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管雪亮,四壁雪白。書趣樓()
客廳的電視機裡,那部言劇似乎已經到了要時刻,男主角大聲地互相咆哮著。
李謙雙手抱頭躺在床上,眼睛盯著雪白的房頂,目卻毫無焦點。
他在走神。
來到這個時空、這個世界,已經快要一週了,坦白,他自我覺並沒有出現什麼難以適應的地方。對於接下來即將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的未來幾十年的,他沒有毫的不滿,或者忐忑,或者恐懼……等等任何的負麵緒,他甚至充滿期待。
他知道相比起這個世界原本的這些居民,自己擁有著巨大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優勢——那是另外一個時空的無數音樂家、藝家、文學家、歌手、編劇、導演、演員……等等一切,數十年上百年乃至幾百年間人類世界裡最頂尖的一批文藝英們最最頂尖的創造。
他們所創造的那些故事,那些文字,那些畫麵,那些音符,那些聲音,那些眼神……那是與當今這個時代的所有藝作品相比都毫不會在下風的藝品,甚至可以,它們,都是藝的瑰寶!
而它們,在這個世界上卻從不曾出現過的,都是獨獨隻有自己才知道、才掌握於心的。
但是,自己該怎麼做?
是的,自己擁有一個堪稱完的家庭,疼自己的爸爸媽媽,一個安定的住,父母兩人能提供的穩定的家庭收,以及和樂融融的家庭氛圍……這些對於李謙來,都是無比重要的,是他上一世時一度忽視了三十多年,直到最近兩年才開始逐漸回過味來、發現這些東西的無比重要、卻又偏偏俗事羈絆,無法回歸的東西。
對於這些,對於這個家庭,他無比重視,也無比珍惜。
但是,他的人生卻肯定不能隻擁有這些,他想要的東西,更多、更大。隻不過在這一世,他已經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可以、也不可能被取代的,是必須要珍惜的。所以,他不會再為了所謂的藝追求,而肆意的拋棄那些溫暖。
那麼,他該怎麼做?
他該怎樣把這份目前還隻存在於自己腦海中的巨大優勢轉化為現實?
他想出唱片,他想出很多唱片,他想把自己腦海中那些人的、妙的音符,那些人歡快的、愉悅的,或傷的、悲憫的節奏,以及那些妙的歌詞,都呈現出來,呈現給這個世界的人看,呈現給他們聽。
他想拍電影,做演員也好,做編劇也好,或者做導演也罷,他想把自己所知道的、所看到過的那些妙的故事、那些人的,都逐次的還原出來,他甚至想要把那些作品片之後被人批評的不足之都一一改正,讓它們以更加完的形象,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麵前,讓他們也為之歡欣、為之讚、為之潸然淚下。
甚至,他想寫書,他想為一個作家。這一次,不唯上一世時的閱讀所得了,他覺得他自己就有好多想的話、好多想講的故事……
但是,他該怎麼做?
出唱片,拍電影,寫作……每一件事都無比好,但每一件事,都是那麼的遙遠。
如果你要出唱片,那麼首先就得是有唱片公司願意跟你簽約、願意給你砸錢……所以,你是歌手比賽冠軍麼?所以,你在別的什麼地方證明過自己?再或者,有哪位大人看好你,願意力你?
好,如果都沒有,那麼,我憑什麼給你砸錢出唱片?
你你有一副好嗓子?
拜託,有一定音樂天賦、聲音天賦的人,經過係統的訓練,嗓子都是不差的,那一大把一大把的新人都在排著隊等簽約呢!你算老幾?
你你有創作天賦?
嗯,這個倒是不錯,甚至可以是一個巨大的優勢,音樂圈子裡能唱的人一抓一大把,能寫歌的人就有限了。但是,請注意,不是隨便寫首曲子填上詞就是歌曲、就能用的!
你你的歌很好?
拜託,市場好的,那才真好,沒經歷過市場的驗證,誰敢自己的歌就一定能紅?
