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子吃香喝辣,卻要一人粥水充,饒雪空自然不同意。
半點沒有退,也沒有如柳大夫人想像中的那樣,垂下眼瞼掉眼淚,而是繼續眨著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眸,不躲不閃地正視著柳大夫人,清亮地說道:“母親,上回那件事,兒已經知道錯了,都怪兒,從來沒有看到過那樣漂亮的簪子,一時鬼迷了心竅,便本只想著拿來欣賞幾天便送回去的,不曾想剛剛拿到就被母親發現了。”說著,目又轉而看向柳明如,角微揚,羨慕地說道:“大姐姐今兒又換了首飾,可真漂亮,那個是東珠嗎?”
舉手指著柳明如頭上一枝白銀雕花綴著大顆東珠的簪子問道,舉起的手就在柳老爺眼前,那鵝黃拼接著小半截湖藍的袖子正正顯于他目正前。男人對人的服飾向來是不怎麼細心的,但是這樣奇怪的拼接袖還是能很容易地引起他的注意。何況那袖子拼接的手工實在是不怎麼樣。
柳老爺愣了愣,便忍不住問道:“云薇,你這穿的是什麼服?”
饒雪空聞言輕呼了一聲,好似很不好意思地飛快回手,將雙手置于桌下,臉頰微紅,瞄了一眼柳大夫人,又迅速地垂下眼瞼。
柳大夫人心頭一堵,氣得暗暗咬牙。這是做什麼戲!
饒雪空這會兒又怯生生了,“稟爹爹,兒十三歲了,服短了出手臂是為不端,上回在桃園除鞋已經被老太太訓斥過,兒自當悔改。可是兒尋不到與服同布料來將袖子改長,只得剪了另外一件裳的袖子,雖說不好看,卻總比出手臂要好。兒還有另一套服也是短了,若是要穿,便將這半截袖子再取下來,另接到那邊去。爹爹,兒還算聰明吧?”
柳老爺差點沒有一口氣將自己噎死!聽聽,聽聽,這什麼事!想他堂堂柳府,江南首富,金銀珠寶堆滿倉,自己的親生兒卻窮酸到這地步!服短了沒做新的,還要剪了袖子來拼接,再看上,頭上,半件首飾都沒有!簡直比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他卻沒有想到,以前十幾年柳云薇都是這樣過著,他從來就沒有把這兒放在心上,看也看不到。
不過以前的柳云薇被大夫人和大小姐長期迫著,膽小怯懦,本不敢到親生父親眼前面,更不敢爭不敢斗,反而養了小小的壞習慣。
柳大夫人篤定了不會說出來,這才如此明目張膽地苛待于,沒有想到現在的柳云薇徹底變了,不僅跑到扶湘院來,還能在老爺面前這般赤/地告狀!
這樣的事,庶一般自是不敢說的,而且柳云薇在府里完全無人撐腰,三姨娘又是孤,沒有娘家庇護,這樣的弱勢母,只能在當家主母手下伏低做小以求寸瓦遮頭才對。
可如今柳云薇怎麼敢!
饒雪空見柳老爺雖然震驚萬分,但卻只是不滿地瞪著大夫人,本沒有想到要馬上為兒抱不平,趕改變這般的境況,心中不由地對他又多了兩分譏誚。可惜如今尚未完全弄清這個朝代的背景,又還只有十三歲,要靠自己基本不可能,只能先依靠這個不怎麼可靠的“父親”。
“爹爹,這實在是小事,兒左右也是呆在府里不會見外人,穿得如何無關要。不過,后天是大姐姐的及笄禮是嗎?應該會有很多客人前來觀禮吧?兒是否應該早早呆在西茉院?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客人會問起兒來,爹爹,我有點兒忐忑。”饒雪空半是做戲半是真實,對這里的禮數知道得不多,說話也是一半知禮一半率,但這樣反而更能打柳老爺。
柳老爺好臉面,柳府只有兩位千金兩位爺,大小姐的及笄禮怎麼可能沒有人問起三小姐?就穿這樣要是被人看到,柳府的臉面只怕就丟盡了。再者,柳云薇已經十三了,有些人家兒這個年齡已經準備定親,好的兒親家能夠給家族帶來助力,怎麼能浪費了?
柳大夫人聽到這里頓時知道今天必定得讓柳云薇得意了,正想說話,柳明如已經冷笑著道:“三妹妹,一天時間也趕不及給你做服,不如明兒你就開始稱病吧。”稱病臥床,即便有人問起也無妨。
饒雪空狀似天真的說道:“可是大姐姐,我只有在你及笄禮上能見到人了,要是錯過,人家什麼時候才知道柳府三小姐呀?”
柳明如咬牙道:“三妹妹你是深閨小姐,為何要別人知道你如何?說這話沒得讓人恥笑!”
柳老爺瞪了一眼,終于出聲說道:“明如,不得出主意!長姐的及笄禮,云薇自然是得參加的!夫人,用過晚膳便讓人連夜給云薇趕制一套裳出來,還有,給選些首飾,別讓失禮了。”
柳明如再要說話,被大夫人一記眼神瞪了回去。左右不過是一套服幾件首飾,柳云薇還以為能蹦出個天來?
柳府二爺和四爺似乎對眼前一切都不在意,一直靜靜地吃著飯,饒雪空卻瞥見二爺角微微出的鄙視。那是針對的吧?二爺柳明慶是大夫人所出,與柳明如是同胞姐弟,在大夫人的教導下,能有什麼樣的好筍。
而在大夫人旁為布菜的貌子應該就是二姨娘史蓮兒,是四爺柳明吉的生母。
上次剛聽到這柳家幾個孩子的名字,饒雪空就知道柳云薇確實是最不寵的,看看其他三人都有個明字,如,慶,吉,都是好寓意,只有一個是云薇,這要放在現代人家還會夸一句名字詩意,好聽,但在古代,薇不過就是草。
饒雪空瞥了一眼大夫人,暫時不說話了,這一桌味侍肴還是得趁熱,冷了可不好吃。
的筷子向醬肘子,正要夾向一塊皮厚多膠質的肘子,旁邊便有一雙筷子搶先一步了過來,抬頭一看,二姨娘歉意地對說道:“三小姐,那一道丸子也好吃。”說完,把那塊肘子放進大夫人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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