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正月十五這天。夏冬嚷嚷著要做冰燈,兄妹倆早上跑步完回來還沒歇口氣呢,就被夏冬拽著當勞力去了。
蘇麗氣地直罵冬子。你說他哥哥姐姐還沒吃早飯呢,他就鬧著作妖。越大越不懂事,被哥哥姐姐最近給慣地,誰說也不服,還越活越回旋兒。
在村裡跟人家打架,打不過回家找不到他哥去給他仗腰,拉他姐去湊數。你說就夏天那小樣兒,村裡哪個淘孩子能害怕啊?聽說夏天是有氣勢的拿出大姐姐的架勢去地,結果被一群孩崽子們給臊地不像樣回來的。為啥呢,這群孩崽子現編順口溜埋汰閨。也都不知道這些孩崽子們咋都這麼有才呢。
外面的天氣嘎嘎地冷,夏天學著哥哥夏秋的樣子給弟弟做這手工藝冰燈。覺得新鮮。
做掛燈籠桿的冰燈,是用“喂得羅”做模的。“喂得羅”是俄語水桶的意思,可見那時候的東北因為離蘇聯近,到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這種水桶和我們的水桶很不相同,它的形狀是底窄口,是一種倒置的圓錐去掉尖兒那部分的樣子。把水倒滿,為了讓這個冰燈更有魅力,更好看,夏秋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半張大紅紙,碎了放到水裡面,這樣的冰燈有淡淡的紅,從外面看就很觀了。還要找一段麻繩頭,兩邊兒都要挽一個大疙瘩,沉到水裡面,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在冰燈制後,增加牢固程度。
有一個能掛上燈籠桿的提手類似於“喂得羅”的梁。把滿滿的一桶水放在冰天雪地的外面開始的時候,水面還冒著熱氣兒,隨著時間的推移,熱呼氣兒越來越,最後水面上全是冰茬。但要把上面的冰茬攪開,不能凍死,還要把那些冰茬撈出來。
經過幾個小時後,沿著桶的邊緣凍上了大概五六公分厚的冰層,這個冰燈基本上就算制了。把沒有凍冰的水倒掉,再拿進屋裡暖和的地方化一化,把冰燈和桶分離開,然後拿出外面再凍一會兒,一個冰燈就這樣做了。
冰燈高高地掛在燈籠桿上,遠遠看去橘紅的燈異常醒目,安詳的照著北國的大地,溫暖著寒冷中人們的心,也使北國的新年有了更多的吉祥……
夏天跟夏秋忙活了一早上,手腳都有點凍木了才讓夏冬滿意。夏冬跟著夏秋屁後面羅裡吧嗦的問啥時候能拎著出去玩啊?給夏秋煩地不行,敲了他一個栗子,夏冬才不打擾兄妹倆補早餐。
這早上跑步回來到現在都半天了,夏天和夏秋都快冷腔了,肚子裡再沒食,倆人也都沒剩下啥好脾氣,夏冬特別會看臉,繞著喂得羅轉了幾圈就跑了。
夏大伯打發夏天大堂哥夏文一大早上就來告訴,今天下午去他那過十五。本來蘇麗打算上大家來這裡的,估計是夏大伯也算人逢喜事神爽想請客吃飯,再有一個可能是覺得夏天不跟夏玲姐搶來搶去地,有那麼點過意不去了。畢竟當小的都懂得謙讓,而他們一家子那天的表現確實有點不咋地。
夏天他們到的時候都晚了。這次夏也回來了。夏看起來很樸實,面相上有點不符合年齡的老相。穿的厚實也看不出來肚子是不是鼓著。夏跟夏天家的幾個人聊了幾句。
聽夏講,男人今兒個沒過來,在家陪李寡婦一起過節呢。從夏國家的人進門開始,鄭三彩就非常熱地招呼大夥進屋。說是有夏和夏玲打下手,今天不用們幫忙,讓趕進屋歇歇。蘇麗和夏天也不管夏國那爺幾個上哪跟夏大伯聊啥,轉頭娘倆就異常默契的拐老太太那屋去了。
