梢約可見白的霜覆在上面，襯著濃墨夜幕下璀璨盛大的滿城燈火，迷離得不勝收。

車開得很快。

路邊閃過的都是悉的景，就像高三那年偶爾起興跟他一起逛遍了整個城市的夜景一樣，路過噴泉池都已經結冰凍住的廣場，路過星大廈，路過新建的大片校區和育中心，路過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商業地段，路過國道，再拐上C城一中的那條老路。

瀾溪只覺得車窗外面的霓虹閃爍著形了一道華麗的帶。

像回憶的斑斕彩。

回想起剛剛在病房里的時候父親臉上那慈的笑容，似是等待了太久，好不容易翻山越嶺披荊斬棘才得來的結果，所以父親幾句話就惹哭了，讓突然覺得這一路走得太不易，真的太不易。

修長的骨節泛著白，攥了方向盤，車速緩緩放慢，在路邊停了下來。

車窗被樹枝劃了一下，霜被星星點點地震落在他們面前。

霓虹的亮從車窗外照過來，照在慕晏辰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冷冽俊臉上，從顴骨到下顎的弧線那樣引人遐想，他眸子里的寒冰慢慢消融，化作了一汪閃耀如星辰的清潭。

那抿一條線的兩片薄里，有太多無可言說的話語和。

他的手松開方向盤，探過去握了的荑。

瀾溪的手難得是熱的，是他捂在厚手套里捂出的結果，那一點小小的溫度就暖了他的心。

半晌，慕晏辰低啞的嗓音呢喃道：“……瀾溪，我你。”

靜悄悄的夜，一聲響都沒有，唯一的聲音就是清晰回在車里的這一句，瀾溪，我你。

像是一滾燙的熱流，霎時撞破了心口，汩汩地流淌出來溢滿了整個腔。瀾溪只覺得耳朵嗡嗡響，甜得想笑，卻有眼淚流出來，酸溢滿了角。

現在的表一定狼狽極了。

五指艱難地張開，和他的手指地纏在了一起，慕晏辰眸了，在漫天的星下解開了安全帶探過去，長臂地將抱在懷里，與火熱酸的呼吸融在一起。

“我你。”他輕聲覆在耳邊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