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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春夜》 第27章

追野的是萬寶路冰爵, 齒間渡過來的薄荷涼氣蓋過了煙味。

一個冰涼的吻,卻燙傷舌尖。

烏蔓像只驚的夜鶯,輕輕睜大眼, 眉目里是驚慌的慍怒。

有這樣失態的時候。跟了郁家澤的這些年, 大家都或多或知道點他們的關系,所有和合作過的男演員都對客客氣氣, 不在拍戲的場合之外逾矩。

而現在這個吻,發生在殺青之后。它不屬于鄧荔枝和陳南。

不遠的包廂里傳來了鐘岳清的歌聲,他又在唱那首《漩渦》。

“來擁抱著我

漩渦

卷起熱吻背后萬尺風波

將你

連同人間浸沒……”

薄薄的隔音墻擋不住靡靡之音, 了誰的耳朵。

應該推開他的。

心里的聲音在振聾發聵地吶喊,每個細胞都在拼命囂, 推開他,你瘋了嗎烏蔓, 推開他!

追野閉著眼,睫像月下的林,神深邃。張開手掌,覆上他的膛,剛要用力時, 那林忽然就張開了,出原石一般的深黑眼珠。

他們曾借著鄧荔枝和陳南的外殼肆意親吻,背著所有人, 著一種類似于。因為知道是戲, 即便再怎麼繾綣, 也會有一種無法逾越的心安理得。

但有時候,這種心態其實是自欺欺人。人的不是機,給出去了就可以分毫不差地收回來。

的手一下子失去力氣,地拽住服, 扯出凌的褶皺。

“阿姐……”

他的呼吸和褶皺一樣,手指挲著的耳朵,逸出一句低喚。

聲音很輕,卻如驚雷。

烏蔓全的力氣回來了,一把將追野推開。

略帶狼狽地說:“戲已經結束了,別再這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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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野低垂的另一只手夾著煙,燃到了尾,燙到了手指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看著問:“那我該你什麼?”

“烏蔓老師,烏蔓姐,烏蔓,都可以,隨你喜歡。”偏過頭去,“我不再是你的阿姐了。這個吻……就當作是陳南和鄧荔枝在電影里未完的告別。”

殺青這天晚上,烏蔓又失眠了。

睡不著,靠在臺上咬著蘇煙,忽然特別特別想點燃它,一口。

里還彌漫著萬寶路冰爵轉瞬即逝的味道,勾起了戒了很多年的煙癮。凌晨四點,烏蔓裹上薄開衫,戴著口罩,散步去買打火機。

完全可以外送,或者開車。但是就想走著去,就像那次夜游一般。

這次是一個人的夜游,地點從家到幾公里外的24小時便利店。

店里尤為冷清,店員趴在柜臺上昏昏睡。烏蔓戴著口罩在打火機架子前駐足的樣子讓店員警鈴大作,一下子就清醒了。

猶豫了很久,久到店員忍不住要報警,揣著兜離開了。

冒險失敗。

還是沒有鼓起勇氣打破自己戒了好幾年的習慣,總覺得如果買下了這個打火機,好像封印在骨子里的東西也會跟著一起破土,從肺里吸出。

清晨才睡,足足睡了一整天,最后被手機震吵醒,是趙博語打來的。

迷糊地看了眼窗外天,幾近傍晚,懶洋洋接起。

趙博語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天吶天吶天吶我的姑,你總算接電話了!”

“怎麼了這是?”

“昨晚你是不是和追野在ktv接吻了?”

烏蔓一驚,從床上彈起。口劇烈地瑟緩停。

趙博語聽到沒有立刻表態,差不多就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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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拍到了照片,要發的時候被我們攔住了。”趙博語頭痛地問,“你們怎麼回事?上一次被拍的那個也是你吧?那個我們沒攔,看不清臉就算了。”

“……上次是拍攝的原因。”

“那這次呢?總不能還是拍攝的原因吧?我是你經紀人,這種事你不能瞞我啊!”

烏蔓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只是個意外。”

趙博語松了口氣:“是喝大了嗎?”

含糊地嗯了一聲。

“郁家澤估計也會看到照片……你還是別撞槍口了。要不趁這幾天,先去國外避避風頭吧?趁機給自己放個假。”

烏蔓躊躇了半晌,說:“那幫我訂張去杉磯的票吧,就我一個人。”

“……你要去見?”

