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禾父、禾母照例吃過早飯上工去了。

    禾母自禾薇出院後，在小區後門附近的快餐店找了個雜務工的活。

    何為雜務工？就是老板吩咐你做什麼活、你就得做什麼活。

    像早上，快餐店雖然沒對外開門，但禾母必須去店裡幫忙，洗菜、切菜、給廚子打下手；中午、晚上，則要做好洗碗工、抹桌工兼打包員的分事。

    總之，就是書裡說的那種“哪裡需要哪裡去”的螺釘，雖不起眼，但了它絕對套。

    禾父、禾母走後不久，禾曦冬也起來了。

    今天是休息天，登雲街那邊有個花展，人流量肯定大，他想去蹭蹭生意。

    禾薇借口要在家裡做習題集，沒有跟他一道去。

    而等禾曦冬背著一麻袋舊貨邁出家門後，也收拾了一番，去毓繡閣開工了。

    趙世榮早就從陶德福口裡得知周六過來，這不，早早就坐在店裡等了。

    一看到，先是一番熱絡的寒暄。

    禾薇倍歉意地說：“趙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

    “誒！”趙世榮擺手打斷的話：“這不能怪你，反而是我和老陶，當時一時急，沒經過你同意就去學校打聽你的況，你不怪我們就好。”

    “依我說，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這麼道歉來道歉去的了，小禾今天算是第一天上班，中午我請客，大夥兒一起上聚鮮樓一頓。”

    陶德福笑瞇瞇地接過話，底下一幫夥計興地連聲高呼：“好耶！”

    “好什麼好！還不趕幹活去！今兒禮拜六，來逛遇古巷的遊客指定不，一個個的，都給我皮繃點，誰要被我逮到在懶，別說聚鮮樓了，六塊錢的快餐都沒你的份！”

    夥計們臉上嘻嘻哈哈，作卻很利索，生怕真惹了掌櫃沒好果子吃，都各歸各位幹活去了。

    周安把之前定做的幾包繡花針拿來給禾薇，也笑著跑去前堂忙活了。

    禾薇接過繡花針包，跟著陶德福上到二樓。

    二樓最東首這間，正是毓繡閣的繡工們做活的工作間。

    趙世榮裡念念有詞地跟在兩人後，不時看一眼禾薇的背影，心裡怎麼也想不通。

    據那些老師說，家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父母都是下崗工人，上頭還有個哥哥，上初三時輟學了，如今在街頭倒賣舊貨。難怪會遂自薦跑來毓繡閣接活幹，估計是想幫家裡減輕點負擔吧。

    可他想不通的是，父母大字不識、更別說知識分子特有的氣韻了，可養出來的兒怎麼這麼嫻雅氣質？舉手投足彰顯大家閨秀的範兒，待人接禮貌周全，還做的一手好刺繡，難不，這也能天生？

    不管趙世榮心裡在想什麼，禾薇此刻已經了工作間，並在陶德福的介紹下，認識了毓繡閣現有的幾名繡工。

    不難猜，靠東南窗戶那邊兩臺繡架的主人，應該就是陶德福口中的高級繡工了。實在是，對方來的一冷一熱兩道視線，太過明顯。

    熱的視線來自於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婦，據陶德福介紹，姓趙，閨名趙芙蓉，店裡的夥計都喊“趙姐”，三年前通過高級繡工技能考，此後一直在毓繡閣做活。

    許是年齡差的緣故，趙姐對禾薇看著友善的，聽完陶德福的介紹，連拍著脯，讓禾薇有事只管找。

    那道冷淡的視線主人姓於，於雅君，去年年初拿到的高級繡工技能證，別看拿到高級繡工證書還不到兩年，但架不住年歲小啊，論虛歲也不過才堪堪二十，這在業絕對是麟角的存在，難怪毓繡閣對比對年過四十的趙姐要來得重視多了。

    手藝這行，不比行業，後者主要靠腦力勞，一過三十歲就開始走下坡路，而手藝活，卻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進，當然，也不排除那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混日子的，過上三十年也還是原來的手藝，說不定還倒退了，那就沒法說了，但通行就是這樣：年齡越長、手藝越進。

    而像於雅君這樣，才剛過二十歲生日就通過了高級繡工的技能考核，未來的發展空間那是相當滴大，再進步個幾年，沒準兒就是業的權威大師、全球刺繡界數一數二的風流人。

    不客氣一點、不捧著一點，日後人家出名了，回頭想起曾在你店裡的委屈，小心眼發作、暗地給你穿雙小鞋，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是以，被毓繡閣當財神婆供著的於雅君，聽說店裡新來了個繡工，年歲比還小，卻能修補和趙姐聯手都無力招架的那架古朝繡屏，心裡要說沒半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就不信姓趙的心裡真如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麼熱、大方。沒準兒人心裡比還暗，只不過礙於掌櫃的在場，裝樣子罷了。

    於雅君眼含嘲諷地瞟了趙姐一眼，將視線投到了禾薇上。

    十三歲，呵，掌櫃的可真大膽，工都敢錄用，就不怕們這些繡工去派出所舉報嗎？

    再者，高級繡工的技能考，可是有年齡限制的，不到十八歲，想考都報不了名。

    十三歲會高難度刺繡又怎樣？沒有技工證，出自你手的繡品，本掛不了你的名，充其量也就接點修修補補或是大眾化的繡活，短時間構不的威脅。而等對方滿十八、可以參加高級繡工的技能考了，自己說不定已經攀上業的高峰，更不懼這類小角了。

    鑒定完畢，於雅君不屑地移開視線，重將目投放到架上的繡活，沒想要搭理新加到繡工隊伍的禾薇。

    禾薇可沒想那麼多。之所以加毓繡閣、為店裡的繡工之一，完全是奔著毓繡閣開出的高工資來的，而且簽的也不是死契，三年的合約到期後，若是手頭寬裕，不想續簽也是完全可以的。

    而眼下，擺在面前的最重要任務，便是修補趙世榮的那架古朝圍屏。

    於是，等陶德福介紹完畢，來到未來三年都將屬於的那臺繡架前，檢查了一番，確認沒什麼問題，轉頭問陶德福：“繡屏就在這兒補嗎？”

    這一問，工作間裡的其他繡工全都抬起了頭，目灼灼地盯著看。

    趙姐率先笑著道：“掌櫃的就同意了吧，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小禾你放心，看幾眼學不走古繡的。”

    禾薇笑笑，沒有說話，把決定權拋給了陶德福。

    說實話，就沒想過要藏著掖著自己的古繡技藝，如果這些繡工想學，教教們就是了，只不過眼下的，既要忙學業、又要瞞著家裡，沒那麼多閑暇工夫倒是真的，也就不開這個口了。

    你傻啊，為什麼要白教們？真有時間，拿來開個培訓班不好麼？

    對耶！

    禾薇眼前一亮，心裡為系統君點贊，這主意不錯！橫豎是教，幹啥不拿來賺錢呢？等攢夠了資金，創業做個無憂無慮的小老板，倒是個不錯的方向。

    是誰說要做個學霸、一路讀到博士後的？怎麼就換方向了？人心真善變。

    禾薇磨牙霍霍，課業之餘兼職創業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