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說下就下,劈裏啪啦打在屋簷上,匯串串珍珠落了下來。
秦雷想起初來時,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此時況已經好了很多,他對自己說。
調整下緒,他吩咐鐵鷹去請沈。
與館陶的談話告一段落,酒勁上頭的館陶去廂房睡下了。今日宴上丞相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倒是自由了,連行李都搬了過來。
雨越下越大,天黑的分不清時辰。沈來時,秦雷已經掌燈了。
他接過沈的雨傘,見他大半個子漉漉,遞過巾,愧疚道:“若不是臨時有變,斷不會如此折騰舅舅。”
沈笑道:“殿下小看為舅了,往年走南闖北,時常風餐宿,抱冰臥雪,沒有那麽氣。”
秦雷從泥炭小爐上提下茶壺,鐵鷹忙接過來,倒出來的是濃鬱的薑湯。秦雷先給沈遞過一碗,又示意鐵鷹自己也喝點。
秦雷讓沈和鐵鷹換下服,又連喝三大碗薑湯,才把與館陶的談話細細講來。
沈沉片刻,皺眉道:“依殿下的意思,我們的人暫不出發?”
秦雷點頭道:“既然百勝軍摻和進來了,原來的計劃便不能用了,不能讓咱們的人白白送死。”
這時守在門口的鐵鷹示意,館陶先生醒了。
秦雷看了看沈,他點點頭,秦雷對鐵鷹吩咐道:“去請館陶先生。”
館陶來後,與沈見禮,兩人自是一番寒暄介紹。秦雷這才知道,館陶先生本名張諫之,雲州人士,乃雲州散人神機子之徒,比沈小三歲。
時間迫,談話很快進正題。
秦雷對沈道:“舅舅不妨把我們的方略對先生說說,好先生幫忙參詳一下。”
沈點頭對館陶道:“半月前殿下定計,並親自通慧能禪師的首徒至善和尚,愚兄拜訪丞相府的主簿陸明德,加上原先我大秦李卿拜訪的齊國皇帝太監黃公公,用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以大秦思念孫兒的太後的名義通到齊太後、禪師和相國。”
鐵鷹心中歎,這些人說話太假了,單是送給黃太監的三千顆東珠便花了一百萬兩白銀。這小手段的話,不知大手段得什麽樣子。
“在殿下的努力下,我們先見到的是慧能,禪宗正試圖在我大秦境布道,一旦開戰,他的努力便泡湯了。我們答應他,一旦回國將為禪宗布道出力,又貢獻十萬兩黃金為他的佛祖塑金,最後他同意向皇帝說項。”
“後來又用一套珊瑚屏風開路,見了齊丞相,陳述了此時開戰的壞;今日終於用一株萬年人參見了齊太後,勾老人家的人倫之。這才教齊國統一意見,送我們殿下回國。”說到屏風和人參,沈一臉的痛,這是方才十萬兩黃金也沒達到的效果。
他說得有些囉嗦,任誰在花出這麽多錢,見了這麽多大人之後,都會很有傾訴的。
館陶先生張諫之一直生活窘迫,上從沒超過百兩紋銀,對沈的描述也沒有什麽覺。他輕敲下桌麵,輕聲道:“這麽說殿下歸期已近。路上有什麽安排嗎?”
沈佩服的點頭道:“我們擔心惹惱了我大秦軍方,準備路上假扮齊國刺客行刺殿下,給軍方開戰的理由。”
館陶笑道:“現在齊國會派人剿滅咱們,倒是不愁理由了。”
沈不好意思笑笑,說道:“咱們還有別的布置,可若想與軍隊對抗,實屬妄想。”
館陶想了想,問道:“上月刺殺殿下的刺客查到了嗎?”
