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長老清了清嗓子:“那我不多說了,直接公佈正確的丹方,破解出六種及以上的便通過考覈了!”
“第一味藥,鹽黃柏。”
沒選過這味藥的人瞬間一臉沮喪。
“第二味藥,山萸。”
……
每念一個,人羣中的嘆氣聲就越多,看樣子有不人出錯了。
俞悠肚子得慌,而且在石椅上坐太久尾麻了,現在渾不舒服,只能東張西轉移注意力。
結果一轉過頭,就跟另一雙熊貓眼對上了。
邊上坐著的圓臉年生得白乾淨,可能是熬了夜,眼尾微微泛著紅,像只無辜的兔子。
他突然開口,搶在萬長老之前低聲說出丹方的下一味藥。
“第六味藥,天冬。”
俞悠覺得這人有點意思,於是跟著接下去。
“第七味藥,金櫻子。”
兔子年愣愣地看著,繼續:“第八味……”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語氣平靜地搶在萬長老之前把十種藥材全說出來了,更可怕的是連順序都毫無差錯。
“蘇意致。”年突然又開口。
俞悠愣了愣:“錯了,沒這味藥。”
年的臉瞬間漲紅:“……我蘇意致。”
“我俞悠。”
蘇意致這才發現因爲兩人低聲音說話湊得太近,又紅著臉挪了挪與俞悠保持距離。
此時萬長老也報完了丹方,此刻在他面前僅留有兩組藥匣。
“全部選對的是蘇意致和俞悠……咦?”萬長老的眉一抖,下意識地就往啓南風上看去,他以爲這小子能全對呢,結果留下來的竟然是那個最後出來的小姑娘。
更重要的是——
“這小姑娘最後一個藥匣裡,爲何放了兩株藥?”
衆人譁然,只見過放錯的,怎麼會有人放多了的?
俞悠雖然坐得懶散,但是語氣卻篤定:“因爲丹方里本來就有它。”
可是萬長老說過丹方是十種藥,所有人都這樣想著,唯獨蘇意致突然呆滯,似乎想到了什麼。
目睹這一幕的俞念暗自鬆了口氣,是多慮了,剛纔見小乞丐的藥匣留到了最後,有一霎竟真擔心能勝過出世家的蘇意致。
面無表地睨了一眼俞悠,輕哼道:“所謂自作聰明畫蛇添足,莫過於此。”
俞悠再次告誡:“都說了,劍修不要裝作很懂丹修的事。”
就在這時,一道極冷的聲音打斷衆人的議論。
“沒有放錯。”
曲清妙好似無意地將俞悠護在後,淡然道:“那新丹方是我所作,本就是十一味藥,說十味只是爲了給你們降低難度。”
最後那味藥是甘草,僅有淡淡甜味,對藥效全無影響且無異味,之所以加進去也只是因爲那粒丹原本太苦了,曲清妙咽不下去。
當然,這種理由是不會說出口的。
俞念臉的笑容一僵:“曲道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頭名並非蘇意致,而是俞悠。”曲清妙垂眸靜靜地注視著俞念,而後語氣極冷淡地告誡:“還有,請雲華劍派不要教我們丹鼎宗做事。”
*
雲華劍派的幾人在結果宣佈後就冷著臉走了,沒了姜淵的修爲制,啓南風一鬆,飛快朝著俞悠跑去。
“你果然深藏不,我的眼真是太好了。”他滿臉喜滋滋地先誇了自己,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俞悠,察覺到了不對:“咦?七天不見我怎麼覺你氣好了不?”
啓南風這回還真沒胡說八道,包括蘇意致在,參加考覈的年們在石室被關了七天後都是蓬頭垢面一副苦瓜臉。
唯獨俞悠,非但沒有大夥兒想象中的奄奄一息,反倒紅潤了些。
啓南風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俞悠的形的,那會兒瘦得了形,就像是剛從墳地裡爬出來似的,現在好歹有點兒人樣了。
俞悠臉很鎮定:“可能是辟穀丹還有養生的功效吧。”
“是嗎?”啓南風疑地撓了撓頭:“我還剩了六顆辟穀丹,都給你吃?”
俞悠扭頭裝作沒聽見。
後傳來丹鼎宗弟子疑的聲音。
“曲師姐,爲什麼這間石室的藥材都不見了?”
