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看出老爺子要對沈家人說話,退到一旁。
由於老爺子沒讓兒孫靠近床邊,加之最後對蘇昊囑託,幾乎是著蘇昊耳朵說的,沈家其他人都沒聽清。
以沈伯鈞為首的男老見老爺子要跟他們說話,趕來到床邊,顧不上好奇老爺子跟蘇昊說些什麼。
「我死後,你們都不許再為難月華和蘇昊,這也算是我的臨終言。」老爺子這話令湊到床邊的男老倍意外,麵麵相覷。
「父親……這……」沈伯鈞麵難遲疑。
「跪下……」
老爺子話音變得冷厲。
或許這麼說話太費力,老爺子猛烈咳嗽起來,護理人員及時上前輕老爺子的口,小聲叮囑老爺子別太激。
沈伯鈞老臉通紅,卻不敢不跪,甭管他多大歲數,握著多重的權柄,不敢也不能違逆老爺子。
沈家其他人見沈伯鈞跪下,也慌忙跪下。
「給……給我發誓……」
劇烈咳嗽後的老爺子已虛弱到極點。
一直以來,沈家老爺子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資質平庸不說還剛愎自用,全靠他餘威庇護,才走到今天。
小輩兒皆是平庸之才。
沈家的未來恐怕真得靠蘇昊。
在死前不做點安排,他實在放心不下。
沈伯鈞當然曉得老爺子他發什麼誓,萬般無奈發誓「從今往後,我不再為難月華和蘇昊,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發誓,在普通人看來就是扯淡。
可沈伯鈞這樣的人,眾目睽睽下發的誓,必須做到,何況這是對著快要不行的老爺子發的誓。
違背誓言,等同不孝。
「好……有生之年……牢記你的誓言……」
老爺子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不可聞,這是油盡燈枯的徵兆。
蘇昊,沈家人,都默默凝視老爺子。
老爺子緩緩閉上雙眼。
嘀!
擺放在床邊的心電儀發出提示音。
這提示音彷彿晴天霹靂,令在場所有人心尖狂,齊刷刷側目,盯住心電儀顯示屏上那條直線。
蘇昊黯然神傷,微微心酸。
沈家老爺子去了,一個時代終結。
這也意味著母親失去最後一道保護傘,從今往後,他得保護母親,不讓母親繼續忍辱負重。
「爹……」
「爺爺……」
沈家人哭喊起來。
沈月華也哭了,沈家最疼的人,走了,心如刀絞那麼疼。
蘇昊見母親捂臉痛哭,悄然挪步到母親邊,輕扶母親臂彎,安道:「媽,別太難過,老爺子百歲高齡離世,是喜喪。」
沈月華哽咽點頭。
全福,全壽,全終,三全佔盡,便是喜喪。
同一時間,沈老爺子去世的訊息,通過各種方式傳播,一個傳奇人的離開,註定舉世矚目。
接下來如何治喪,已非家事,而是重大國事。
哭了許久的沈伯鈞巍巍站起來,抹去臉上的淚水,轉瞧沈月華、蘇昊,沈家其他人也紛紛側目。
哭聲消散。
屋裡的氣氛卻更為抑。
「從現在起,你們母子,與我們沈家,再無關係,你們不是沈家人,沈家人自然不會再嫌棄你們,鄙夷你們。」
沈伯鈞這麼說,是要斷絕與沈月華蘇昊的緣關係。
「父親……」
「我已經沒有兒。」
沈伯鈞決絕打斷沈月華。
多年前,沈月華就想到遲早有這麼一天,可這一天真的到來,還是很傷心,以至於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倒不是留沈家的權勢、富貴。
當年丈夫神失蹤離而去,如今又遭至親拋棄,曾經最寵溺的人也離開這個世界。
遇上這一連串打擊,誰能不難過?
「送他們母子走!」
沈伯鈞不想讓沈月華蘇昊多待哪怕一分鐘。
兩名黑保鏢迅速來到沈月華蘇昊麵前,麵無表請母子倆離開。
「爺爺的葬禮……」
「你已經不是沈家人,自然跟你沒關係。」
沈伯鈞這話傷沈月華的心。
沈月華流著淚,緩緩轉,確實該離沈家了,爺爺走了,偌大沈家再無一個人,值得留。
攙扶著母親的蘇昊,著怒火,沒開口說什麼,就是要讓沈伯鈞把事做絕,這樣母親才能死心,離苦海。
母子倆一步步往外走。
「老爺子臨終前跟你說了什麼?」沈伯鈞問蘇昊。
蘇昊沒回頭看沈伯鈞,冷漠回應「讓我以後護著你們沈家……」
護著沈家?
沈家人麵麵相覷。
一個無依無靠的野種,日後要護著沈家,天下之大稽,若非老爺子剛剛去世,很多沈家人會捧腹大笑。
老爺子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沒誰相信蘇昊。
「信口雌黃!」
沈伯鈞大怒,認為蘇昊在戲弄他。
「老人家就是這麼說的,你們信不信。」蘇昊撂下這話,攙扶母親繼續往外走,不想在沈家這種視利益大於親的家族多待哪怕一分鐘。
最是無帝王家。
蘇昊腹誹,且在心裡鄙夷厭惡沈家。
沈伯鈞怒指蘇昊背影,氣得手都哆嗦,可礙於先前發過的誓,此時此刻不能把蘇昊怎麼樣,差點氣出傷。
沈家人眼睜睜瞅著蘇昊沈月華離去。
「爹,那野種打傷小飛,怎麼能讓他走。」說這話的人,是沈伯鈞的二兒媳婦,也就是沈飛的媽。
「老爺子走了,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隻惦記著替沈飛出氣,腦子壞掉了?」沈伯鈞怒罵二兒媳婦。
沈家二兒媳婦傻眼,繼而委屈咬牙,沒敢反駁或爭辯。
被兩名黑保鏢盯著的蘇昊,攙著母親走出莊園大門時回頭了一眼,毫不掩飾心的鄙夷與輕蔑。
守在大門口的沈家管家趙有福,暗罵蘇昊裝。
蘇昊把沈飛揍個半死還能安然無恙走出來,以至於趙有福隻敢在心裡咒罵蘇昊,沒膽子出言挑釁。
愣頭青。
註定倒大黴。
趙有福看著蘇昊慢慢走遠,測測一笑,自認有很多辦法坑死狂妄無知的蘇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