沈點頭道:“查到了,是南楚的黑旗探。”
秦雷嘿嘿笑道:“想不到我還蠻搶手的。”
館陶也開始習慣這位殿下線的格,他手指輕叩桌麵,分析道:“楚國定然願意秦齊開戰,很有可能也會出手。”
沈苦笑道:“大秦軍方若知道齊人放了咱們殿下,多半也會出手。再加上我大秦皇家諜,足有六七勢力糾纏,混不堪啊。”
館陶停下敲擊,手按桌麵道:“越越好,才好渾水魚。若隻有咱們與百勝軍,反而無法。”
秦雷起踱了幾步,堅決道:“諫之先生說的對,我們必須讓局勢起來。舅舅,告訴我們的人,加行,把那裏弄個天翻地覆。”
沈起領命,秦雷指著地圖某,對他細細吩咐,館陶在一邊聽著,越發讚歎,這位五皇子思維縝,計劃周詳,更難得的是奇正相和,不一味行險,實在不像一位十六歲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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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沈走了,館陶也去休息了。
秦雷把自己浸在黑暗裏,細心拭著一件件古怪的裝備。百勝軍的事給了他很大的力,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謀詭計都異常脆弱。張諫之說,百勝軍不敗,全靠百勝公隻打必勝之戰。所以,到時來圍殺自己的軍隊從數量到質量一定是倒的,不可能靠僥幸突圍。
他將一隻隻細小的弩箭臂弩,突然自嘲道:“若不做這些作,還可苟延殘一陣子。這下子了老壽星吃砒霜,自嫌命長了。”
之後,他的心莫名其妙好了起來,還哼起了走調的流行歌。
鐵鷹依然盡忠職守的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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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那位吃了兩萬小康之家一年口糧的黃公公前來宣旨,言道:秦皇有子,其名為雷,其淑、其德昭,為兩國邦勞苦功高。今其誠,憫其孝,皇恩浩,賜金還國……
黃老太監一走,秦雷便把黃燦燦的聖旨從案台上取下,細細打量輕輕挲。對鐵鷹笑道:“這可是好東西,看這做工,看這麵料。過個千百年就值老鼻子錢了。”
鐵鷹自忽略這句,對秦雷道:“殿下,您吩咐的事辦好了。”
秦雷一聽,把那聖旨隨手一卷,投到撣子的瓷瓶裏。大聲笑道:“快抬上來。”
鐵鷹一揮手,四個沈家衛士抬一個漆黑的鐵箱子進來,這箱子五尺長二尺寬三尺高,還箍著鐵箍,最出奇的是上麵居然有十幾個鎖眼。鐵鷹上前,掏出十幾把鑰匙,又拿出一張紙,照著上麵的順序,依次打開所有的鎖,箱子才‘哢嚓’一聲彈開。
裏麵有個胡的麻袋,秦雷上前踹了箱子一腳,麻袋才停下彈。他問鐵鷹道:“這是什麽東西?。”
鐵鷹跟四個衛士相視一笑,對秦雷道:“這便是國師的那個侄子,這小子一人在街上閑逛,見到咱們抬的箱子,非要看看裏麵是什麽。咱們就把他誑到沒人的地方綁來見您了。”
秦雷喜笑開,吩咐衛士把麻袋提出來,鐵鷹在上麵狠狠踹兩腳,裏麵殺豬一般嗚嗚起來。
秦雷鐵鷹呲牙道:“這樣不好吧,快把這位公子放出來。”
鐵鷹也不反駁,出腰刀,‘唰’一聲,把麻袋削開,出一個滿麵驚恐的馬臉青年,他的手腳被縛,不知被誰塞了臭子,看上去悲慘至極。
秦雷端詳片刻,抬作勢要踹馬臉,唬的他蜷一團,瑟瑟發抖。秦雷對鐵鷹道:“隔著麻袋什麽都看不到,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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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臉不停的磕頭,眼淚鼻涕一起湧出,看來是嚇壞。
秦雷溫和的對他說道:“公子別害怕,反正要挨打,還不如痛快些來的舒服。”
馬臉口中嗚嗚,似乎在求饒。
秦雷出一個衛士的腰刀,在手中舞幾下,對鐵鷹道:“玩累了就剁碎喂狗,別像上次弄得到是。”
鐵鷹嘿嘿笑著接過刀,狠狠點頭,聲道:“公子瞧好吧,咱們先把這小子渾骨頭敲碎,他就老實了。”
馬臉青年終於嚇暈過去……
秦雷與鐵鷹換下眼神,讓衛士把馬臉拖下去。
鐵鷹湊近問道:“殿下,莫非真要剁了?”
秦雷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轉又開心道:“本來就想耍耍至善得了,這小子竟自投羅網,哎,天予弗取,必天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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