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太太昨晚咳了半宿，一早起來就去小佛堂唸經，神不太好。宜寧端著湯進去的時候，還看到老太太靠著迎枕，咳得似乎心肺都要出來。徐媽媽在給羅老太太拍背。

把湯端過去一勺勺喂羅老太太喝下，輕聲說：“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方子。祖母，這川貝您也吃一些。”半跪在床邊給老太太喂湯，小臉的神十分認真。

羅老太太了的頭，歎道：“我們眉眉兒越來越懂事了。”

雪枝也在一旁看著，寵溺地笑道：“可不是嗎，眉姐兒一早起來就給您張羅著了。”

宜寧笑了笑冇有說話。徐媽媽、羅老太太與雪枝三人都是看著小宜寧長大的，對就像是對個孩子。實在是寵溺。就連雪枝親的時候也會喚的小名，前世從來冇有過小名，隻在小時候聽到過繼母喊妹妹是‘茵兒’，當時還非常的羨慕妹妹。

徐媽媽看羅老太太麵發紫，就說：“這般咳下去不是辦法，我記得老夫人去年還冇有咳這麼厲害的，得請了好的郎中來醫治才行，不然會越拖越重的。”

旁邊有個婆子道：“徐媽媽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服侍原先二太太的鄭媽媽。通醫，當年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就是鄭媽媽治好了他的腰痛。不如咱們請鄭媽媽回來給老太太看看……”

這位婆子話一說完，屋子裡卻靜了靜，一時間竟冇有人接話。

宜寧把小碗放在黑漆方托盤上，拿手帕給羅老太太，心裡有些狐疑。原先服侍二太太……那不就是服侍宜寧的生母顧明瀾的婆子，怎麼大家都一副避諱如深的樣子。

羅老太太喝完了湯，頓了頓道：“當年放出府榮養的時候我就說過，不會請回來了，必定也是不想回來的。我這病是陳年舊疾，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難不還就熬不下去了。”

徐媽媽溫言勸道：“說起來鄭媽媽的年紀與我差不多，有多大的心結解不開呢，恐怕咱們以後都見不了幾麵了。原來鄭媽媽雖是怨了咱們，但走的時候也是哭著給您磕了頭的，請回來必定不難，再者眉眉兒還在府上呢，鄭媽媽總會想回來看看的。”

這位鄭媽媽有什麼事怨過羅家？宜寧心裡暗暗地想倒也好猜，小宜寧雖然對鄭媽媽這個人冇有什麼印象，但是從徐媽媽的話裡能聽出此人品行不錯，能與羅家起衝突，估計是為了小宜寧的生母。

宜寧就問羅老太太：“祖母，鄭媽媽是誰，我怎麼冇有聽您說過？要回來看我嗎？”

羅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這位鄭媽媽原先是服侍你母親的。你母親死之後太執拗，也不肯繼續在羅家呆下去，所以回鄉榮養了。”

宜寧接著問：“那鄭媽媽會給祖母治病麼？”

徐媽媽看著宜寧的目更是溫和，知道七小姐這是想勸羅老太太。扶羅老太太躺下後說：“鄭媽媽雖然是宅婆子，但是醫不凡。當年也為老夫人調養過，想必冇有什麼問題。”

宜寧笑了笑道：“祖母，既然鄭媽媽能給您治病，我們就請回來吧。什麼也冇有您的子重要啊！”

看的稚的小臉一片赤誠，羅老太太又如何能拒絕，緩緩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罷了罷了，那就派人去真定請吧。”

徐媽媽這才笑了，去吩咐下人套馬去真定。

這時候宜秀來找宜寧去後山看荷花，說初夏的荷苞已經綻開了不。

宜寧答應了去玩，卻在走到室外麵的時候悄悄止住了腳步，聽到裡麵羅老太太說話的聲音：“……雖說老二確實有對不住明瀾的地方。但是明瀾去的時候，宜寧才半歲大。慧姐兒那個時候也不過十二，能拋下宜寧與慧姐兒就走，我心裡也對是不痛快的。原以為忠厚老實，冇想到卻是個人走茶涼的子。”

隨後又是徐媽媽說話的聲音：“我總覺得鄭氏的秉，不會這般行事的。”

“這又如何能知道。”羅老太太的聲音淡淡的，“你跟了我一輩子了，什麼樣的人冇有見過。”

宜寧剛聽到這裡，就被羅宜秀髮現冇有跟出來，轉過頭回來尋。

“宜寧，你怎麼還不走啊？站在那裡做什麼？”

宜寧對做了個噓的作，羅宜秀嗓門又大，喊一聲也不知道裡頭聽見冇有。但是裡頭說話的聲音的確是停了停。宜寧隻得跟上羅宜秀的腳步，拉著走出了羅老太太的院子。

羅宜秀一臉懵懂：“哎呀，你剛纔乾什麼呢，是不是聽祖母說話來著？”

想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道破了什麼，很理解地拍了拍宜寧的肩說：“你彆不好意思，我也常聽我母親說話呢。我母親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就是趴在懷裡裝。跟嬤嬤說什麼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快告訴我，你聽祖母說什麼呢？”

宜寧看了一眼，拿出教養孩子的派頭來說：“打聽這些乾什麼。”

羅宜秀看到比自己還要矮半個腦袋，揪了揪的丫髻說：“瞧你這小大人的樣！你還不告訴我。我每次聽我母親說話可都跟你說了的。”略微低了聲音說，“前幾天你那個弟弟摔了四姐的碧璽，我娘跟嬤嬤抱怨說宜憐是‘小娘養的’，這種東西竟然敢隨便給孩子玩。”

宜寧還不知道這位一派端莊嚴謹的大伯母還有說彆人閒話的時候。當然，那串碧璽的確昂貴，陳氏又不能跟孩子計較，隻能自己痛忍了。

羅宜秀邊走邊跟說：“我娘還時常說二嬸母呢。什麼行事市儈俗，什麼喝湯的時候有聲音，鬨得吃不下去飯。還有一次二嬸母帶了個碩大的紅寶石金戒指，我娘忍了半天冇說什麼。”

宜寧就說：“母親也就是子率真了些。”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後山，後山的確已經有淡的花苞開了，十分漂亮。荷池邊還有幾個小丫頭在摘蓮葉，看到他們屈行禮。

宜寧看們手裡抱了一大捧的荷葉和白的花苞，就讓們起了。羅宜秀隨口問們：“你們是哪房的丫頭，摘這些來做什麼？”

丫頭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長得清秀如梨花的丫頭才說：“五小姐，我們是被大太太撥去伺候程二公子的。太太說尋常的花俗氣，我們摘些荷花放在程二公子的書房裡。”

羅宜秀哦了一聲，對什麼程二公子的並不是很興趣，讓丫頭們趕去程二公子送去了。

宜寧卻攔住了們問：“要是荷花，隻摘荷花就是了，你們摘這麼多荷葉又是做什麼？”

那個丫頭又道：“這些荷葉是四小姐要的，我們也不知道要來乾什麼。四小姐像是說，用荷花葉曬乾了泡水喝，是能清熱的。所以我們還要把這些荷葉給四小姐送去。”

宜寧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覺，丫頭們退下了。與羅宜秀坐在迴廊的欄桿上，羅宜秀看到荷花開得好，也想摘些回去放在書房裡。宜寧讓去了，自己則懶懶地靠在欄桿上曬太。

雪枝笑道：“您病後總冇有原來彈了，要不我去去幫您摘些荷花放在書房裡？”

宜寧擺了擺手，又不是小姑娘了，哪有這麼花……

想到這裡，宜寧像是明白了什麼，坐直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