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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為期》 第23章

第二日傍晚, 臨下課前,林羨就收到了周沁的短信,告訴已經在校門外等了, 讓下課了不要磨磨蹭蹭的,快點出來。

林羨趁著老師不注意, 地給回了無可奈何的:知道了, 老佛爺……

一下了課,林羨和陳芷、唐沫打了聲招呼, 就拎著書包聽從母親大人的召喚快速朝外邊移, 時滿突然也拎起了包,拉了一下林羨的書包帶示意:“一起走吧。”

於是林羨緩了一點腳步,與並肩走著,一會看看前方的路,一會看看旁的時滿,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氣氛有些異樣的沉悶了。

時滿覷了林羨一眼,輕輕“切”了一聲, 帶著笑意,沒好氣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別一副便了的模樣膈應我。”

林羨被懟了一下,卻是“哈哈哈”地笑出了聲,氛圍一下子活躍輕松了起來。試探地問時滿:“你還在生學姐的氣?不等了?”

時滿冷然地發出了一聲氣音“呵”, 淡淡應道:“沒有。和生氣有什麼意思,氣死了不知道我在氣什麼。”

林羨眨眼睛,暗暗腹誹: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本著為好同桌兼好朋友的份, 還是勸了一下:“不知道,你就和好好通一下?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呢?我看學姐也不是那種很難說話的人。”

時滿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道:“你今天走這麼急做什麼?蕭姐姐在外面等你?”

林羨笑了笑,語氣憾道:“我倒是想啊。可惜,沒有蕭姐姐,只有蕭姐姐的老姐姐了……”

時滿彎了彎明的桃花眼,正想問“你究竟有幾個好姐姐”時,手腕卻突然被人攥住,輕巧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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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滿條件反地回過了頭,停住了腳步。

林羨自顧自地又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時滿沒了靜,沒有跟上來。回過頭去尋時滿,就看見,在後落了幾步的地方,夏之瑾正拉著時滿的手腕,秀眉微蹙,向來清冷的面容上,帶了幾分鬱鬱。

“為什麼不等我?”林羨聽見夏之瑾清泠的聲音淡淡響起。

“為什麼要等你?”時滿不耐地挑了挑眉,不客氣地反問

林羨,識趣地想,我,還是消失不見吧!快步跑上前,朝著還在對峙爭執的兩人,討巧一笑,撂下一句“學姐,滿滿,我媽媽還在等我,我先走了,再見,你們路上小心。”後,就一溜煙地撒開了長跑開了。

邊跑,林羨邊忍不住勾了角想:是不是因為自己是獨生子,所以不理解姐妹之間相的模式?總覺得,奇奇怪怪的呢。

出了校門,林羨一眼就看見了周沁那輛悉的白奔馳。幾步跑上前,輕車路地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周沁在看手機,聽到聲響,扭頭看見林羨,就開始嫌棄:“我差點就要再打一通電話催你了,磨磨唧唧的。今天路上肯定堵車,我們這會回去還不一定得幾點了。”

林羨關好門,系上安全帶,嘟了嘟不高興回道:“我又不能飛出來,已經是最快速度了好不好。而且,不都和你說好了不回去過節了,你怎麼反悔了?”

周沁啟了車子,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想嗎?你不和我說你不回家過節,我本來也打算讓你不用回來的。小菀往年都一個人過節,我本想著今年你能陪熱鬧一下的。但你爺爺突然要來一起過節,說是想你了,我能讓他們不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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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周沁忍不住又瞪了林羨一眼,數落:“你還好意思怪我,你多久沒給爺爺打電話了。上個月,你忙著上興趣班,後來天氣也熱,你沒和我們一起回去看他們我就不說你什麼了,但我提醒你多次讓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你都當耳邊風了嗎?做小輩的,還等著老人家想你了,親自跑來見你,你知不知啊。”

林羨自知有錯,這下不敢回了,連連認錯:“媽媽,我知道錯了。我也想的,可是,可是我老是忘記了嘛。”

周沁又橫了一眼:“你就是沒用心!用心了的話會忘了嗎?我看我和你爸是不能指你了,等我們老了,你怕是也要這樣把我們給忘了。”

林羨理虧,氣就不壯了,趕忙伏低做小,又是認錯又是撒,終於把這個話題蒙混了過去。

等紅路燈的檔口,周沁問林羨:“你蕭阿姨有說今晚什麼活嗎?”

