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脾氣不好。
這是眾所周知的。
但以前他煩著嚴景尋,只會縱容他們用言語辱對方,怎麼今天……
一聲口|出后,胡曉鵬等人都不敢再說話。
沈翰顯然沒想點到為止。
這一次他看向了胡曉鵬他們:“你們他媽的上就不能積點德?這是什麼地方,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嗎?究竟有沒有家教、有沒有教養?!”
“……”
醫院里人來人往,被沈翰這樣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臉皮厚的人都不住,更別提胡曉鵬這幾個,平時仗著自己混進了二代圈就各種顯擺、要面子勝過要命的人。
胡曉鵬直接紅了眼圈兒,也不敢看沈翰,只恨不得在別人的目中鉆進地里。
可惜二顯然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他本就后悔上次沒護著嚴景尋,現在滿腦子又都是嚴景尋面蒼白的模樣,一時心生憐惜,自然更容不得別人再埋汰他。
事實上幾天沒見,沈翰也冷靜了下來。
人這個東西是很奇怪的,只要幾天沒接、沒聯絡,幾天形同陌路,好似快要失去……那些嚴景尋曾經令他厭煩的點,就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鮮明了。
把心里的氣在同伴中出了一出,沈翰重新扭回頭去,想繼續關心下嚴景尋。
可……往回瞥了一眼,看見的只是嚴景尋……轉離開的背影??
……什麼意思?
他明顯看見自己了,這點沈翰很確定。
所以現在連見面跟他打個招呼都不愿意?!
沒由來一陣憤怒,憤怒之中,沈翰又有點心虛。
他朝那個方向直接追了過去。
可上一秒人還在他視野里,等繞過急診臺再追過去以后,那人就不見了蹤影。
四周都是病房,這里的走廊又四通八達,到都是家屬和病人,甚至走廊上還擺著病床……
又往哪里去找?
找了一圈兒沒看見人,沈翰回到導診臺附近,有些發懵。
站在原地的胡曉鵬還委屈著。
他第一次見二那樣驚慌地追出去,心里又有些不服氣,嘟囔著:“二……嚴景尋他,他其實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憐,你還記得前幾天我拍的那張照片嗎,那個跟他在一起的人……”
沈翰這會兒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回味著剛剛跟嚴景尋見面的細節,總覺得對方轉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眼神有些輕視和輕蔑。
……
但怎麼可能?
嚴景尋什麼時候那麼待過他?!
想不明白,于是怒火中燒。
沈翰打斷胡曉鵬的話,繼續數落他:“要他媽不是你們,能有這麼多事兒嗎!”
這一次他把氣都撒在了同伴頭上:“告訴你們,以后招惹嚴景尋聽到沒?尤其是你胡曉鵬,你他媽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我告訴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當心我弄死你!”
轉離開后不久,景尋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縱使已經刪除了那個人,但憑借原主的記憶,他也知道這是渣攻的號碼。
想也不想,他直接將電話按掉。
號碼拉黑。
原著影響,景尋對那位二的濾鏡可是有一堵墻那麼厚。
而他也并非冤枉了他——不僅僅自己最初時跳樓、中了藥的事兒都是這位二間接造的,后續那個視頻事件中,沈翰試圖推他出來頂鍋、為二代圈洗白的行為也是鐵打的事實。
再者說來,原主的弟弟住院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渣攻至今都不知道有這一回事兒……可見他平時對待原主的態度也只是玩票心理,從未真正關心在乎過。
所以跟這種人沒什麼可說的。
也不是什麼真正過的人,不存在那種很久以后相遇言又止相顧無言的戲碼。
景尋是個干脆利落的人。
他們再相遇,連招呼都不必打。
但他顯然低估了龍二的執著。
——他拉黑一個號碼,沈翰就換了個陌生的號打過來。
“喂?嚴景尋,你干嘛躲著我。”沈翰的聲音在話筒中傳來。
景尋這邊聞聲沉默了,對面卻自顧自地說道:“我們談談吧,我知道你還在醫院里,你是遇上什麼事兒了嗎?怎麼不來找我幫忙,嗯?”
“……”
景尋被煩得不行。
尤其是被對方最后的那個語氣詞“嗯?”給雷到。
那個瞬間,景尋腦海里突然映出了一雙桃花眼。
清寡淡漠。
偶爾也會有些神。
……明明是一對兄弟,長相卻一點兒都不像。
格也差了好多。
景尋直接說:“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二。”
“……”
這次到沈翰被堵得說不出話。
對方深吸口氣,似乎下了老大決心似的,平心靜氣地說:“你在哪兒?咱們還是見面聊吧。”
景尋毫不想給面子,他語氣平靜地陳述:“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言下之意就是還有什麼可見面聊的?
沈翰再次被堵。
……但凡是嚴景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摻雜了一的幽怨,二也不至于這樣啞口無言。
可對方就是語氣平平。
和連一個字都不愿與他多說的不耐。
……
二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尤其他已經這樣主、低三下四地跟嚴景尋說話了!
