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是個很簡單的局。

先在餘芳園埋下死，養出氣。再將一些通靈的老件送進來，借氣現形。

這麼一來，只要時機正好，就會見鬼。

等主家見了鬼，設局的人便會以高人的份出現，驅邪鎮鬼，然後收取厚的報酬。

一些心不正的江湖士常用此手段，藉以求財。

當然，此局出現在明家，應該有別的目的，不然的話，“高人”早就該出現了，不會等到們請劉娘子。

且不去探究背後的原因，單說這個局，只能嚇人，無法害人。

如此一來，嚇死明七小姐的兇，在這個局裡顯得格外突兀。

一個完整的局，出現這麼一個異數，那隻能說明，它不屬於這個局。

是有人發現此局，藉機把兇送進來，混水魚，還是另外有人對明三夫人心懷惡意，恰巧撞到了一？

那個兇，明微已經親眼見過了。它上的兇煞之氣，最起碼有十年之久，應該是個屈死的冤魂。

這樣的兇，沒有正經傳承的江湖士，很難駕馭得來。

就像劉娘子說的那樣，必得是個正經玄士。

這就奇怪了，爲玄士，只要願意，自有人奉上榮華富貴，爲何要來害明家？或者說，害明三夫人孤兒寡母？

明三老爺已經過世十年之久，明家現下又不得勢，怎麼看，都不值得玄士出手。

明微盯著桌上的杯子出神。

還有明四老爺，也怪得很。

那日劉娘子做法，他闖進來大發雷霆，字字句句本不信世上有鬼。可是轉天，他就帶人來隔了那株兇煞附的柳樹。

僅僅只是隔了也就算了，偏偏又發現，裡頭別有玄機。

硃砂圍樹，雖然簡陋，卻是貨真價實的灼魂陣。

此陣通常用來鎮惡鬼，以硃砂灼魂，消耗惡鬼魂力。

也就是說，明四老爺不但相信有鬼，還知道那是個惡鬼。

這明家，太有意思了。

一個佈局嚇唬明三夫人母。一個暗中送進兇，趁機要命。還有一個上說不信鬼神，實際上卻鎮惡鬼。

明三夫人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別人這樣費心？

“小姐，您在做什麼？”多福的聲音喚回明微的心神。

“沒什麼。”

多福看著桌上的茶杯，東一個西一個，擺的位置怪怪的。

明微瞧了一眼：“有事？”

“哦！”多福想起來，“二夫人和四夫人來了。”

……

明家活著的五位老爺，大老爺和五老爺在京任職。

明老夫人不是折騰兒媳的人，都讓他們一家團聚。因此，留在東寧的，還有二夫人、四夫人和六夫人。

明微還沒踏進門，就聽屋裡傳來大人的說話、以及小孩的吵鬧聲。

來此這麼多天，餘芳園從來沒有這麼熱鬧的時候。

多福小聲說：“四公子、六公子、九公子、八小姐都在呢！”

“哦。”

聽得們對話，裡面傳來一個溫和的聲：“是小七來了嗎？快進來，給伯母瞧瞧。”

明微進屋，看到屋裡多了兩個婦人。打頭的夫人四十歲左右，穿藍，圓臉細眉，溫和慈善。而後那位，年紀略小些，眼睛半垂，五帶著幾分苦意。

明三夫人笑招手：“小七，這是二伯母和四嬸孃，快打招呼。”

明微低行禮：“二伯母，四嬸孃。”

二夫人眼中掠過一詫異：“小七這次病好，倒是更穩重了。”

往常明七小姐雖然也能見禮，卻如稚兒一般言語，哪像今日穩重大方，看著像個大人。

明三夫人笑道：“前些日子病得厲害，天恍恍惚惚，此番好了，倒是不說話了。”又說，“小七，這是四哥哥，你先前總問的，還記得嗎？”

明微早就發現，屋裡多了個年。

大約十六七的年紀，五樣貌極像明四老爺，又穿了一青衫，幾乎就是明四老爺的翻版。只是了歲月曆練而出的，多了年風流的韻味。

明微想，倘若三、四兩位老爺年輕是這個模樣，難怪嬤嬤談起往事，總是那般嘆。也難怪明三夫人這樣的子，到現在還對三老爺念念不忘。

見向自己看過來，四公子明晟靦腆一笑。

“小七還記得我嗎？去年四哥送了你一隻人風箏，你說很好看。”

明微又不是真正的明七小姐，哪裡記得？便搖了搖頭。

明三夫人就道：“晟哥兒這幾年不在，小七忘了模樣。其實時常問我，以前總與一玩的哥哥哪裡去了。”

二夫人和四夫人都笑了起來。

明晟今年十七，比明七小姐長了兩歲不到，時總在一玩耍。後來，明晟北上求學，這四五年總不在家中。明七小姐心智如同小兒，慢慢的就忘了他的樣子。

“晟兒，”四夫人道，“你一直唸叨小七，現下見到了，帶一塊玩去吧。”

“還有我還有我！”一個嘎的聲音進來，“四哥，我們去蹴鞠！”

這半大不小的年，應該就是六公子了。他是二夫人的子，剛剛十三歲，正值變聲期。

“我、我也要蹴鞠……”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明微轉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眼地看著他們。

這是四老爺另一個兒子。

二夫人笑道：“既然要去，就都去吧。晟哥兒，勞你照顧弟弟妹妹。”

明晟拱手稱是：“伯母放心。”

“哼！”淡淡哼聲傳來，一個極有淑風範的端正坐著，一臉不在意的模樣，“你們玩去好了，我不去。”

二夫人笑問：“阿湘不去，留在這聽我們說話？倒也行，就是伯母們話題沉悶，你別嫌無趣。”

出猶豫之。

明三夫人掩脣一笑：“阿湘去吧，他們男孩子玩得瘋，沒人看著怎麼行？還是你人放心，代伯母們看著可好？”

這理由給得舒服，明湘裝作考慮，很快點了頭：“好，那我去看著他們，免得玩瘋了不知道回來。”

“辛苦你了。”

一羣孩子就這麼咋咋呼呼地跑走了。

四夫人嘆了口氣：“阿湘年紀不小了，玩心還這麼重，真人擔心。”

明三夫人給斟了杯茶：“阿湘才十三，玩心重一些纔是應當。再說，你穩重些，便著玩心，可見是個懂事的。且由再玩兩年，到時候有了人家，可沒有這麼鬆快了。”

二夫人也點頭，想想又問：“三弟妹，說起來小七可不小了，你有沒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