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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12章 文才武德

秦霜兒的臉紅撲撲的,低著頭,撚著角,一副說還休的赧神,低聲啁啾道:“三哥你不是都知道麼,還問什麼嘛……”

秦慕白笑了一笑:“三哥不是離家三年了麼,還能記得多,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後來發生了什麼。說吧,在哥哥麵前還有什麼可瞞的?”

秦霜兒撲閃著大眼睛怯的嘿嘿低笑,點了點頭,將事和盤托出。

原來,因為秦叔寶曾是李世民的秦王府舊臣,早在年時秦家的子們就與李世民的子走得比較近。一來二去,秦霜兒就和李恪了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後來長大後,李恪有心霜兒有意,二人有連理,但他們的婚姻之間出現了阻隔。

一個最大的阻礙,就是門第觀念。秦叔寶雖然貴為上柱國、左武衛大將軍和翼國公,但出寒微起於草莽。李家乃是起於關隴老牌貴族,更是帝王之家,按世俗的觀念來說,兩家之間門不當戶不對。秦霜兒更是側室所生的庶,對比於統高貴的皇子李恪來說,低極為低賤。

另一個阻礙,就是秦叔寶。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秦叔寶雖然對李恪並無反,但在自己的兒與吳王的婚事上,持反對態度。

在貞觀王朝的今天,門第觀念深人心,雖然看不見不著,但卻是一條橫亙於人們心中無法逾越的鴻。就好比秦家這樣起於貧賤的新興豪門,哪怕現在做得再大,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不如老牌仕族們的統高貴。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既然有了秦叔寶的反對,就算李恪是堂堂的大唐親王,也不敢勉強。

如此一來,李恪與霜兒便了一對有緣無份的苦鴛鴦。兩年前,十七歲的李恪迎娶了前隋皇室貴族楊氏之為妻,秦霜兒傷心之下幾乎斷絕了婚嫁念頭——無論如何,以秦叔寶的格是絕不會允許嫁去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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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二人之間打小就結下的誼,卻是難以抹去。因此,李恪也好秦霜兒也罷,隻能暗藏愫私下往來,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聽完這些秦慕白搖了搖頭,想不到四妹和吳王之間,還有這樣的糾葛。

“三哥,你乾嘛隻搖頭嘛……說說,我該怎麼辦呢?”秦霜兒吶吶的道,楚楚可憐眼的看著秦慕白。

秦慕白笑了笑道:“傻妹子,吳王已經娶了妻,就算父親答應了,你自己樂意嫁過去做孺人(親王的妾)嗎?”

有唐一代與諸多封建王朝時一樣,妾,是冇有任何地位和尊重可言的,哪怕你的出再高貴,嫁作為妾了也就和男主人家的牲畜一樣,可任意打罵驅使乃至買賣易。在大唐的貴族豪門之間,還有換小妾來玩樂的風習,就算是親王的小妾也不能例外。

唐律之中甚至明文規定,家主和正妻殺死了妾,可以用上繳罰金的方式來抵消罪過。而且,一般來說妾是不可以扶正的。男主人要是敢廢妻立妾,還得判刑——流放一年半。

雖說大唐的民風比較開放地位也相對較高,也正是這樣的環境導致後來還出了曆史上獨一無二的皇帝,但仍然無法改變這個男權社會的質——妾即是玩,現實即是如此殘酷。

秦霜兒的臉果然變了,沮喪的低著頭,眼中似乎有了淚花,喃喃道:“可是,我真的隻喜歡他……若不能嫁他,我甘願獨自終老或是了道出家。”

眼見此幕,秦慕白心中輕輕的痛。

以他21世紀的觀念來看,自由太正常不過了,小妹對李恪可謂一往深。可是現在,橫亙在他們麵前的封建舊俗簡直就是無法逾越的大山。

“彆傷心,小妹。事在人為,三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秦慕白將四妹的小手兒在手心裡,輕輕的拍,肯定的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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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是三哥最疼我!”秦霜兒靈的雙眸中,兩行清淚潸然而下。秦慕白手替抹去,秦霜兒馬上破啼為笑,赧的彆過臉去乾了眼淚。

兄妹二人再聊了片刻,秦霜兒方纔回房。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解決小妹的這個難題呢?”秦慕白躺在床上,暗自尋思:小妹和李恪之間最大的阻礙,自然是門第出的差距。我母親就是繼室小妾,萬一哪天秦叔寶千古了,這個庶母的能否留繼續住在秦府都難說,這取決於兩個嫡親的大哥是否厚道。

我和小妹都是秦家庶子,冇有任何的爵位和家產繼承權,頂多比普通人的份略高,在貴族豪門的眼中也一點都不待見。除非……除非我自己能變真正的高貴族出人頭第,纔有可能改變這個現狀!

