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星公社去市里就只有一條路，霍庭從沈華濃邊肩而過，他心里裝著事，哪會在意一個無關要的路人？

至于沈華濃，本就不知道霍庭會回來，小說是以主陸柏薇的視角寫的，也不是日常事務都事無巨細，霍庭前期戲份并不多，還是跟陸柏薇接之后，出場才多起來的。

小說中并未提到過霍庭回來過這一出。

而且沈華濃對霍庭的長相本沒有印象，不過，就算是真的認出了霍庭，也是懶得跟他打招呼的。

霍庭比沈華濃先到了市里，他直奔汽車站，將自行車給在汽車站上班的朋友代為看管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買了一張去省城的車票。

在霍庭坐上班車的時候，沈華濃也總算是到了市人民醫院。

這會兒已經手腳了，失策沒有帶水，因為瓶子不夠，全部被裝了黃花蒿了，只能喝了幾口臭的要死的水，正犯惡心的時候，被門口一個正要下班回家做飯的醫生給扶進醫院去了。

命運就是這麼奇特，明明出發的時間不算早，而且因為生病導致力不濟，等到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是大中午了，而霍麻子一家昨兒個就了，居然還是落后一步。

沈華濃剛在一個圓臉醫生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還來不及說話呢，霍麻子一家幾口人就抱著霍志高急沖沖的直接破門而。

“醫生，求你救救我孫子，他得了瘧疾，昨天天黑的時候開始打擺子......”

最近像這種病人和病人家屬，醫生黃玲燕也見得多了，并沒有在意，只沖跟在霍麻子一家的護士使了個眼，然后好脾氣的道：

“你們的心我可以理解，不過這里是急診，每一個進來的都是況危急，現在醫院人力有限，出去排隊，下一個就到你們了。”

霍麻子還不甘心，護士攔他，他也不肯走，只一個勁的哀求。

黃玲燕這才皺了皺眉頭：“你們打斷秩序妨礙的不僅是我的工作，也會耽誤你們自己，我早點看完這個病人，就能早點給你孫子看診，別人的命也是命。”

“可我孫子他年紀小，他不比大人，大人等一會不礙事，他不行啊，現在已經......”

霍麻子滿面焦急，待看見沈華濃，他的神一僵，能看出來是沈華濃，就是覺有點不一樣。明明昨晚不這樣啊，難道真的病的不輕？

再看蒼白冷汗直冒，并不比他孫子好多的臉，老臉尷尬。

沈華濃已經平復氣息了，抬頭面無表的過發間隙跟他對視一眼，但卻毫無往日那種即便不言不語也顯得咄咄人的氣勢。

那雙眼尾上挑黑白并不分明，總是斜眼勾人的不正經狐貍眼，如今被遮掩住了，看不清楚眼神，但那眼周都略帶紅暈，看著也是格外可憐。

很難跟曾經那個高傲的狐貍聯系起來。

霍麻子一看醫生和護士厭惡的表，心里咯噔一下：怪自己太強勢，所以一下子就于劣勢了！

正此時，一個護士跑進來，焦急的道：“黃醫生，抗瘧疾的藥只剩下最后一支了，從鄰市調過來的藥還沒有送來，主任說......”

小護士話還沒有說完，霍麻子的兒媳婦袁秋分已經“噗通”一聲跪下去了，連連給醫生磕頭。

“黃醫生，我兒子年紀小，他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您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菩薩，您就行行好吧，最后一支藥了啊，要是沒有這藥，我兒子就死定了。”

看到坐在面前的沈華濃，指著道：“我們家八輩貧農，正苗紅，父親惹了人命司的壞分子，憑啥跟我們搶藥。”

霍國棟垂著腦袋給媳婦做補充：

“主席說過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所有資本家都是我們貧苦大眾的敵人，還說革命不是一團和氣，我們要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話說到這個程度，就是黃玲燕也無語了。

沈華濃：......

哪怕心里直罵娘了，面上卻溫溫怯怯的。

扶著椅子把手就站了起來：“黃醫生，就先給他們看吧，我還能夠忍得住，今天都有再打擺子了，好多了。”

話落，就抿著十分虛弱的搖晃了一下——當然是裝的——然后就被站在側的護士眼疾手快的給扶住了。

小護士李素梅就朝霍麻子一家嗖嗖丟過去幾個眼刀子，比起父親犯罪被無辜牽連的沈華濃，更看不上幾個大老爺們欺負人。

沈華濃退開了，霍麻子生怕會反悔，拿胳膊肘狠狠的拐了霍國棟一下，他才麻溜的將霍志高放在急診室的病床上了。

黃玲燕看了眼沈華濃。

垂著腦袋，厚重的劉海耷拉著，遮住了大半臉，只有抿的泄出的心。

黃玲燕也沒有再磨嘰，只簡單利索的說了句：“有的瘧疾癥狀是每隔四十八小時就會反復發作一次，兩次發作的中間表現正常，也不能大意，你上次病發是什麼時候？”

沈華濃是剛穿來的時候發作了一次，“前天夜里。”

黃玲燕跟護士說道：“先去給注一只麻黃素，過十五分鐘再采化驗。”

沈華濃就被扶出去了，特意站在門口聽了幾句。

黃玲燕懷疑霍志高是惡瘧疾，直言醫院只有普通藥，對惡瘧疾沒有效果，建議他們送省城。

跟原劇中，原主被霍麻子媳婦張環秀和袁秋分罵的忍無可忍、吵架辯解時候的說辭一樣。

原主并未撒謊！

得了結論，沈華濃就去采了。

等采完出來，霍麻子一家就在室門口等著，看見，他們一家都視而不見。

霍麻子更是垂著腦袋假裝沒有看見，催促霍國棟趕抱著孫子進去。

李素梅扶著沈華濃，嘀咕了一句，“這都是什麼人啊。”

沈華濃并未接話，生死關頭，保護自己的親人也無可厚非，換做是自己，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又只剩下最后一只保命藥，也會不顧一切，但是失敗后牽連別人那就不能忍了。

心里暗想著，李素梅卻當是被欺負了也不敢吭聲，打抱不平幾句之后，提出讓沈華濃去他們值班室邊休息邊等結果。

沈華濃自然不會拒絕，這可比在走廊里等結果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