林羨想到蕭菀青,心就低落了下去,聲音有點悶悶的:“沒有說。本來買了好多菜的,準備好好過個節……”

周沁也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現在過去接,一起去我們家過節。”

“不用去了,肯定不會跟我們走的,去了也白去。”

周沁心裡也明白,結果肯定是這樣的。但還是語重心長教林羨道:“這是禮貌問題,去不去是的問題,請不請是我們的問題。”

林羨撇了撇,不滿道:“我知道,可是,蕭阿姨不是那樣計較的人。”只是不想,讓周沁再去一次蕭菀青的痛。本來就很難過了,為什麼還要花費心神來別人虛與委蛇。

周沁聽著林羨那篤定的語氣,不免好笑道:“這才多久,你倒是很了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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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哼哼”兩聲,得意道:“我覺得我與蕭阿姨那可是相見恨晚。”

周沁剛想打擊兩句,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眉宇間便有了些懷念的笑意,揶揄道:“可不晚。你可是早早就遇見了,還放言預定了人家,說要嫁給人家呢。”那時候羨羨才八歲吧,一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啊。

林羨這麼多年來,沒被人抓著這件事打趣,本已經練就了銅牆鐵壁般的厚臉皮了,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想到蕭菀青那溫的面容,臉,騰的一下就燒地通紅了。一跺腳,惱怒道:“媽媽!都說了不準再說這件事了!”

周沁難得見自家兒害,不由地笑開了花,安:“好好好,車都被你跺塌了,我不提了不提了。”

路上堵車,周沁最後隻得折中,沒有再繞路去找蕭菀青,而是給蕭菀青打了個電話,口頭上再次邀請同行。蕭菀青也如們預料一般地拒絕了,而且笑說讓們不用擔心自己,說自己和幾個外地的同事一起出去吃飯過節了。

回到北區的家裡,已經是夜深沉,華燈滿街的時候了。

爺爺一看見林羨,就笑瞇了眼睛,一把將林羨拉到了邊,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欣道:“羨羨又長高了呢。”

林羨也親親熱熱地抱抱爺爺,又抱抱,撒道:“好想你們,可是一直忙著學習,都沒有時間去看你們,爺爺不會怪羨羨吧。”說著,還從書包裡掏了一大袋暖寶寶出來,獻寶一般遞給他們:“爺爺,我現在南區上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時間去見你們,也怕我到時候忘記了,所以我現在記得,就先把這個給你們吧。這是暖寶寶,冬天的時候了可以暖和子的。我示范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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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爺爺林看著眼前乖巧可心的小孫,高興地合不攏,哪裡還會去責備

周沁看著林羨幾句話就把兩個老人哄得樂得找不著北,再看看手裡分明是自己給置備帶去蕭菀青家的暖寶寶,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小機靈鬼,這一張真是,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晚飯還差兩道菜就齊全了,周沁和婆婆一起到廚房裡去忙活了。林霑父子兩人,便在客廳的茶幾上下起了象棋打發時間,林羨坐在一旁圍觀。

林霑隨口關心兒的生活:“在你蕭阿姨家住的還習慣嗎?”

林羨眉眼彎彎,笑答:“習慣的。蕭阿姨是一個很溫很好的人呢。”

林爺爺一邊手下毫不留地把林霑的炮端了,一邊歎了口氣搭話道:“小菀啊……是個好孩子,哎,就是命苦了一點。哎,也不知道蕭姨到底為什麼,臨終都……”

他還未說完,林霑便打斷道:“爸爸,這些往事都不提了吧,提了徒增傷,也讓小菀傷心。”

林爺爺長長歎息,將了林霑一軍,道:“不提了不提了,活著的人總得往前看。”

林羨著棋盤,耳朵卻拉長了聽他們的談話。聽到爸爸和爺爺都不再提了,盡管滿肚子疑問,也不敢貿然再問了。

蕭姨?又是誰?爺爺姨的……難道是蕭阿姨的

一家人齊齊全全,和和,晚飯自是吃的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可惜的是,天公不作,中秋佳節,本該賞花賞月,卻是下起了蒙蒙細雨,烏雲籠罩著深沉的夜空,無星也無月,夜,一片黯沉。