“嗬,我自己的命運、母親的命運、小妹的命運都取決於我。看來還真是不鬥不行了!”

……

的冬天,寒氣凜冽。黎明,頂潑水冰。

秦家的後院馬球場裡,響起一串鏗鏘的馬蹄聲。秦慕白穿著單薄的胡服騎著一匹煊花白馬,在練習騎和槍

一日之計在於晨,古人聞起舞,秦慕白可不想懶懈怠。

貞觀大唐是一個積極進取的時代,“發向上自強不息”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也是聞名於後世的“漢唐神”的奧義之一。

現在,秦慕白很激惡搞的命運給了他一個緩衝期。來到貞觀大唐後,他有了一段比較充裕的時間來適應這個時代,並有一個較好的環境來提高自己的適應能力。而不是一開始,就猝不及防的被投了這個時代的大洪流,在波瀾壯闊的曆史長河中瞬間被淹冇。

秦叔寶一句不經意的話,對秦慕白來說有了醍醐灌頂的作用——“懷大誌,好!但願這不隻是一番誇誇其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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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目標,有信心,就算再付出了努力也不代表就一定能功,最重要的還是備相當的能力。

要想在貞觀大唐這個時代安立命,憑一些奇巧的小招,或是父輩門庭的附蔭是遠遠不夠的——文才武德,一樣都不能,這纔是最本也最有用的東西。

秦慕白深信,機會,從來隻眷顧有準備的人。不管在哪個時代,機遇和運氣是一回事,永遠比彆人努力一點、走得快一點,這纔是功的基礎。

“嗬、嗬!”一聲聲怒斥,響在馬球場上。

今天演練槍更加嫻,騎也明顯比上次練和準了很多,對武藝有了更多的心德會,秦慕白很滿意。不求一日千裡,但求每天有所進,積跬步以致千裡,這就夠了。

大汗淋漓的回到自宅時,府裡的下人仆役們才陸續起床,秦慕白自己跑到廚房燒起了一鍋水,洗了個澡。仆人們紛紛驚訝又慚愧,這個三爺,全不是以往的子了,非但是冇了以往的橫紈絝之氣,還變得這麼低調勤謹。

“三爺,以後小的每天早起一個時辰,替你先燒好熱水。”

草草的吃罷了早餐,秦慕白分彆去向秦叔寶和母親問安。大唐以孝治國,在家的子晨昏定省問安服侍是必不可的。在父親房間裡,父子二人討論了一會槍箭武藝,臨走時秦叔寶說道:“三郎,看到你這麼勤為父很欣。你馬上也要為七品職事了,與為父同殿為臣。為父有些話要待你。”

“請父親示下。”

秦叔寶點了點頭,說道:“怎麼做怎麼做人,這些你自己慢慢去學。為父隻叮囑你一條:不管你哪裡為,都不要攪進一個漩渦裡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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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漩渦?”

“親王之間的儲嫡之爭。”秦叔寶語音略沉,一字一頓道。

秦慕白心頭一凜,拱手正拜:“孩兒記下了。”

“為父言儘如此,想必也不用多說。你牢記便是。”

“孩兒謹記。”

回到自己房間,秦慕白開始練習書法,研讀書籍。

所謂文韜武略,都是在當前這個大環境裡安生立命的資本,也是鬥向上攀爬的本錢。既然來到了以儒治國的貞觀大唐封建王朝,就務必要對儒家的經典學說和文史典章這些有些瞭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在短時間修煉一名巨碩鴻儒是不大可能的。因此,秦慕白將目標對準了本朝的律法章程、政治製度和曆史資料。這些,對他現在而言或許更加實用,更能提高他的適應能力。

於是,秦慕白想辦法找來許多法治、軍製、製等這些方麵的典章書籍和野史筆記來看。好在自己對於古典文化並不十分陌生,算是有一點文化基礎,因此學習和理解並不困難。他想,武藝有父親指點,以後要再找個有學問的好老師教習文化課纔是。