“嗯。”

趙博語作很快,一會兒的手機app就收到了飛往杉磯的航班提醒。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靜了。

烏蔓點開微信,看著那個不聞不問的置頂頭像,心里的湍急慢慢變得平緩。

十二個小時之后,航班降落在杉磯。

烏蔓拖著行李箱出來,在候機口尋找接機的人。趙博語依舊不放心一個人,堅持要給找一個司機。

拉下墨鏡,巡視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拿著……的一張海報。

烏蔓忍不住覺得有點恥,匆匆地走過去說:“小秦?”

對方熱洋溢地說:“是我是我!哇,姐姐你真的很漂亮啊!”

將烏蔓迎到車上,又火速離開。烏蔓以為去上廁所便沒在意,刷了一會兒手機,卻遲遲不見人回來。

這才疑地給對方發去消息:“請問你去哪兒了?”

沒有回。

……這司機靠不靠譜啊。

烏蔓忍不住有點生氣,探頭往車窗外看,那姑娘迎著另一個男人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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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架著一副墨鏡,穿著一套黑綢的襯,袖口挽起,出手腕上的銀手表。

那是去年生日時烏蔓送他的。

呆在原位,目視郁家澤像變戲法似的出現在跟前,拉開車門,徑直坐到旁邊,雙手自然地將往他懷中一帶。

他淡聲說:“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驚喜。”

烏蔓瞬間渾皮疙瘩都起來了。

“……確實沒想到。”

“趙博語說你要來杉磯,我正好空出來兩天,飛過來陪陪你。”

烏蔓不吭聲,郁家澤對著前排的司機道:“你下車。”

那姑娘一愣,稀里糊涂地下車,郁家澤換到了駕駛位。

過車鏡看著烏蔓:“坐到我旁邊來。”

烏蔓和他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換到了副駕。然后郁家澤不等那姑娘上車,引擎一轟,揚塵而去。

車子從機場一路開出,逐漸能看到海岸。郁家澤不地開著車,烏蔓歪著頭看向窗外,山脈被層層的余暉籠罩,削出稀薄的線,讓車染上日暮的衰氣。

郁家澤手指搭著方向盤輕叩,不經意地打破了這份寂靜。

他說:“把追野刪了,其他的事我可以一筆勾銷。”

烏蔓回頭看他:“什麼?”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他只是我的同事,后續還有工作需要,我刪了他不太方便。”

“同事?”郁家澤冷笑出聲,“你背著我天換日的那些戲,真以為我不知道?”

烏蔓眼皮一跳。

他居然知道。

越來越缺氧,一種無孔不地窒息扼住了嚨。像野匍匐在原野上,被一覽無余還沾沾自喜,而對方只是嘲諷地著尖牙,只等時機合適撲上來一口咬住無知獵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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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陣子,破罐破摔說:“你知道也沒關系,我很早就想說了,我是一個演員。無論是接吻擁抱還是更大尺度的戲,這都是工作需要。”

郁家澤輕笑了一聲,語帶嘆息。

“翅膀果然了。”

烏蔓咬

他語鋒一轉,面無表說:“戲吻不夠,戲外也要,是嗎?我敬業的小鳥。”

的心臟突突地又開始狂跳。

“只是意外……不會有下一次了。”

“所以我讓你刪,你在抗拒什麼?”

“我刪了不才代表我心里有鬼嗎?”

“現在是我讓你刪。”

“……你可以和別的小偶像上床,我和工作同事有微信都不可以?”烏蔓閉上眼,忍了再忍,還是說了出來,“你從來不離的手帕,我在那兒看到了。”

的氣一下子變得很低,天漸暗,搖搖墜地留下最后一點線。他們的臉沒進了影里,像彼此都帶上了面

但是郁家澤的語氣卻是愉悅的。

“所以你做這些,是在報復我,是嗎?”

立刻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不是這麼意氣用事的人。”

郁家澤忽然一腳用力踩下油門,一邊開車窗,兩邊的冷風呼嘯地灌進來,吹迷了烏蔓的眼睛。

咳嗽出聲,聽到他沉聲一字一句:“不是意氣用事,那就是認真的了。”

“都說了只是意外。”烏蔓覺得疲倦。“不是報復,更談不上認真。”

“又在口是心非了。”郁家澤敲擊著方向盤,“但你不承認的是前面一句,還是后面一句呢?”

烏蔓不再回答,大口地吸著窗外冷風灌進來的空氣。

忽然,懷中一沉,郁家澤分出手扔過來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次家族宴會,郁家澤穿著西裝,神懨懨地坐在角落。隔著兩三個人,和舞臺上打扮截然不同的唐映雪坐在那兒,手臂挽著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

那個老人曾無數次出現在烏蔓的夢中,從年時模糊的想象,到年時有了切實的影子。

出道用的藝名,本名是唐棠。”郁家澤有些譏諷地笑,“唐家一直沒過面的獨,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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