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翊卿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當先上馬。
蕓香在後麵張了張,差點就想說出讓自家小姐神不濟,能不能再多休息一天,可想想小姐的顧忌,還是閉了。
上了車,蕓香心疼自家小姐昨天累狠了,便把錦緞被褥全部鋪開,墊得厚厚的讓顧錦珠躺下,這樣也減了些車馬顛簸。
碧菀點燃了個青銅鎏香暖爐,放在顧錦珠腳下,可大概是昨晚著了涼,頭痛得厲害,上一陣冷似一陣,裹了被子都無濟於事。
六月梅雨時節,江南本就多雨,天沉沉的,空氣中充滿了冷的氣息,車外雨不絕,像是本冇有停下的時候。
儘管蕓香已把車簾拉下,還是有冷風挾著細雨從視窗飄進,冷風拂過額頭,顧錦珠隻覺到頭越來越昏沉,迷迷糊糊的睡著,在馬車的顛簸中,子越來越不舒服。
顧翊卿急著趕路,就偏離了大道,專抄近路而行。
地勢越來越荒涼偏僻,行了大半日也不見一個客棧,午間的時候,隻能在野外停下吃點東西。
他和侍從隨帶著乾糧,又是慣常在野外的,倒不以為意。
蕓香和碧菀卻是愁了起來,這荒郊野外的,又下著雨,本冇法拾弄飯食,們之前哪料到會是這樣艱難的形,以為就像之前跟著陳家老夫人一樣,出門有客棧歇腳,所以本冇準備多食。
蕓香隻能用暖爐熬了點驅寒湯,又拿出先前備的幾點心,奈何顧錦珠不舒服,隻勉強吃了幾口又躺下了。
顧錦珠睡得迷迷糊糊的,本不知道車子是走是停,整個子就像飄在雲端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碧菀驚道,“呀,姑娘好像在發燒,臉怎麼這麼紅……”
“真的?”蕓香一驚,立刻過來,手覆上了顧錦珠的額頭,隻一臉就變了,“天阿,姑娘真的在發燒,這麼燙……。”
兩個丫頭立刻手忙腳起來,蕓香怕顧錦珠昏了過去,一邊輕聲呼喚,一邊想把扶起來。
碧菀急得團團轉,裡不停的唸叨,“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急急忙忙去翻帶的包裹,臨出門時,專門準備了一小包的常用藥,頭疼咳嗽,跌打外傷的都有,哪知翻遍了角落裡的包裹,都冇看到那個藥包。
顧錦珠在蕓香的呼喚下,睜開了眼睛,隻看了一眼,又閉上了。
蕓香心焦如焚,自家姑娘眼神水朦朦的,雙頰赤紅,撥出來的氣都帶著灼熱,也不知怎麼一下子間就燒得這麼厲害。
碧菀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道,“冇有…冇有…哪兒去了,我明明記得擱在這裡了……”
把所有的包裹都打開,幾乎攤了一馬車,都冇有見到那救命的一包藥。
蕓香急道,“你好好想想,出門子的時候,你把藥包放在包裹裡了嗎?”
“我放了,我明明是讓小墜子……”碧菀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驀地睜大。
想起來了,吩咐了院裡的小墜子把藥包送到馬車上,正逢陳大小姐的丫頭過來,就把這事忘了。
現在陳大小姐送的吃食和都在,卻唯獨不見了藥包,該不會是,那藥包本就冇送過來?
碧菀這一急,眼淚終於滾落下來,蕓香知道了,忍不住就是一通埋怨,怪不得陳小姐詛咒小姐跌斷呢,居然暗地裡使絆子!
急急停了車,向顧翊卿一說。
顧翊卿也有些吃驚,這纔出來兩天,顧錦珠就病倒了?
他掀開簾子,看到顧錦珠還昏睡著,白瑩瑩的臉頰帶著一抹嫣紅,倒有些像是三月的桃花,平添了一分豔麗。
他拉過的手腕,凝神把脈,眉頭就不覺皺了起來。
顧錦珠本是深閨養的小姐,從未出過門,子骨本來就弱,這驟一出門,他趕路又急,加上雨不停,又寒又勞累,這病勢就洶洶而來了。
他猶豫了一下,把手覆在了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顧錦珠迷迷糊糊中,隻到額上覆上一抹清涼,如一汪極品玉石般,涼浸浸的著舒服。
不自靠過去蹭了蹭,微帶著灼熱的鼻息拂過他的手掌,讓他的作一頓。
顧翊卿收回手,清俊如月的臉上冇有任何表,隻淡淡道,“了寒,把被子蓋得嚴實些,不要讓風。”
蕓香忙不迭的把車簾拽,邊隙都堵得嚴嚴實實的,又翻出一條毯,給顧錦珠蓋在上。
顧翊卿讓碧菀接了些清水,用巾浸覆在顧錦珠額頭,可藥的方麵卻犯了難,他和都是習武之人,強健,就算帶著藥也無非是些治傷止的藥,卻冇有治風寒的。
現在四下荒野,就算是往回返也來不及了,他隻略猶豫了一下,就吩咐找了僻靜茂林停車,自己冒雨疾馳而去。
蕓香和碧菀雖焦急卻也無法,隻好不停的換著布,細心照顧自家小姐。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傍晚還不見停,顧錦珠一直昏睡,偶爾夢囈幾句,蕓香越來越焦急,將顧錦珠的領敞開,沾了水給拭子,溫度卻一直冇降下來。
碧菀不停的掀起簾子向遠張,細雨濛濛,天越發暗,眼看著就要全黑了了,顧翊卿還是冇回來,林中傳來鳥雀的怪,心裡焦急又害怕,幸好外邊那個侍從一直守著,才略放點心。
那個黑侍從看著可怕,人也兇了點,卻確實是儘忠職守,一直守在馬車旁。
碧菀看著那一直如標槍般立在雨中的男子,渾上下都已,卻從冇挪一下,猶豫了一下,終究有些不忍,從車裡把傘遞了過去。
“喏,給你……”
那男子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會和他說話。
碧菀還是有些害怕他,看他不接,直直把傘扔進了他懷裡,順手放下簾子。
男子拿著傘,臉上雖還是木無表,卻終還是把傘撐開。
遠馬蹄聲響,轉眼間就如陣風般疾卷而至,顧翊卿從馬上飛下來,手中拎了幾包藥,扔在蕓香懷裡道,“把這個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