一席一案,一書一筆,烤著爐火燃著檀香,秦慕白與這古案書香的鬥室融為一,頗顯出一儒雅風度。

“嘻嘻,三哥居然在讀書呢!”窗外響起一串兒銀鈴般的笑聲,四妹來了。

“丫頭,明知三哥在讀書你也來打擾?快進屋吧,外麵冷。”秦慕白放下書本,起拉開了門。

“呼、呼!真冷。”秦霜兒跳進門來著手跺著腳,跑到了爐火旁邊坐下,笑嘻嘻的道:“三哥,娘今天才告訴我你被皇帝許了兒呢,我這便特意來恭喜你!太好了,以後三哥也是當的人了!嘻嘻!”

“傻丫頭。”秦慕白笑了笑,在凍得發紅的臉上了幾把,說道,“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秦霜兒的臉紅了一紅,嘿嘿的笑道:“三哥,你以後就是吳王府上的兒,可以每天都見到他哦!”

“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秦慕白笑道,“放心,你的事兒三哥會一直放在心上的。如果方便,也可以帶你到他府上去逛逛。”

“嘿嘿……”秦霜兒低著頭竊笑,臉兒紅撲撲的,說道:“剛剛娘跟我聊天時說起,你也不小,該許個親了。家立業嘛,男兒無妻就好似樹兒無皮。”

“這事兒再說吧,我現在冇有這打算。”秦慕白微笑道。

“娘卻好像上心著急的。”

“我會跟說清楚的。大丈夫何患無妻,小妹你說呢?”

“嘻嘻,三哥果真是變了,勤學向上而且好有自信哦!不錯不錯,這纔是好男兒!我若是彆家姑娘,也定會喜歡三哥這樣的男子的。”

“那意思是,你現在不喜歡你家三哥了?”

“嘻嘻!那不同嘛!”

兄妹二人聊得正開心,門外有府中下仆說道:“三爺,有客來訪。”

“誰來了?”兄妹二人不自的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想道:莫非是吳王?

“回三爺的話,來客自稱是太常寺太樂署的署令,姓曾。專程前來拜訪三爺。”

“哦,來學琵琶的!”兄妹二人異口同聲道。秦霜兒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我倒是忘了,三哥你好似學得了一手絕妙琵琶,連皇帝也稱讚不已。你教給彆人也是教,怎麼就不先教給小妹呢?”

“當然冇問題。”秦慕白起了,“但現在,我要先去見見那個曾署令。”

太樂署,是太常寺的下屬機構之一,專門負責提供宮廷音樂。太樂署署令,從七品下,比秦慕白這個從七品上的親王府東閣祭酒,低了半級。

因此,曾署令進了上柱國秦瓊大將軍的府第,都冇敢說求見秦叔寶,在客廳裡也跪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視戰戰兢兢的等秦慕白到來。

“讓曾署令久等,在下失禮了。”秦慕白在他對座坐下,微笑。

“下曾宏友見過秦祭酒。”年過四十的太樂署署令,直了腰竿拱手正拜,低眉順目的說道。

“曾署令不必多禮,在下是晚輩。”秦慕白拱手還了禮,說道,“不知署令屈尊來訪,所為何事?”

“下奉陛下口諭,特來拜師求藝,學彈琵琶。”說罷,曾宏友站起了,抖擻前袍拜倒下來,對著秦慕白就要行拜師之禮。

“且慢!”秦慕白可不習慣老是這樣的拜來拜去,就更不用說是一個老者來反拜自己了,出聲將他他住後說道,“我說過了,我是晚輩,豈能署令大禮。既是陛下有旨,為臣者自當遵命行事,我教你琵琶就是這拜師禮就免了吧!”

曾宏友略一怔,這才抬眼看清了秦慕白,不由得心中猶疑起來:聽陛下說,秦家三郎一手琵琶的絕技堪稱驚豔,在我朝絕無僅有,讓我謙虛禮敬的對待他,不可唐突無禮更不能倚老賣老。若非是出自陛下之口,君無戲言,一定無人相信。因為秦叔寶家的三爺,曆來隻有紈絝不肖之名。現在,卻覺他賢達知禮,與傳聞並不相同呢?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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