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林語驚此時此刻，覺得這地兒的人都太奇葩了，這得是什麼樣的水土才能養出來這樣的人？

原本以為，開學最尷尬的事是自我介紹，結果劉福江用實際行告訴，不是的，我還能讓你更尷尬。

讓你介紹你第一次見面的同桌，誒嘿，我機智不機智？

林語驚抑了很久的，讓幾乎已經快要忘了的不良叛逆之魂正在蠢蠢。

放在過去，還年的時候，這會兒大概就撂挑子不幹了。

但這畢竟不是過去。

沒有人能一直想著過去，一直活在過去。

深吸了口氣，開始回憶沈倦這個人。

第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來著？

三天前。

年腦袋上蒙著個毯子，在沙發裡睡得醉生夢死。

長，屁翹，取向讓人存疑。

沒了。

那肯定不能這麼說吧。

於是林語驚決定從今天開始算，把自己代到了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轉學到新學校來，開學第一天，組織上就給分配了個校草級別的大帥同桌。

啊，這可真是讓人興。

林語驚面無表的想。

劉福江的意思是這次大家直接自我介紹加上對同桌的第一印象，不過林語驚因為是轉學生，剛剛站在前面已經自我介紹過了，所以就一個項目，介紹不知道校霸和校草哪個名聲更響亮一點的大佬同桌。

講臺上劉福江手一抬：「好，三分鐘時間到，讓我們掌聲歡迎林語驚同學。」

啪啪啪啪啪，臺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林語驚站起來，回過頭看了一眼，沈倦終於換了個姿勢，直起來側靠在牆上看著。

看見回頭，大概是以為他的同桌正在等著他的鼓勵和支持，猶豫了兩秒，沈倦抬起他兩隻修長的爪子，懶洋洋地跟著也拍了兩下。

非常給面子。

林語驚：「……」

我謝謝你啊。

走到講臺前，臺下一片寂靜，看著的眼神甚至有點憐憫，就好像說完下臺以後，沈倦就會從桌肚裡出一把大菜刀來把切片了一樣。

林語驚沉默了幾秒，開口：「我的同桌——」

想了想：「——非常學習，開學的前一天為了補作業不僅熬了個通宵導致遲到，還得了重冒。 」

一片安靜，班級裡只剩下呼吸的聲音。

「完了作業還忘帶了。」林語驚最後還是沒忍住補充道。

「……」

一片死寂，這回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花茶滿臉驚恐又敬佩的表，看著像是看著一個背著炸藥準備去炸碉堡的勇士。

這回沒人敢鼓掌了，都怕一不小心哪裡不對勁就到了大佬的逆鱗。

林語驚就非常淡定的在眾人欽佩的目下下去了。

第二個本來是沈倦，結果林語驚人剛坐下，教室門口有個老師敲了敲門，劉福江出去跟說了兩分鐘話。

等再回來：「下一個到誰了？」

沒人，也沒人說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沈倦的上。

沈倦耷拉著眼皮子，淡定又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我剛才說完了。」

說完，他側頭，餘瞥了坐在後面的花茶一眼。

花茶迅速意會，一臉忍辱負重的站起來：「老師，到我了。」

萬事開頭難，林語驚開了個頭，後面大家都流暢了不，等一個班的人終於歷盡千辛萬苦介紹完了自己和同桌，上午連著的兩節課也過去了，下課鈴一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一窩蜂衝出了教室。

沈倦在介紹同桌活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趴下去開始睡覺了，下課的時候劉福江過來提醒林語驚別忘了去藝樓領校服，又怕找不著，隨手抓住正要往外跑的花茶，讓他帶著去，順便介紹介紹八中的校園環境和設施。

花茶李林，人其實好的，就是話……非常多。

八中確實很大，綠化很好，大門往左邊拐還有個人工湖。李林先是帶去圖書館轉了一圈兒，圖書館兩層，藏書量大，一樓是藉閱室和自習室，正門口立著塊巨大的天然石，上頭黑筆字刻著「敦品勵學，弘毅致遠」八個大字。

圖書館出來再往前走是食堂，比起圖書館，李林明顯對食堂更悉一點，此時還是上午，食堂裡沒什麼人，李林帶著在裡面穿行：「這邊是食堂，一樓就都是這種，我覺得菜其實燒得味道還可以了，不過也沒太多人吃，就高一剛學那會兒被學校忽悠忽悠著去，後面大家就都去外頭吃了。」

兩個人從食堂出來往藝樓走，繞過一大片綠化和籃球場，室外的籃球場三個挨著，每一個都有男生在打籃球，幾個籃球架子下和球場旁邊坐著小姑娘們，有的在看，有的就聚在一塊聊天。