“嚴景尋,別不識抬舉。”沈翰的話語中暗含警告,又逐漸染上了一傲慢。
自打不裝窮了以后,他表現出的傲慢就日漸增多。
不裝窮是因為玩夠了,可以隨意用這樣的語氣直呼原主的名字,也是因為玩夠了。
說白了,他就從來沒把原主當是人看過,所以不需要尊重他,他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個玩,或者有思想的牲口、寵。
景尋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掛掉。
臨掛斷前,他聽見對方還在那邊說:“我就等你來求我。”
這話讓景尋心中的鄙夷不由變得更深。
還去求你……當是在拍電視劇?
然而掛斷電話,景尋也不如他在剛剛通話中表現得那麼淡定。
沈翰那惡狠狠的模樣……說真的,讓他不免開始有些擔憂。
主要是原著劇中,后期原主在半殘以后也看清楚渣攻的為人了,他無法原諒自己也再無無法忍渣攻,于是試圖逃離。
但每一次都被異常執著的渣攻給抓了回去,日常開起了小黑屋副本。
……
景尋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先前把事想得太簡單。
他以為趁攻之間還沒那麼多糾纏時徹底斷了聯系就可以擺渣攻。
但他沒想到渣攻竟然是這樣油膩不講理的格,以前太喜歡他了不行,現在不喜歡了也不行。
這就難辦了。
而且渣攻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在醫院,那就難保他不會近一步調查他家里的事……
還有怎麼才能讓渣攻徹底不再糾纏他,就了他要思考的重要課題。
景尋一直在醫院留到很晚,二老見天很晚了便出聲催促,讓他回學校休息,說不要耽誤明天的課程。
可弟弟現在還沒醒,羅士他們還在,景尋又有點兒放心不下。
雷天昊現在的況不需要住ICU,直接被推回了原來的病房,他住的病房是四人間,因為醫院病床張,便宜的、能有個房間住就已經不錯,他們家人從來不挑。
但四人間也十分擁了,因為本病房就不大。
每張床上都有患者,陪同家屬只能在窄小的過道上架一張矮床睡覺,還只能睡下一個人,再多的陪同就要去走廊上睡。
條件實在可謂艱苦。
于是景尋提議:“明天周末學校放假,也不用上什麼課,要不今晚我住這里陪床吧,媽……你跟我爸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過來就行。”
“那怎麼行。”羅士堅決反對,“你又要學習又要打工,明天沒課就好好歇歇,快點回去吧,我跟你爸一人看半宿……我倆搭伴兒都習慣了,哪用你在這兒,反而礙事兒!”
繼父也說:“是啊,快回去吧小尋,折騰了你一宿,快回去。”
最后景尋是直接被二老從病房中推出來的。
病房里,隔壁床陪床的阿姨直羨慕羅士夫婦:“還是你們夫妻有福啊,有這麼一個大兒子,有能耐又知道心疼你們。”
幾個床的病友們早就相,其他人也七八舌地聊起來了:“是啊,聽說還是名牌大學的吧?長得又這麼俊,唉,你大兒子現在有沒有對象呢?”
整個走廊都響起羅士夸后的笑聲:“哈哈,沒對象沒對象呢,你們有合適的給我兒子介紹一個啊。”
景尋:“……”
景尋不敢往里進了。
也沒有立即離開。
他知道羅士和繼父雷先生不會允許他在醫院里陪護——原主從前也只是簡單地來看一看,送完錢就急匆匆地回學校。
他的主要職責就是學習和賺錢。
但上……一想到那對為了患病的孩子犧牲所有的夫妻……
醫院永遠好比大型購商場,只是即使到了夜晚,也沒有一刻寧靜的時候。
走廊上依舊人來人往。
有大聲說話的,有哭著喊著的,有罵的。
這里駐扎著城市中最絕的人,而曾幾何時,景尋就是在這里長大。
人多的時候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但說實話,他真的很討厭醫院。
景尋低著頭,無意識地打量自己的鞋尖兒,有一剎那猛然覺得四周變安靜了許多。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什麼突然安靜了?
景尋十分很詫異。
這種況對他來說并不陌生。
他平時專注做事時會自屏蔽掉周圍的聲音,所以有時候回過神來就會發現周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比如他印象中老師還在上課,可再回神早已下了課。
但他剛剛也沒想什麼啊?
總不會一下子就到了午夜……
正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一串腳步聲逐漸向他的方向靠近。
接著,一雙干凈锃亮的皮鞋出現在景尋的視野之中。
“景尋。”
低沉的聲音好似富有韻律一般在頭頂上方響起,景尋聽見有人他的名字……?
他猛地抬頭。
正撞進一雙冷肅的桃花眼里。
“抱歉回來晚了。”
見他抬頭,沈逸燼神比往常多了幾分關心:“小尋,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