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秦書淮收起了思緒,看著面前子抬手放在額前,恭敬匍匐在地:「見過王兄。」
他們兩算起來,是隔著六代關係的堂兄妹,因為隔得實在太遠,怕是要從秦書淮的爺爺的爺爺輩算起,故而秦芃這麼出來時,秦書淮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皺了皺眉,片刻後,慢慢道:「見過公主。」
外面春素在秦芃一個眼神示意下關了門,房間裡就留下了秦芃和秦書淮兩個人。秦書淮走上前來,抬起擺,跪坐在秦芃對面。
他面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緒,秦芃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秦書淮就變了現在這個樣子,記憶裡,剛遇到秦書淮的時候,這人還是個很健談的年,和他剛剛親那些年,他幾乎每晚都不睡覺,來回折騰。
折騰完了也不嫌累,握著的手有無數話要講。
這麼十二年來其實一直是陪著他的,哪怕見面次數了些,可當了他三任妻子,對他的瞭解,怕是比任何人都深,可此刻正對著他,看著這個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神平淡氣度從容端起茶杯,褪去年稚氣的臉無喜無怒,才驟然驚覺,自己竟然已是快又七年時間,沒有這麼好好看過他了。而七年足以將一個人打磨得面目全非,當年那個笑說話的年人,也已經了如今這個氣度從容平靜的淮安王。
「公主找本王,是想說什麼?」
秦芃一直看著他,讓秦書淮有了那麼幾分不舒服,他抬起眼皮,迎上對方的目,秦芃將思緒收到當下之事上,笑了笑道:「妾請王兄來,主要是為了十六皇子的事,十六皇子乃妾同胞弟弟,如今王爺想要將阿銘帶走,不知所為何事?」
秦芃同秦書淮繞著圈子,同時心裡準備好了說辭,打算讓秦書淮權衡利弊,千萬別愚蠢幹出什麼幹掉了所有皇子自己登基的事來。
其他不說,秦芃是衛衍嫂子,是秦銘的親姐姐,要殺秦銘,衛衍如何想?
秦芃知道秦書淮不是個不顧百姓的,拿住了秦書淮的短,只差如何提起,在準備好了秦書淮所有應答,卻未曾想,秦書淮抿了口茶後,直接道:「如今陛下子嗣都在宮沒了,只留下十六皇子乃天家脈,我自然是迎十六殿下回去繼承皇位登基了。」
一聽這話,秦芃當場就愣了。
本以為秦書淮準備了一堆措辭,就只是想將秦銘帶走後悄無聲息殺掉,不給秦銘任何登基的機會。誰知道秦書淮一張口就是去登基?!
秦芃心狂跳,但面上仍舊鎮定,喝了口茶驚,繼續道:「王兄也是天家脈,更是靖帝正統,王兄何不自己稱帝?」
秦書淮面不改,一副忠君國的模樣道:「王叔待我恩重如山,本王又豈能在王叔故去後,不善待自己的兄弟?」
「且,」秦書淮抬眼看向秦芃,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今日公主的意思,本就準備好說辭奉勸本王,現在就你我兩人,公主何必惺惺作態?」
「如今陛下子嗣只留下十六皇子,本王也沒有什麼選擇,今日公主願意,那就隨本王回宮,本王讓禮部著手準備,大家皆大歡喜。若公主不願意……」秦書淮頓聲,抬眼看了秦芃一眼。秦芃含笑不語,卻已是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若是不願意,」秦芃面上笑容帶了冷意:「從此之後,就再無四公主了,王兄是這個意思嗎?」
「衛衍尚在邊疆,來此還有半月有餘。就算是衛衍與我本王面衝突,我也並無所懼,最重要的是,公主這麼有信心,衛衍會為公主出手嗎?」
秦書淮一針見。
衛衍與他實力不過相當,事塵埃落定後,秦銘也已登基,衛衍會為一個死掉的嫂子與秦書淮手嗎?