老太太在那補夏天小侄子的服呢。旁邊還擺著新做的尿布片,看見們進門就往炕裡坐了坐,把炕沿邊給讓出來,又轉去開炕櫃,掏啊掏的找出幾個柿子餅,把裝柿子餅的小筐往夏天懷裡一塞就讓趕吃。
夏天知道總共就這麼幾個柿子餅,指定一個都沒吃。這玩意現在還是難得的,也是小姑上次回來著給的。夏天掰了一半塞老太太裡後,就膩呼呼的往老太太跟前一坐,盤著個抱著小框邊吃小邊N啵。蘇麗跟老太太一起補服,屋裡氣氛其樂融融地。
晚上飯,夏老頭夏天坐他旁邊陪著,說是過幾個月一晃眼就該走了,可得陪他好好喝幾杯。夏文還記得夏天過年說的豪言壯語,問夏天要不要爬房頂或者哥給你找個紙箱子讓你踩箱子喝啊?夏天撓撓腦袋,難得出憨厚相的嘿嘿傻樂。他爺爺沒放過,非得讓夏天喝滿五杯果子酒才算作罷。
夏天知道,他爺爺恐怕是一想到過幾個月不出意外的話,就要離開梨樹村了去部隊了,心裡這是不得勁了。夏天從穿過來見到爺爺的第一面起,夏老頭從暖袖子裡往外套蛋那一刻後,就真兒真兒把夏老頭放在了跟夏國和蘇麗一樣重的地位。
夏天回想起這些,也不知道是酒勁兒激地還是咋的,眼眶有點紅了,爺爺爺爺的不停跟夏老頭說小。小聲講夏冬的醜事,料平時夏國還是比較怕蘇麗了,說哥哥看著老實其實可有心眼兒了啥的。
聽的夏老頭笑容滿面樂樂呵呵。夏大伯看見侄這一面也是滿意之極的。雖說無論當工人還是當兵,姐倆或者兩家之間談不上誰搶誰的問題,但就那天自家娘們翻來覆去,顛倒來顛倒去的那一面,讓他覺得還是有點對不住二弟一家。
夏天覺得現在幸福的,雖農村,但沒遇到一個重男輕的家庭,在自己家很有發言權,爹娘也尊重的意見和重視的。而夏家這個大家庭,雖然不像自己家那麼和諧,可是真的比在後世見過的個別那些有知識有文化的家庭還強一些呢。
夏大伯家從上到下,雖然每個人都有點小心計、小算計,但夏天不認為那是多麼不正確的行為。誰還能沒點私心呢!也有呢,對他們那哪能跟對自家爹娘似的呢,又何必要求別人對待侄要和兒一樣呢?現在夏大伯家這樣,夏天已經很恩上天給了一個好家庭了。
鄭三彩跟蘇麗商量夏玲去工廠上班,往宿舍都該帶啥去的問題.夏知道兩個妹妹跟要不一樣了,一個去當國家工人,另一個要去當兵,沒有任何嫉妒的意思,滿滿的是羨慕和高興。蘇麗看著這樣的夏,就開始教導囑咐教夫妻相知道,跟婆婆都什麼時候需要腰桿子實,表現的強,什麼時候不要這樣。還讓得學會哄著點老爺們,別一筋的就認為幹活生孩子勤儉持家就是好媳婦。
鄭三彩也偶爾幾句。老太太看看兩桌人,每一桌相都融洽,就原來夏玲跟夏天掐架,現在都能滿面笑容的看著夏天說話了,是真知足了。活這麼大歲數,一生吃苦,沒過啥條件多好的日子,圖的不就是有今天嘛。
等晚上天一黑,夏冬就坐不住了,喊著夏國要回家。大家都有點被他這鬧的坐不下去了。
夏老頭擺手,那意思是該回家就回家。鄭三彩也說一會都去村裡大隊門前溜達溜達,就連老太太也給穿厚實讓去呢,一會上那咱再嘮嘮。
今年他們村十五是沒啥節目地。據說離這距離有點遠的村子在放電影,有那小年輕湊熱鬧不怕冷地,早就趕車往那去了。大多數人都嫌棄太遠沒去,但還是習慣正月十五這天出去走走,老人都說十五出門走走,去百病。
夏冬如願以償的拿著他的漂亮小燈籠出門晃去了。誰都不停,說是村裡孩子要比試比試誰的最漂亮。他姐是村裡長的最漂亮的,那理所當然他的燈籠也該是最漂亮的。
夏天聽到這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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