“藥櫃裡只剩下幾種有毒的藥材,其他的都沒了,奇怪了,也沒見帶藥出來啊。”
這些凡藥對於仙門來說很廉價,所以來參加考覈的人帶走也無妨。
但是以往最多就是最值錢的那一兩種被拿走,但是從沒見過把所有藥材都捲走的!
背後投來狐疑的目,俞悠頭都不敢回。
當然看不見了,了自己乾癟的肚子,因爲那些藥都被配各種補藥吃進去了,這也是這麼遲纔出來的原因。
爲了茍命只能變茍。
不過可能是虛不補,往回走的路上俞悠又流鼻了,嚇得啓南風強行拎著轉道往膳堂去吃旺。
晚上的膳堂沒有白天那麼熱鬧,三三兩兩坐著的人大部分都還是這次參加考覈的年們。
通過考覈的在痛快吃飯,彌補被辟穀丹造的創傷。沒通過考覈的吃得更狠,明天他們就得被送下山了,今天怎麼著都得多吃丹鼎宗一頓。
蘇意致端著飯碗坐在俞悠對面,結果發現後者好像沉迷吃飯沒打算理自己。
他只好主開口:“你是怎麼知道丹方是十一味藥的?前十位藥已經構了完整的丹方,其他藥其實也有帶甜味,和甘草的甜味幾乎一模一樣。”
俞悠把碗裡最後一粒飯吃乾淨,才擡頭回答:“幾乎一模一樣不等於一樣,分解藥方不允許有誤差。”
也正是因爲察覺出了那一丁點不同,這纔在石室中耽誤了那麼久。
蘇意致沉默半晌,最後有點釋然地點頭:“言之有理,是我太想拿頭名心急了。”
啓南風很嫌棄他倆,一人給夾了一筷子豆芽菜:“吃飯就好好吃,飯桌上討論掃興的事兒。”
此話一出,俞悠頓時想起先前瞥到的啓南風的考覈結果,在落選的學渣面前談考試的事,誠然太過殘忍了。
不管怎麼樣也算朋友了,俞悠思忖片刻安他道:“你這次回家好好學,明年再來考一次便是了。”
“我都已經是外門弟子了,明年還來考什麼?”啓南風一臉莫名,出了塊外門弟子的牌子:“我剛上山就拿到了,你倆也別太羨慕,明天就會給你們發了。”
俞悠夾著豆芽,有點懵然:“你不是一種藥材都沒選對嗎?”
啓南風很淡定地回答:“是啊,但是我家年年給丹鼎宗捐一萬口棺材,今年還額外捐了一萬畝藥田。”
“……有錢真好。”
*
俞悠直吃得肚子溜圓,才慢悠悠地走回去。
此時早已夜深,丹鼎宗只聽得窸窣蟲鳴,客院的照明陣上縈著幾隻飛蛾,也把靜立在門口的那道人影給照亮了。
一個穿著繡金邊白衫的青年提著把細劍,聽到腳步聲回了頭。
俞悠停下腳步,語氣不冷也不熱:“你走錯路了吧?”
站在面前的俊年長了一張跟俞念極相似的臉,他就是龍傲天的親兒子俞長安。
雖然俞悠並不稀罕,但是勉強算來他還該俞悠一聲長姐。
年年歲尚小,卻已經約築基境界了,即便是天才如姜淵,與之相比亦顯遜。
俞長安清秀的眉微微皺著,他打量著俞悠,旋即出一袋靈石遞上去:“這是一百塊靈石,你用來修煉也好,換銀子也罷,足夠你厚過活了。”
俞不滅教育兒子顯然比教育兒上心,俞長安雖然也帶著修二代特有的傲氣,但總算不像俞念那麼氣勢人,至開口前還知道給好。
然而俞悠依然把手揣在袖口裡,沒。
俞長安繼續開口:“這是定金,明日你去藥田中取來那株一品銀痕草,我再給你一百塊靈石。”
兩百塊靈石,這樣的價格就算是築基期的修士也會心不已,也難怪當時蘇意致會答應易了。
然而比他還矮了個頭的小姑娘目古怪地盯著他,沒手接靈石,反問一句:“一品銀痕草長什麼樣?跟普通銀痕草有區別嗎?”
