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在喬舒租的房子外等了半天,又是拍門又是人,可也沒見房門打開半條隙。
喬舒進屋就戴上了隔離耳罩,關上臥室的門蒙上被子,任憑房門被敲破,也聽不見分毫聲響。
最后,秦朔只能離開。
他沒有回家,而是繞路去了西山秦宅。
四年前,秦朔的父親秦良謹從軍部退下,徹底離開了權力中心,回到了秦家老宅,從此過上了半居的生活。
秦良謹元帥正值壯年,怎麼也能在高位上再呆幾十年,卻是突如其來的辭職,不了引起外界巨大的反響。
可不管民眾們怎樣質問,軍部給出的回答永遠都是一樣的——
我們尊重元帥的選擇。
旁人不知道原因,秦朔卻是明白的。
秦父是回家陪夫人了。
那分裝了十幾份的骨灰,擺在秦宅各個角落,床頭桌角,但凡是秦父能看見的地方,都會有一只白瓷瓦壇。
秦父是個深種,卻基因突變出秦朔這麼個不曉事的怪胎。
看見兒子找過來,秦父慢悠悠的從躺椅上起來,手里握著一塊暖玉,那是秦母生前最喜歡的玉件兒。
“怎麼來這兒了?”
秦朔不答反問:“您后悔過嗎?”
雖然沒有說完整,但秦父知道他在問什麼,他沒有遲疑,很快搖了搖頭:“我不后悔,從來沒有過后悔。”
“或許,你母親生命的最后時里,是痛苦的,但我知道,在人生的前幾十年景中,是絕對幸福的,我給了應得的一切。”
“至,在生命彌留之際,不會到憾,不會委屈,覺得沒有得到家人的寵。”
秦父臉上浮起一抹笑意,不住挲著手里的暖玉,目向書架上的一個壇子,那滿目,化解了他上的全部棱角。
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始終覺得,omega娶回家是要好好寵著的,什麼訓練教育,那都是放屁。
當然,此特指他那混賬兒子。
秦父無意手兒子的人生,可還是說道:“將最好的年華給了我,我也做到了,不負所托,傾盡所有。”
“可……”秦朔不解,“就為了這幾十年,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值得嗎?”
秦父被他氣笑了:“人生能有幾個幾十年?人活著,總是要活在當下的,未來無法預知,珍惜現在就好。”
“你母親……那是我無能,難不你還要走我的老路?一個有擔當的alpha,想的是如何保護家人,而不是寄希于家人自保。”
“人家嫁給你干嘛?跟你吃苦訓的嗎?”
或許是看出了秦朔的迷茫,秦父調侃了一句:“當然,你也改變不了過去,你對喬舒做的那些混賬事,還有的賠罪。”
“人家愿意原諒你,那是人家瞎了眼,不愿意也是無可厚非。”
秦朔徹底凌了,腦子一片混沌,一會兒是喬舒的笑,一會兒是他被淚水糊滿的臉蛋。
“兒子啊,你還小,但有些錯與年齡無關,犯了就是不可饒恕的。”秦父拍了拍秦朔的肩膀,慨著,搖著頭,步伐遲緩地離開。
他是一個好元帥,可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
因為他的疏忽,導致了妻子的慘死,又是因為他的沉溺悲痛,忽略了對兒子的關心,等他發現秦朔做的那些事的時候,才明白這個孩子長歪了,而他這時候再想講道理,秦朔卻是本不聽了。
所以,今天能遇見秦朔來找他談話,秦父是驚喜的,奈何為時已晚。
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秦朔眼中的迷茫半分未減,可這段時間以來——
所有人,每一個他認識的人,都在說是他錯了。
……
之后一段時間,喬舒學校醫院兩頭跑,他的狀況不太好,怕引起導師不滿,索私底下說清楚。
當導師聽見他在做標記清除手,頓時大駭,真心建議他休學修養,來年再報道也不晚。
喬舒沒同意就是了。
不過因著吃不消的緣故,他暫時沒能去omega學院擔任助教,只專心自己的學業,打算過兩個月,再做打算。
時不時的,他能看見小區門口停著的懸浮車,一開始他還不知道那是誰,后來見的次數多了,總能偶爾見到里面人的模樣。
反正秦朔也沒有面,更沒有打擾到他,喬舒就假裝不知道,假裝看不見。
時間一晃而過,近一個月的時間,對喬舒而言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標記清除手只剩最后一個階段,等下一次從醫院回來,他就跟秦朔在沒有丁點關系了。
至于喬軻喬厲那邊,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聯系了,喬舒兩耳不聞窗外事,可其他人什麼多多知道點什麼。
聽說……
喬家兩兄弟正在彈劾秦上將,軍事法庭已經理,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罰決定,可秦朔也被傳喚了幾次。
這天下午,喬舒要去學校理一項實驗,他午睡的時間有點長,醒來迷迷糊糊的,一看時間才知道著急,也顧不上好好打理了,頂著一頭糟糟的呆,拎著外套就往外跑。
金屬門被打開,喬舒忽然看見腳底下的東西,猛地頓住腳步,卻因為沖勢太大,前傾,搖搖晃晃半天才穩住平衡。
“你你你——”喬舒目瞪口呆。
只見門口蹲了一個人,那人抱了幾件大,蓋在頭上,圍在腰間,還有的抱在懷里。
那些服很眼,喬舒定眼一看,都是他之前穿過的。
濃郁的信息素四竄,醇厚的酒香異常醉人。
秦朔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易期。
在跟他的omega離婚后。
他總算知道了被本能生理本能的痛苦,忍了三兩天,最終還是抱著服來了喬舒家門口筑巢。
秦朔眼眶一片通紅,呼吸聲重,看見喬舒走出來,仿佛狼看見了骨頭,死死地盯住。
或許是因為他的形容太過狼狽,上兇悍的氣勢削減了許多,反而有點像流浪狗,可憐又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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