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這是這幾年中顧蔻第一次跟林聞飛以外的高中同學說話,張得差點把杯子碎。林聞飛把杯子從手裡拿走,漠然看著。
顧蔻在他的視綫下很張,磕磕地說:「你不是、不是知道嗎?我、我就是……」
張士峰那邊大概在開車,大大咧咧地吼:「你結什麼?心虛了?你也知道拋妻棄子不地道啊?」
從前他們演《孔雀東南飛》,上場前發現拿錯了服,只好將錯就錯,顧蔻演了焦仲卿,林聞飛演了劉蘭芝,所以張士峰說消失是「拋妻棄子」。
的人生在最璀璨的時候陷泥潭,所以一直不願意想以前的事,回不去夠不著,多想無益。再遇見林聞飛,就像是把拒絕治療的傷口挑開重新檢查,但還是發現病膏肓無藥可醫。
顧蔻覺得腔裡像是有一個大,呼呼風。
那邊的張士峰還在貧:「人家渣男薛平貴還知道飛黃騰達錦還鄉呢,你怎麼連張簽名都不給我?這也太塑料了,我請你吃的甜筒加起來都夠喂胖十隻林聞飛的狗了……」
顧蔻想把電話推開,但林聞飛的手很有力,試了幾下,索捂住了耳朵。
林聞飛終於舉起手機,「行了,好好開車。」
不著脂的臉在燈下蒼白得近乎沒有,孱弱得扎眼。林聞飛握著手機,胡看了幾條消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索把手機往桌上一扔,「事是你自己做的,你發什麼脾氣?」
顧蔻迅速站起來,穿上外套背起包,「我沒發脾氣。你隨便瞧不起我好了,反正都是我自己選的。」
t城的夜晚一向很熱鬧,這個時間的餐廳走廊裡還是人流如織。顧蔻覺得所有人聲都像刀子,簡直無法呼吸,低頭挑人的路走。
餐廳後的小巷是網紅拍照聖地,夜晚的霓虹閃爍,讓人心煩意。穿著衛牛仔,晚上有些冷,就抱胳膊,冷不防後面有人拽了一下的包。
顧蔻沒心管那是小還是什麼,隻把包轉到前面,繼續低頭悶走。後面的人不依不饒,突然拽住的頭髮往後一拉。
顧蔻還沒來得及覺察出疼,已經被人推倒在地,一酒氣撲在臉上,顧蔻慌之間只看見對方是個酒鬼,臉上有一道刀疤,格外兇惡。
的牛仔不好,對方扯著的腳拽,顧蔻狠狠踢了好幾下,全踢在那人臉上,反而惹得對方的火氣上來,用力甩了兩個耳。
男人力氣太大,顧蔻有好幾秒的工夫眼前一片昏黑,覺得自己像是聾了。
那酒鬼早沒了耐心,把腰下來,醉醺醺地把手進間,按著的挲,「真……」
那個耳打過的地方這才火燒一樣疼起來。顧蔻本來格就強,被那人糙的手到底,頓時心頭火起,連怕都不知道了,抬手用胳膊肘砸對方的頭,到地上的包,也抓過來當武。
包的邊緣極,黑暗中看不清什麼,但顧蔻覺得對方應該是流了,因爲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滴到自己臉上。
見對方也沒落著什麼好,顧蔻就像是得了獎勵一樣,用力掙扎著反抗,更激得那酒鬼大發,抓著的底邊就要扯下來,卻按不住下這個瘦瘦小小的孩,駡了句「貨」,索站起來衝腰上上踢了幾腳,奪過包來往頭上一扔。
金屬的尖角砸在額頭上,顧蔻終於發出一聲悶悶的,疼得蜷起來。
對方沒給息的機會,躬掐著的脖子,「死賤貨,打我?你也敢打我?死你才知道後悔……」
握在脖子上的手沒鬆,顧蔻漸漸缺氧,眼前越來越模糊,手卻不停地掙扎。腦海裡驀地掠過爸爸和媽媽的臉。
那天天氣很好,顧芒和自己在車子的後座上搶薯片,一輛大卡車迎面撞來。四面都是火。
熱氣燒灼著每一條神經。看不清前面的爸爸和媽媽,只是不肯鬆開顧芒的手,用力把他往車外拽。顧蔻記得那天自己一直在喊「顧芒」,語無倫次,也喊媽媽和爸爸。但是脖子上的手越收越,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徒勞地喊呼救,到最後變了嘶啞的,連自己的是誰都不知道。
過了很久,顧蔻才聽到「砰」的一聲,眼前沉重的黑影終於翻開了,出鮮艶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