且不說秦芃與衛衍本也沒有太大的集,就算有,衛衍這樣一個人撐起一個家族的男人,也絕對不是這樣衝的人。
秦芃不是不知好歹,本意也不過就是勸說秦書淮不要殺秦銘自己登基,如今秦書淮既然沒有這個意思,也就不會再多事。於是行了個禮道:「日後就多謝王兄照顧了。」
「那,」秦書淮站起來,面平淡:「本王就先祝賀長公主了。」
「謝王兄。本宮也提前為王兄賀喜。」
賀喜什麼,兩人都沒有言明,卻心知肚明。
子登帝,如秦書淮這樣的人,自然會為實際的掌權人。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後話,當下之事解決了,秦芃心裡舒展了許多,同春素道:「收拾一下,準備下山進宮。」
又抬頭同秋素道:「去將小銘抱過來,給我瞧瞧。」
不一會兒,秋素就將秦銘抱了進來,董尤和春素去收拾行李。
秦銘如今也才八歲,看上去頗為瘦小,但五長得十分緻,與秦芃有幾分相似。
們的母親雖然呆笨且出寒微,但是卻是一個十足的大人,這才在這樣的脾氣和出下,接連兩次盛寵。
姐弟兩都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尤其是秦芃,為子,這副容貌堪稱國天香,完全沒有半分瑕疵。
而秦銘尚未張開,卻也已經是一個雕玉琢的好看娃娃。
這讓秦芃想起了當年的趙鈺,趙鈺也是這樣,從小就好看得,小時候在冷宮裡過得艱難,趙鈺格有些弱,常常就是躲在趙芃後面,怯生生喊:「姐姐,算了,算了。」
可是一旦真的出了事,打了架,趙鈺又會跟個瘋了的小狗似的,死死護在趙芃邊。
想起過去的趙鈺,瞧著面前的秦銘,秦芃心不由得了許多,握住秦銘的手,秦銘嚇得了一下,秦芃溫笑起來:「別怕,我是你姐姐。」
秦銘小心翼翼抬眼,這樣怯懦的樣子,明顯在皇陵過得不是很好。秦芃抬手他的髮,心裡有些酸楚:「以後我照顧你,我保護你,你想要什麼、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可以告訴我。誰也欺負不了你,知道了嗎?」
秦銘不敢說話,但明顯已經被這話打,秦芃耐心道:「姐姐。」
秦銘張了張,像貓一般,小聲出一聲:「姐姐。」
此時春素和董尤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就秦芃以前那樸素子,在護國寺本就沒幾件東西,春素提醒秦芃道:「主子,已經好了。」
秦芃點了點頭,拉著秦銘起,往外道:「走吧。」
一行人上了馬車,秦書淮送著他們回去,一路上秦芃都在逗弄秦銘,到了宮裡時,秦銘就徹底放開,一聲一聲甜甜姐姐了。
秦書淮注意到秦銘的轉變,他不著痕跡將目落到秦芃臉上,看見秦芃面上溫和耐心的笑容,他頓了頓目,而後又收了回去。
江春走過來,詢問秦書淮道:「大人在瞧什麼?」
秦書淮沒接話,他提步走向書房的方向,吩咐道:「讓六部尚書來見吧。」
「大人……」江春有些躊躇:「新帝未立,您宣人到尚書房去,不是很好吧?」
「新帝未立,」秦書淮聲音中帶了肅殺之意:「我的位置,卻是該立了。」
江春聽了秦書淮裡話,立刻便明白了秦書淮的意思。
皇帝給了秦銘,朝中的權力卻是不會移的。書房召六部尚書,無非就是和天下宣告一聲,如今朝中真正的掌權人是誰罷了。
「還有,」秦書淮突然想起來:「昨夜我讓你發給衛衍的消息,你發了嗎?」
江春點頭:「大人放心,召衛衍回京的消息已經發出去了。衛老夫人病重的時也一併說了。」
秦書淮點點頭,面冷峻:「準備好人手吧。」
秦書淮去書房忙活時,秦芃拉著秦銘回了後宮,剛一進宮裡,一個穿著藍素的人就撲了過來,將秦銘拉到了懷裡,焦急道:「銘兒無礙吧?可有傷?」
秦芃看著面前人,雙手攏在袖間,靜靜等著人檢查好了秦銘放下心後,才淡然開口:「母親。」
子聽到兒,有些不耐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秦芃一眼,發現秦芃著華服,頭頂金簪,頓時不滿起來:「你今日打扮得如此隆重宮,卻讓銘兒穿得這樣寒酸,你只顧著自己讓人抬得上臉面,卻不想他日後是要當皇帝的,如此打扮進宮來,怕是要讓人瞧不起的!你這姐姐,日後還需靠著銘兒,你怎的這樣做事?」
秦芃沒說話,對於淑人這樣說話,毫不意外。
淑人原名李淑,本就出鄉野,對外徵召宮時為了銀錢的宮,又因臉和「率直」被秦文煊看上,從來沒有任何禮儀可言。
趙芃的母親雖然也是宮,卻是大家之後,因父親犯事後被貶宮中充奴,兩者出截然不同,因此養出來的兒自然也不太一樣。
鄉野對男孩多看重,雖然秦芃養得更早,在李淑心裡卻不及秦銘半指頭,這也是為什麼秦銘出生後,秦芃多年沒和李淑來往的原因。
此刻聽著李淑說話,秦芃本懶得搭理,直接道:「那讓宮裡人帶小銘去悉吧,母親,我們且先商量一下後面的事吧。」
聽到這話,李淑有些奇怪。
記憶裡秦芃一向唯唯諾諾的,若是往常被這麼一罵,怕是早就紅了眼眶,哭著鼻子要走了。
可如今這個兒,不但沒有哭沒有鬧,反而還鎮定自若商量著後事。
可奇怪歸奇怪,李淑倒也不覺得什麼,畢竟人總是會變的,與秦芃這些年幾乎沒見過面,本也不知道兒經歷了些什麼。如今不哭了,倒也是件好事。
點了點頭,讓人將秦銘帶了下去。而後站起來,學著以前見過的皇后那般擺著姿態道:「芃兒啊,日後銘兒畢竟是陛下了,你為公主,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要記得陛下。今日就算了,日後若是再這麼,就要按照宮規置了。」
聽了這話,秦芃心冷笑。
隨著李淑到了位置上,看著李淑坐下,直接開口:「秦書淮你打算怎麼辦?」
李淑端著茶杯的手嚇得一抖,水燙到手背上,焦急抬頭:「作死哦,你提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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