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魅影夜殺人

舟坊在滿河麵的星火間緩緩駛過，冇有停留，船的伊人也冇有迴應，隻留下一串讓人浮想聯翩的水波。

唐安卓立渡口，青衫隨風而舞，看似宛如遊戲紅塵，其實隻是作個毫不在意的姿態，免得在一幫公子小姐麵前失了麵，心裡卻鬱悶無比。

老子都這麼風了，你就算不說兩句，掀開簾子給爺甜甜一笑也好啊，角一翹牽強附會算什麼？這個小妞真是太有個了！

以稀為貴，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對這些公子們就越有吸引力，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對藍海棠如此追捧的原因：麵對這樣街知巷聞不染塵世的神，誰若能拔得頭籌，哪怕和說上兩句話，那也是天大的麵子。

唐安勝了京城頗負盛名的東辰在先，又博人紅一笑在後，滿場青年才俊的風頭都被他蓋了下去，竟然還不知足。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非把他拳打死不可。饒是如此，公子們看唐安也越發的不順眼了。須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藍海棠已然是京城的大眾人，無論誰能獲得藍海棠的好都會變大眾公敵。憾的是，雖然唐安都不能確定那小妞到底怎麼想，但起碼在旁人眼中，藍小姐已經對這個傢夥刮目相看了。

門當戶對方能就佳話，而唐安之於藍海棠，在這些人眼裡連用“高攀”來形容都太過抬舉，這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所以，一些人已經忍不住開始非議了。

“公子好才學，不知是從哪抄襲來的？”

“摘抄來的詩竟然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下念出來，恁的有辱斯文！”

“我等彆無他求，隻求公子能在賦詩一首，讓我等也好開開眼界。”

“不錯，若有真才實學就罷了，若是欺世盜名之輩，就算是為藍小姐討個公道，我等也決不饒你！”

看著一幫人冷嘲熱諷，唐安心裡冷笑。開開眼界？討公道？老子泡妞管你們屁事。不過，既然你們要自取其辱，老子就全你們。

唐安負手走下樓梯，朗聲唸叨：“爾等笑我太隨，我笑爾等神經病！”

說罷，朝著藍海棠舟坊的方向大步離去，隻留下一幫人麵麵相覷，像是在思索唐安詩中的含義。神經病？這是什麼病？冇聽說過啊。

良久，一個頭大耳的胖子耐不住好奇，忍不住問旁邊的人道：“李兄，你才學好，倒是給愚弟解釋解釋，這神經病是個什麼病？”

李姓公子苦苦思量，終不想丟了麵子，半晌，緩緩說道：“神經病，俗稱……風病。”

胖子一臉欽佩：“原來如此，李兄博聞強識，愚弟自愧不如！

唐安冇有機會看到這一出鬨劇，而是加快步子穿越人群。

讓他想不到的是，兩條走路的速度永遠比不上訊息傳播的快，窮酸秀才博人一笑的事蹟已經在才子間廣為流傳，這也給唐安製造了不麻煩。無論走到哪裡，那些才子們就像是一群蒼蠅一般，要麼奚落，要麼刁難，許多小姐也跟著煽風點火，討厭至極。

唐安不想起了小白臉東辰。人家也表白過，怎麼就冇見著有人刁難他？就因為他長的帥？老子也不差啊！無非服牌子冇他好而已。

說白了，這些人還是狗眼看人低。

唐安不知道心裡將這些人罵了多遍，卻不敢當真罵出來，畢竟敵人人多勢眾。而今之計，唯有不聽不看，任他雷霆咆哮，我自微微一笑。

藍海棠始終是人群的焦點，幸虧今夜遊船過多，船行集，藍海棠的舟坊行駛並不快。這也給才子們提供了方便，不管船到那裡，周圍總是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人。唐安忍著漫天的嘲諷，在人群中左轉右挪，好不容易超過了藍海棠的舟坊，人群纔開始稀疏下來。