這個圈子裡是有那麼一些人,他們或是作曲家,或是製作人,他們對市場流行風向有著準到令人瞠目結舌的把握,他們總能創作出一些被廣為傳唱、同時當然也會唱片大賣的歌曲或專輯,隻要被他們看中了,那幾乎就可以一步登天……但是,這樣的人,整個圈子裡能有幾個?每天,每時,每刻,都有多人在盯著他們、試圖接近他們?
你夠得著嗎?
所以……問題回到原點,你,憑什麼出唱片?
至於拍電影……好吧,或許普通人會,你長得帥啊,那當然就可以演電影啊!
胡扯!
李謙上輩子在圈混跡多年,他深深地知道,長得帥,和能不能當演員,真的是一錢關係都沒有!同理,每年藝考試期間,各大考點人頭攢,那一個個都是帥哥,但最終,如果能站到一起對比你就會發現,真正被錄取的那些人,往往長得並不是那麼漂亮,至不是最漂亮的。
所以,要出唱片,很難,要演電影,也很難。
反倒是寫作,是可以慢慢寫東西來嘗試一下的,但是很顯然,那並不是李謙最迫切要做的事。
…………
李謙忽然收回目,然後一個鯉魚打下床,拉過椅子坐好,拿過一張白紙,略想了片刻,便提筆在上麵寫下四個字近期目標。
然後,他在下麵寫——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至考進京城;
每天練習基本功,吉他,以及唱功;
暑假要酒吧麵試,爭取為駐唱歌手,至要功一家,用現場駐唱來磨練自己對聲音、對現場的掌控能力;
大學要上藝院校、學表演,力爭能跟繼續做同學。
寫完之後,他又認真地看了一遍、默唸一遍,然後手一,直接把那張紙紙團,丟進了垃圾簍裡。
那麼,開始吧!
…………
晚上八點半,樓頂天臺。
李謙噔噔地上樓,來到天臺就見王靖又趴在防護牆上發獃。
「喂,我,以後你發簡訊能不能別總是空白啊,你好歹打個字過來,不行你就發個字母,再不然你發個數字也行啊!」
王靖扭頭看他一眼,又麵無表扭回頭繼續看向遠。
這很明顯是心不佳。
「今天對麵五樓沒打架,真沒意思!」李謙。
王靖繼續沉默。
於是李謙也沉默下來。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王靖的胳膊肘,問「你怎麼了?」
王靖扭頭看看他,一副言又止的模樣,但最終,隻是「沒事兒,就是有點……有點心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李謙愣了一下,眼皮跳了幾跳,拿腔拿調地「這種事兒……你跟我流不太好吧?你似乎應該跟你媽唸叨唸叨?」
王靖聞言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今天李謙上來,的確是想點什麼的,但不知為何,真的看見李謙了,反倒不想了那畢竟隻是自己的猜測,生意上老朋友的孩子從國外留學回來了,到家裡拜訪一下,這有什麼?人家也什麼都沒,自己就拿出來這道那,萬一什麼事兒都沒有,多尷尬?倒好像是自己自作多似的!
但是……李謙怎麼會知道?
李謙又愣了一下,「我為什麼不知道?你都這個表了,又是心不好又是什麼的……好吧,我知道,孩子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的嘛……」
王靖突然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兒,有著片刻的恍惚。
然後,當回過神來,臉上刷的一下就紅了!
