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醉風閣。
丫鬟們在桌前備菜,王妃夾起菜放到冉清谷碗里:“這幾日辛苦了,多吃點。”
冉清谷端莊回著:“謝母親。”
一個丫鬟走了進來,面帶笑意:“王妃,世子來了。”
簡醉歡佯裝生氣,嗔道:“平日里找他不見影子,如今不找他,他倒來了。今天可沒備他碗筷,趕出去吧。”
商容與大步邁進屋里:“母妃,沒備我的飯菜不要,我可以等世子妃吃完了,讓給我做。”
王妃嗔怪笑著:“你又欺負。這些天理府外事,很累,你可別折騰了。”
丫鬟拉開椅子,商容與坐下,歪頭看向冉清谷:“母妃,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明明是世子妃折騰我好不好,三天給大理寺送來五十多號人……搞得我連晚飯都沒吃。做頓飯,也不算委屈了世子妃,世子妃,你說呢。”
冉清谷恭敬說:“伺候夫君是毓兒的職責。”
商容與笑了:“那你可得好好伺候。”
蘇嬤嬤拿了一副新碗筷出來,笑容滿面:“好了,世子,來王妃這兒,怎麼會讓你肚子。嬤嬤已經吩咐廚子,做了你最吃的小天鹿與鵝八仙盤,王妃都備著呢,天天盼著你來。”
王妃嗔怪:“盼他來給母妃找氣嗎?”
蘇嬤嬤將碗筷放下,看到商容與華服袖子上撕破了一塊,提醒商容與:“世子,你的服破了。”
商容與口而出:“一件服而已,破了就扔……”
他頓住,將外下來,遞給冉清谷:“勞煩世子妃了。”
冉清谷怔愣片刻,手接了過來。
一個平日里極盡奢侈安于樂的王世子會穿破服?
他不信。
也許那日春宴察覺到什麼,是否因為他那日沒穿厚墊子,讓世子起了疑心。
他一定在試探他。
畢竟大溯兒未出閣時,工是必學的。
周遭的下人們也呼吸一窒。
世子什麼時候穿過破服?基本連舊服都不穿的……
世子妃果然得罪狠了世子,世子在故意為難。
可憐的世子妃,誰不得罪,偏偏得罪世子。
下午回去,一介男兒,從未學過工的冉清谷犯了愁。
這服要怎麼補?
他對著那服發呆。
純兒端來一杯茶水說:“世子妃在看什麼書?這麼迷?”
瞥了過去,發現冉清谷在看一些工類的書,手上穿針引線,在一塊手帕上學得有模有樣。
純兒笑了:“世子妃,這個間隙太大,會導致合得不牢也不觀,最好間隙小一點,一點,每一針之間的間距要一樣……”
冉清谷抬頭問:“你會?”
純兒笑:“這種活,奴婢從小學到大。世子妃以前在閨閣中沒學過嗎?”
冉清谷微笑敷衍:“學過一點,因太笨,學不會,我母親太溺于我,也就作罷。畢竟不得寵,也從未想過我會嫁貴胄之家。”
他看向純兒:“要不,你教教我?”
純兒看向旁邊世子的,想到世子何曾穿過破服?
但又一想,世子穿不穿有什麼打的?重要的是,世子妃這個妻子為丈夫服。
盡管世子不穿,但世子妃可以裝作不知道,屆時又多了一個接世子的機會。
果然還是世子妃高,都學會爭寵了。
點頭:“好。”
跟著純兒學了一兩個時辰,冉清谷的手指被針扎了滿是針眼,珠子沾了不手帕布料,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起碼能一件像樣的服。
純兒暗暗咋舌:“世子妃怎麼會學不會呢?這才兩個時辰不到,世子妃做出來的針腳,比我這個做了十多年的都好。”
冉清谷:“你別恭維我了。”
純兒滿是欽佩:“真的,世子妃,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我覺得就好像沒有你辦不的事。”
最聰明的“人”冉清谷:“……好吧。”
他拿起商容與的服開始小心翼翼了起來。
想到什麼,他吩咐說:“今天你教我工的事,千萬別告訴世子。”
看到純兒眼中滿是不解,他跟了句:“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很笨。”
難得這位主子要爭寵。
純兒開心壞了,連連點頭:“世子妃放心,純兒誰都不會說。”
冉清谷點點頭:“謝了。”
純兒:“世子妃為世子做的,世子一定會明白的。”
冉清谷笑而不語。他倒是希世子一輩子都不要明白。
折騰到半夜,他終于將商容與的服好了。
雖然他知道商容與不會穿,但他也盡心盡力。
他不能讓他看出破綻。
商容與晚上來到沉魚閣時,見純兒端著補湯前往冉清谷住。
見到他,純兒連忙行禮:“世子。”
商容與看著那補湯:“這麼晚了,還沒睡?這給世子妃的?”
純兒支支吾吾:“世子妃還沒休息,純兒就吩咐廚下為世子妃做點宵夜。”
商容與詫異:“還沒睡?”
桃子在一旁憤岔:“如果不是為了給世子服,我家小姐早睡了。”
今天下午的爺在學工,嫌棄聒噪,就把趕了出去,只留下純兒。
朝著屋子里看一眼,家爺跟純兒學工。
再看一眼,扎破手指頭了。
再再看一眼,雙手都纏著紗布。
越想越氣憤。
王世子是有病嗎?家爺什麼時候學過工?
不穿的服也讓家爺?故意折騰家爺。
真是壞的頂。
好想他一頓。
純兒一手肘拐在桃子的手肘。
答應過世子妃不告訴世子的。
桃子今天被趕了出去,純兒獨占爺閨房,都快氣瘋了。現下又被純兒拐了一手肘,頓時氣不打一來:“你拐我干什麼?欺負我家小姐還不讓說了,我家小姐明明不會服,學了一下午,手上都是珠,世子倒好,明明不會穿的,卻偏偏折騰我家小姐。”
純兒低聲:“世子妃不讓說得,怕世子說笨。”
桃子呵呵了聲。
這傻,竟然不懂家爺的用意。
其實也不怎麼懂。
只懂不能讓家爺委屈。
商容與沒想到白毓會為他做這麼多。
他剛剛還在納悶為什麼世子妃不會服,也不告訴他一聲?
不過一服而已,現在被純兒這樣一說,心里莫名的開心。
又是學習服,又是怕他覺得笨……
心里莫非早就對他芳心暗許了?
他看向純兒手里的補湯:“給我吧,我給世子妃送去。”
桃子想要阻攔,被純兒一腳踹在上,踉蹌跌到了一邊。
純兒將補湯遞給商容與:“那奴婢就不打擾世子與世子妃了。”
將湯遞給商容與后,純兒將桃子拖走了。
桃子:“我家小姐……”
純兒:“閉,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
商容與端著湯快步走到冉清谷的閨房,他敲了兩聲門,沒人應答。
門沒鎖,他推門而。
他一眼就看到屏風后若若現曼妙的影,以及屋子里水霧熱氣……
在洗澡……
是故意的嗎?
商容與:“世子妃是在等本世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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