冬季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夜已深，唐安也到了涼意。想要找個棲之所，可他無分文，又舉目無親，哪裡有他的容之？

也許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小巷一趟民房的儘頭，有一間二層民宅。宅子很舊，灰的磚牆斑駁，門窗早已殘破不已，屋黑漆漆一片，約可見廢舊的傢俱。顯然，這宅子的主人不知搬去了哪裡，讓這裡變了一所荒宅。

對此刻的唐安來說，遇到能避風遮雨的地方，意味著能夠睡一個安穩覺。

唐安苦笑。從自己的世界來到這裡，他才會到什麼人生變幻無常。他甚至從來冇有想過，自己竟然會生活的如此淒慘，淒慘到要靠盜果腹，靠空宅驅寒。任何人都不想活的如此窩囊，對於曾經風無限的唐安來說更是如此。但是此時此刻，唐安還是踏進屋裡，毫不猶豫勉強。因為他知道，隻有活著，未來纔有希。

屋子倒是不小，隻是年久失修，又因為靠近運河，氣太重，但相比外麵，這裡對唐安來說已經是天堂了。

藉著月繞過地麵上散落的雜，一層通往二樓的階梯出現在眼前。由於“神節”的緣故，街上異常吵鬨，冇有門窗遮掩，在這一樓肯定是睡不著的，雖然二樓也未必能多清淨，但總不會比這裡更差。

為怕還有“同道中人”在這屋子裡借宿，唐安輕手輕腳的爬上樓梯，生怕擾了彆人的清夢。可是，剛剛到二樓，唐安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原因無他，這荒宅裡的避風客，竟真的不止他一人。

藉著月，依稀可見視窗有一道人影。讓人奇怪的是，那人從頭到腳一席黑，甚至連頭髮和臉都用黑布遮蓋起來。他後背著牆麵，隻用眼睛的餘過窗戶往運河看去，作看上去異常小心。從角度上說，他能將運河上的一切儘收眼底，可由於屋子裡太過暗，外麵的人卻無法注意到這裡竟然有人。

按道理，能來這破屋中躲避風雨的，多半是無家可歸的乞兒，可是眼前這人無論著氣質都不像花子，而且行為舉止鬼鬼祟祟的，著實讓人起疑。

唐安心裡咯噔一下：一襲黑，鬼鬼祟祟，莫不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幸虧外麵喧囂，黑人的注意力又放在運河上，所以並冇注意到屋裡又多了一個人。唐安此刻渾汗都豎了起來，為怕對方注意到他而殺人滅口，甚至一也不敢，隻是不停默唸“你看不見我”。

兩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一個不準備，另一個不敢。

這樣的況，對唐安來說是一種煎熬。穿越到這麼個鬼地方，以自己的才學見識，冇闖出一番驚天地的事業就這麼掛掉，恐怕連老天爺都會哭上三天三夜。

這黑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自己誤打誤撞壞了他好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好在今夜是“神節”，滿大街人山人海，這黑人再猖狂，總不敢在大街上殺人吧？念及此，唐安悄悄調轉方向，一咬牙就準備開溜。

僵局總有被打破的時候，可是打破僵局的竟不是唐安。就在他準備回頭鼠竄的時候，那黑人了！

他像是終於找到了目標，驀地伏下子，作矯健敏捷如同豹子，變戲法一樣從角落的暗出一把胎弓，又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

弓已滿，黑人神態專注，就像一個獵人，靜靜地等待著獵走進陷阱。

這個黑人，果然是個殺手！

唐安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了，誰能想到隻是找個破宅借宿一宿，竟然能到暗殺這種電視劇裡的節。唐安不歎：老子的運氣，真他媽背到家了！

可是，當唐安抬頭一瞥窗外，發現那黑人的目標，又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窗外麵，一艘舟坊映眼簾，船頭的旗幟上，一個“藍”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