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如故,到了老太太麵前,你還不跪下請罪!」曹氏還未開口,櫟承齊就往前站了一步,指著,「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大嫂多年來兢兢業業,你如今竟因為幾句責怪的話,屠了一院子的下人!」
「多謝三叔告知。」櫟如故對著他行了一禮,卻沒有要跪的意思,「若非三叔開口,我至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母親屋子裡死了人,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這時代稱呼人的方法有點奇怪,是隨著下人。哪怕是老太太,喚自己的時候也稱「大姑娘」。
櫟承齊直呼其名,明麵上看著是為周蓉不平,其實是在導別人,期憑藉怒氣增加他話中的可信度。
「即便是要定罪,也得先與我說說始末不是?」櫟如故脾氣暴,但越是這種場合,反而會越鎮定,「隨隨便便給我安個罪名,我竟有些好奇,到底是誰第一個提了出來?」
原主不喜歡這位祖母,櫟如故倒覺得沒什麼討厭的必要。無論如何,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曹氏不會像旁人一樣,胡攀咬人。
至於祖母那一點點偏心,也覺得完全合理。原主討厭祖母,自然就會疏遠。人的往往是相互的,一方對一方沒有付出,憑什麼指別人喜歡自己?
所以老太太不喜歡自己,也是真的。
如今遲遲不開口,櫟如故心中就有了些底。倘若真的證據確鑿,用不著這滿堂人過來,祖母自會賞罰分明。
不過櫟如故記得自己進門的時候,出了些許不耐煩的神來,也許是已經信了其他人的說辭。
滿堂的人,開口的一時間卻隻有櫟承齊和櫟如故。前者等了半天,掃了坐在主位上的曹氏好幾眼,還是不見老太太要開口的意思,隻好著頭皮接了下去,心中卻是有點後悔自己第一個站了出來了。
「要是沒有證據,誰會胡誣陷你!」櫟承齊指著趴在刑凳上的鬆白,「這是你院子裡的丫鬟吧?我記得鬆白?」
櫟如故瞥了一眼鬆白,視線立刻又回到了櫟承齊上,從容笑著,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前兩日你與大嫂吵了架,李嬤嬤得罪了你,你不敢對大嫂下手,於是指使鬆白半夜將李嬤嬤殘忍殺害,我說的可有半點偏差?這丫鬟的帕子還在死去的李嬤嬤手裡頭攥著呢,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櫟如故頓了數秒,將櫟承齊的話消化了一番。自己手底下的丫鬟,自認對鬆白還是有些瞭解的。櫟如故並不認為鬆白會留什麼把柄在別人手裡。
不過其他……卻好像就是按著的劇本演的?
「不是沒有半點偏差。」櫟如故笑了笑道「是大錯特錯。」
「你……如此狂妄!母親,大姑娘自小頑劣,如今更是屢教不改,甚至敢把手到大嫂邊了!有您坐鎮,都敢這樣忤逆,指不定哪一天就要在您頭上土了啊!」櫟承齊危言聳聽道。
老太太一把年紀,已經頭髮花白。人老,腦子卻不老,到底也看得出這三兒子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過儘管如此,還是偏了頭,看向了櫟如故,慢吞吞道「大姑娘,你有什麼解釋?」
櫟如故撲通一聲跪下,伏低了子道「祖母明鑒。孫自小頑劣乃是事實,無從辯駁。但說到殺人,孫自認還沒有這個膽。
何況鬆白是父親留下的人,平日裡與我也不甚親近,我就算是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又怎麼會指使鬆白去做那樣的事?
一來是我院子裡的人,出了事第一個就能賴到我頭上,二來父親一生剛烈正直,他手底下的人,怎會聽我命令去行燒殺搶掠之事?
祖母明理行峻,孫雖然敬佩,卻因此不敢接近祖母。三叔無緣無故汙衊於我,我自然生氣,但論起『忤逆不孝』、『屢教不改』,孫萬萬不能認同。
倘若這事當真是我做的,祖母要罰,是生是死孫都無怨言。可與我無關的事,我便抵死不能認。」
一番話說得懇切無比,又將從前的櫟如故不喜歡親近曹氏的原因尋了個由頭一筆代過,老太太麵鬆了一些。
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躲著自己的孫,竟然是因為敬畏自己纔不敢靠近。難道是平時太嚴肅了?
想著,曹氏嘗試著出稍顯和藹的神,「先起來吧,又不是定了罪,地上涼。」
眼見曹氏有心的趨勢,靜默了許久的周蓉連忙又哭了起來。
「母、母親,我院子裡的丫頭個個都跟了我三五年有餘,春芽更是打小就服侍我。們如今全都死不瞑目,我實在是想不出來有誰這樣惡毒!還、還有李嬤嬤……」
周蓉嚶嚶哭了一陣,才接了下去,「李嬤嬤與我並不親近,一直都在外院服侍,隻這幾日才收進了院,卻落得一個碎骨的下場,早、早知如此,不如一輩子待在外院,也不至於因為我到牽連……」
老太太沒再開口,櫟如故乖乖站了起來,道「母親這話委實傷人。罷了,幾位姐姐出了事,這是大家都不樂意看到的局麵。究竟是誰做了這樣惡毒的事,自然是要查個一清二楚的!」
意思意思拉扯了兩下,周蓉實在不願從地麵上爬起來,櫟如故隻好放棄。
接著周蓉的話,櫟如故道「我子不適已有多日,這兩日幾乎都是在床榻上過的。母親上一次過來瞧我,我都沒有力氣起來行禮,才母親誤會了。
就連昨日裡太子殿下前來,我也隻想著推。直到李嬤嬤稱太子殿下震怒,才勉強走出了房門。」
「太子殿下?」曹氏蹙了眉。
南宮彥青也算是天底下沸沸揚揚的人了,曹氏當然也聽聞過。太子紈絝,又晴不定,怎麼會突然到他們府上拜訪來了?
而且連拜帖都沒有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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