俞長安以爲是答應易了,於是爲確保俞悠不會取錯藥,認真地同描述起了一品銀痕草的樣子。
“跟普通銀痕草不一樣,因爲有靈力滋養的緣故,所以葉片上的痕跡不是銀而是金,另外爲了摘取的時候保持靈力不流失,你最好把它連拔起。”
俞悠點點頭,客客氣氣道謝:“明白了,多謝。”
俞長安皺眉,又遞出靈石:“定金……”
但是俞悠往院走了:“我吃飽犯困,就不送客了,明日見。”
房門飛快地關上,俞長安微微一怔,低頭定定瞧著沒送出去的一百兩定金。
明日見?
所以的意思是不要定金,明日拿到藥後再收靈石?
俞長安心複雜地回到雲華劍派所在的小院,還沒進門就聽見俞念的怒罵聲。
“就怪那個小乞丐!竟讓走運了丹鼎宗的弟子了!”俞念將手中的面紗一團砸過去。
面紗落在姜淵的角,他無奈撿起:“我馬上就去找買……”
“買?”俞念偏過頭,冷笑:“區區一個乞丐也配?師兄,你去讓明日爲我取來銀痕草跪著送來,否則我就斬斷的髒手!”
“姐姐,現在已是丹鼎宗的弟子。”俞長安推開門,無奈地提醒。
俞念只是不屑:“不過區區外門弟子罷了,我不信丹鼎宗還願意爲了得罪爹爹。”
父母都說孩子應該寶貝養,所以事事順著姐姐,這樣的千百寵也就導致俞念格外蠻。在自家人面前這樣的氣的是可,但是在外面,有時未免顯得太蠻橫不講理了。
俞長安手裡握著那一百塊靈石,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姐姐,我覺得其實倒也不壞。”
這次隨師兄出來歷練後,他才知曉這些靈石會讓普通人多麼瘋狂,饒是大世家出來的蘇意致,當初不也爲了這些靈石低頭了嗎?
然而那小姑娘甚至沒多看靈石一眼。
這樣看來,俞長安忽然覺得那小孩極風骨。
不像蘇意致,那傢伙拿了定金不辦事,事後還只肯退一半定金!
某個偏僻的客房裡,蘇意致連打了三個噴嚏。
*
第二天一大早,俞悠剛領完外門弟子的服和令牌,就被萬長老拎去了靈藥田。
剛踏這裡,俞悠就到了靈藥跟普通藥材的差距,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力量縈繞在整塊藥田之間,讓原本因爲走太遠而悶痛的口都逐漸舒服起來。
打量著這些稀奇的靈藥,一種也沒見過。
“這裡的都是已經長的一品靈藥,你隨意選擇一株帶走吧,記得別耽誤太久,你只有半盞茶的功夫。”萬長老在後說著,正打算爲介紹下靈藥種類的時候……
俞悠徑直走到一個角落,乾脆利落地將這株一品銀痕草連拔起來。
“萬長老,我選好了。”
萬長老:“……”
爲什麼你剛好選了藥田裡唯一那株一品銀痕草!以稀爲貴你知不知道!
雖然俞悠是不識貨,但是主角親兒子都願意花高價買的,肯定是好東西啊!
萬長老一臉痛地帶著俞悠出來,他懷疑這小丫頭不是孤兒,而是哪個大家族派進丹鼎宗的細,不然爲什麼這麼識貨!
外面早就等了一羣人。
眼見俞悠出來,俞長安眸子一擡,旋即邁步朝走去,然後對著出一隻手準備拿藥。
可惜俞悠好像沒看他,而是看向了啓南風,把手裡的一品銀痕草遞過去,後者飛快地將其丟芥子囊中。
轉過頭,才發現俞長安還衝自己著手。
這是想幹嘛呢?
只思索片刻,俞悠就將手遞上去,熱且友好握了握俞長安的手。
真是好弟弟,多虧他昨夜特意來告訴什麼靈藥最好。
“你好你好!”
俞長安不太好,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其他人傻傻地看著這一幕,過了好一會兒,俞念才見鬼似的盯著弟弟。
“你一大早把我帶來這兒,就是想讓我看你跟那小乞丐的關係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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