八中校服是運服外套和運，夏季就換半袖，生也都穿著校服長，放眼去整個校園裡全是白上黑子。

林語驚沒校服，雖然也是上白下黑，但是百褶下邊一雙筆直修長的，看起來將近一米七的個子，依然非常打眼。

尤其是，長得也很打眼。

幾個男生運著球看著這邊，吹了兩聲口哨。

林語驚懶得理，李林扭頭看了一眼，「我靠」了一聲，回過頭來小聲說：「新同學，你同桌啊。」

林語驚一頓，回過頭去。

沈倦坐在一個籃球架下，大咧咧地張著，手臂搭在膝蓋上，手裡著瓶礦泉水。

他應該是剛下來沒多久，眼神看著還沒怎麼聚焦，帶著剛睡醒的惺忪。

旁邊有個男生坐在籃球上，眼睛看著林語驚，跟他說了句什麼。

沈倦抬眼，往這邊看了一眼。

對視一點五秒，林語驚扭頭繼續往前走：「走吧，藝樓遠嗎？」

李林對的淡定表示驚嘆和敬畏，屁顛屁顛的跟著：「新同學，我發現你是真的很牛啊，你知道你同桌是誰嗎？」

林語驚很認真地回答問題：「沈倦。」

「誒，不是，你知道沈倦是誰嗎？」

「不知道。」林語驚看出來了他的傾訴慾，很配合地說，「校草？」

李林點點頭：「哎——對咯。」

又搖搖頭：「不過也不全對。」

兩個人此時已經走出了籃球場，李林回頭看了一眼，說：「剛剛那邊那幫打球的，高三的。」

「喔。」林語驚點點頭。

李林：「以前沈倦的同班同學。」

林語驚一頓，抬了抬眼：「以前？」

「對，正常他現在應該也高三了，」李林低聲說，「沈倦高二的時候犯過事兒，差點把他同桌給打死，人渾是抬出去的，好多同學都看見了，當時他那個眼神和氣場，據說賊恐怖的。」

「啊，這樣，」林語驚想起了年打架時候的樣子，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沒幾個人知道為什麼吧，跟他關係好的也沒人敢去問啊，反正後來他就沒來了，我以為他是被開除了還是轉學了什麼的，結果沒想到就休了一年學，還跟我一個班了，還就坐我前面，我說他壞話還全他媽讓他給聽見了，」李林一臉心如死灰，「新同學，你覺得我還能不能活過端午？」

「……」

林語驚特別認真的糾正他：「端午節在五月，最近的那個是中秋。」

李林：「……哦。」

-

籃 場，何松南盯著林語驚的背影，「嘖」了一聲：「看來今年新高一的小學妹值很能打啊，這個能封個南波萬了。」

沈倦沒搭理他，擰開水瓶子自顧自地喝水，脖頸拉長，結滾。

「你看見剛剛一回頭那個眼神沒？像個王，渾上下都著一「你算個屁」的氣息。」何松南說得很來勁，想了想又反應過來，「不對吧，高一現在是不是還軍訓呢，那是高二還是高三？我見過不可能沒印象啊。」

沈倦慢條斯理地把瓶子擰上，隨手往斜對角一扔，礦泉水瓶在空中劃過圓弧，一聲輕響，準確無誤掉進垃圾桶裡：「高二的。」

「轉學過來的？」

「嗯。」

「我說怎麼沒見過，」何松南啪啪鼓掌，「你這個消息依然十分靈通啊，才剛回來連漂亮妹子哪個年級的都知道了，那哪個班的你知道不？」

「知道，十班的，我同桌。」

何松南定住了，用五秒鐘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你新同桌？」

「啊。」沈倦子往後仰了仰。

「我，那你降級降得就很幸福了啊，」何松南看著走遠了的林語驚，滿臉羨慕，「你這個同桌有點兒帶勁，這，玩年啊倦爺。 」

沈倦看了他一眼。

何松南長了脖子還在看，順便抬手往前比劃著：「你看啊，就這子和過膝之間，這塊兒，你知道什麼——這絕對領域。」

沈倦平靜地了他一聲：「何松南。」

「啊？」何松南應道，沒回頭，視線還停留在越走越遠的絕對領域上，目很膠著。

沈倦抬腳，踩在他屁下面坐的那個籃球上，往前一踢。

籃球滾出去老遠，何松南一屁坐在地上，他「嗷」得出聲來，終於捨得回過頭來，哀嚎著：「倦爺！您幹幾把啥啊！！！」

沈倦看著他：「那是我同桌。」

「我他媽知道是你同桌，」何松南著屁爬起來，疼得呲牙咧的，「不是，那怎麼地了？」

「不是你同桌。」沈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