時間有些晚了,老人心疼林羨,想讓林羨在家裡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學校好了。

林羨卻在極盡的熱鬧過後,想起了蕭菀青,想起了那天,在蕭菀青眼裡看過的滿天星與而後的黯淡無

還是,很想陪陪啊……

於是搖了搖頭,堅持了要回南區,借口道:“早讀開始得早,到南區要一個小時呢,爸爸媽媽等明天送我過去的話,要早早起床,太辛苦了。而且,我明天上課的書也沒帶上,還是算了吧。”

幾個大人一琢磨,也有道理,再看林羨堅定的模樣,到底還是送回去了。

周沁上了一點年紀後,夜裡開車便有些看不清,林霑不放心開夜車,自己開了車送林羨過去。

比起周沁的溫和中帶些嚴格,林霑對這個兒,倒是說得上十分縱容和寵了。夜深了,他一個大男人不便登門,便沒有隨林羨上樓,隻送林羨到大樓門口。

臨進去前,他兒的小腦袋,從皮夾裡出了幾張紅票票,笑著遞給道:“不要告訴你媽媽。聽你蕭阿姨的話,和蕭阿姨互相照顧,不要讓我們擔心。零花錢要是不夠的話,告訴爸爸。”

林羨手抱了林霑一下,用腦袋蹭了蹭,道:“謝謝爸爸。”

告別了爸爸,進了電梯後,林羨的心,不由自主地急切了起來。

蕭阿姨真的去和同事吃飯了嗎?回來了嗎?今晚,過的開心嗎?出了電梯,便迫不及待地小跑了起來,邊跑邊掏鑰匙,急急忙忙地抓著把手要開門。

門“啪嗒”一聲開了,林羨輕輕推開。屋沒有燈,一切事,在窗外街燈的映照下,昏昏暗暗,又朦朦朧朧。

上一秒,林羨剛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失落,蕭阿姨還沒有回來嗎?下一秒,就有婉轉纏綿又低沉有磁聲,在空的客廳裡回起:“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long ago ,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一首有些年代,有點傷的歌……

yesterday once more ……昨日重現……

林羨沒有開燈,著黑,循聲找去。在黑暗中看清,客廳角落裡,一直以為只是擺設的那個複古留聲機,此刻正一刻不停地周而複始轉著……

蕭……阿姨呢?

撇開眼,環顧四下,終於在不遠臺上看見,那個一小簇悉的順秀發,和那個半躺著的纖細瘦弱背影。

林羨隨地輕輕扔下了書包和周沁讓帶回來的吃食,腳步輕盈地一步一步向那個影踱去。

暗沉裡,雨下大了,淅淅瀝瀝,和著那個低沉纏綿的歌聲響起,縈繞與耳……茶幾上,翡的茶杯裡茶水已經盡了,一旁的水壺撲通撲通地燒開了,白的水霧,嫋嫋而上……

燈火昏暗,白霧迷蒙,映地那個含笑人,越發眉目人,仿若畫中人

人笑容恬淡,眉眼含笑,語調是見的慵懶:“回來了,淋了嗎?”

林羨微微斂眸,在大雨如注中,竟可以那樣清晰地聽見自己,一下一下,跳地那樣猛烈,那樣鮮活的心跳聲。

抬眸,向那個半躺著面容,氣韻優雅的人,輕輕地搖了搖頭,在蕭菀青的溫注視下,落座於旁。的腦海裡像是有什麼,一直在約約地囂著什麼,可定下心神又不著蹤跡。林羨凝著夜空中瓢潑而下的大雨,漸漸按捺住了起伏的心緒,沉靜了下來。側頭眉眼彎彎與蕭菀青咬文嚼字打趣:“小可深夜不請自來,可否向姑娘你討一杯熱茶?”

人注視著的如古潭般幽靜的雙眸裡,有如水的溫漸漸漾開來。荑輕抬,添杯煮茶,茶香便慢慢氤氳開了來。

的茶杯被輕輕推至林羨的手邊,林羨抬手端至邊輕抿,蕭菀青低頭凝作,聲音低反駁:“不是不請自來。”

林羨抬眸看便溫地舒眉展眼,長睫撲閃:”是久待君歸啊。”輕輕,尾音婉轉,和著耳邊的纏綿歌聲,讓林羨心旌漾,一口熱茶,從管燙進了心裡。

雨越下越大了,還在淅淅瀝瀝,響個不停……

林羨想,秋冬未過,春還未至,為什麼覺得,心上,有種子像是要破土發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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