恨恨地抬踢了李謙一下,又又急,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好跺著腳「不是!」
李謙一臉委屈地攤攤手,這才隔了幾天,又捱了一下。
王靖恨恨看他,扭過頭不話了。
不過不得不,讓李謙這麼一鬧,原本在心裡的那點事兒,不知不覺就淡了。
於是沉默片刻之後,王靖想起正事來,「下週四週五就要月考了。」
「哦。」李謙有點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你上次就考了分。」王靖接著。
李謙突然來了點神,問「要進前三十名,大概需要多分?」
他剛剛才製定的近期目標裡,第一條就是有關學習的,最後一條又是有關大學的。所以,這個分數問題,自然是輕忽不得的。
這時王靖想了想,「坐我後麵的萍上次好像是考了分,是第名。」
「哦,那就是要分唄。」李謙心裡有數了。
王靖「要是期末考試你落在後十名的話,就跟高一升高二時一樣,就要其它的普通班了……不要求你考分,分就好,分,大概就可以留在班裡了。」
李謙「嗨,其實我哪個班都一樣,反正你都要走了……」
王靖有點,不話了。
李謙沒注意看,沒察覺到,自顧自地算分,「國文分不好,分沒問題,歷史、哲學這兩門估計分沒問題,英語、自然,我最近玩了命的看書的,所以,就算一個一個吧,這加一起多了……這才分,力很大呀,好吧,數學我爭取能考到分,不過問題不是太大,高二數學,不是太難,就是俄語……分真的很難啊!」
算來算,李謙覺得自己能考到分到分之間,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就回頭看著王靖。
眼鏡後麵那對眼睛眨呀眨的,挪開視線,不跟李謙對視,聲「要不,我跟我姐,我……不京城了?」
頓了頓,似乎是怕李謙誤會什麼,又解釋道「我是,我是……我暑假裡不京城的話,就可以給你補習俄語,你俄語最差嘛!」
李謙眨眨眼,不話。
王靖回頭看著他,掰著手指頭仔細地給他算,「你上次國文考了分,數學,英語,俄語,歷史,哲學,自然……按照你自己算的,你覺得自己能進步那麼快?」
李謙愣了一下,他總不能我上輩子學習績還好的,除了俄語實在是上輩子沒接過,隻能吃這輩子的那點老底兒,其它的稍微一複習,還不至於考太差……
「你記得真清楚,我自己都忘了……」他。
「你就是什麼事都馬馬虎虎不當回事……」。
「我這次一定認真,其實我最近幾天一直都很努力啊……」他。
「上課發獃看我,還讓老師發現了,還跟老師胡扯,很努力嗎?」。
這個是無法辯駁的,李謙想了想,還是低下頭。
王靖白他一眼,「這次你爭取考到分,期末考爭取考到分,好不好?隻要你考到分,就能留在咱們班了,那我……那我就不京城了,好不好?」
李謙趕擺手,「別介,你該你的,你要是不,你姐能回來拿眼神兒凍死我!再了,我肯定能考分的,你放心!」
王靖聞言似乎有點失落,扭過頭看著遠的街景,不話了。
李謙扭頭看著。
齊耳的學生髮,黑黑的,蓬蓬的,麵平靜,很乖很乖的樣子。
側臉略瘦,但不骨,還算飽滿,很好看。
耳垂很圓潤,很薄,很好看。
脖頸頎長、白皙、很好看。
鎖骨微,很好看。
白底藍花弔帶睡……很好看。
李謙吸了吸鼻子,在轉過頭來之前的那一刻匆忙挪開視線。
「對了,你姐跟你過沒有,你考電影學院,都考什麼?」
王靖沉默了片刻,才聲地隨意道「很多啊,但我姐,外形和形,我肯定會很容易就過關,才藝展示的話,我的鋼琴是肯定沒問題,隻有即興表演,我姐我太扭了,到時候見了考一張,肯定更放不開,所以需要提前做準備,首都找一些老師上課……」
李謙上後仰,擺出一副不屑的架勢瞥了一眼,「拜託,什麼外形和形你會很容易就過關啊,你以為長得漂亮就有特權是不是?告訴你,對於一個演員來,長得漂亮不漂亮,本沒那麼重要!因為電影就是一門可以塑造的藝……」
「再了,據臨到藝考試那一陣,整個京城、整個順天府聚集的適齡貌,輒就以十萬計,那傢夥,都是一個團、一個團的碾呀,就你這朵花,也就你姐看著好看,擱到人家那些中間,本就不起眼……」
聽著李謙在那裡很不屑地貶低自己,不知怎麼,王靖就覺得剛才心裡那點失落的覺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不由微微地笑了起來。
有點,有點幸福……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