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長邢開宇猛灌了一杯井水，狐疑的目來回打量二人：“你們小兩口怎麼這麼客氣，喝個水還說謝謝。”

江茗雪被噎了一下，容承洲則不為所，端坐在木椅上，手腕微，轉著茶杯慢飲，把含有水銹的井水品出了龍井的覺。

別的不說，容承洲的儀態和教養的確無可挑剔，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空軍小隊的另一位戰友捕捉到的小作，笑得高深莫測，嘲笑邢開宇：“你這直男懂什麼，這相敬如賓，隊長和嫂子關系好著呢，你沒看見嫂子看隊長的眼神都快拉了嗎？”

江茗雪：“……”

早知道就不看了。

雖然這話也不怎麼中聽，但也算間接替解了圍，省的再想那些彎彎繞繞的理由來蒙混過關。

淡定地收回目，多說多錯，現在就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椅子上，不接話也不主找話題，只等著他們什麼時候快點喝完離開。

容承洲邊揚起細微的弧度，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視線在脖子停頓了一下。

雖然今日特意穿了長袖衫遮住胳膊，但還是避免不了領口上方有一兩顆紅疹出來。

北城養出來的姑娘，與這里熱荒涼的環境并不相宜。

片刻，茶杯里的水飲盡，他起：“多謝款待，我們先回去了。”

“款待”當然談不上，但好歹沒把他們趕出去。江茗雪起相送：“多注意休息，別讓自己太累。”

潔白無瑕的眉頭輕皺，看似滿是擔心和不舍，腳步卻向外邁得比他還輕快。

演的太假，容承洲接不下去。

目不斜視往外走，看在幾名小空軍眼里倒了薄郎行徑。

邢開宇熱衷于做他們倆的保安，攔住他：隊長，嫂子好不容易見你一面，你今晚就住這兒吧，我們幾個自己回去打報告就。”

“是啊隊長，這幾天沒任務，你就放心住在嫂子這兒吧，好好陪陪嫂子，我們幾個會好好訓練的。”

“同意，隊長是該好好放放假了。”

江茗雪：“……”

壞了，演過頭了。

容承洲瞥了他們一眼，無聲警告，幾人立刻噤聲。

江茗雪心里發怵，怕他真順勢答應，連忙回頭說：“我也很希你能留下來陪我，但是醫館這里房間不夠用，言澤他們尚且要打地鋪，你留在這里也住不舒服，還不如先回部隊，等我有空去看你也是一樣的。”

第一次說話這麼急，容承洲看著，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在日下很是耀眼。

板直的臉第一次出笑容，江茗雪不愣了一下，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對視了兩秒，容承洲終于緩緩收起笑容，抬腳繼續向外走，留給一個寬闊的背影。

邁出木質門檻那一刻，尾音上揚，聲音低沉：

“都聽容太太的。”

嗓音偏冷，如沁雪水般割破了落日余暉，卻又帶著人低語般的低纏，聽得人耳尖發麻。

一行人的影逐漸變小，“容太太”這個陌生稱呼縈繞在耳畔，久久揮之不去。

直到許妍拍打的肩膀，才回過神。

“都~聽~容~太~太~的——”許妍夾著嗓子說話。

江茗雪起了一皮疙瘩，推開：“別貧。”

許妍收斂了些：“茗姐，領證也不告訴我們，也太不仗義了吧。”

江茗雪深抱歉：“當時領證太突然，沒兩天他又出任務了，沒找到機會跟你們說。”

“哼！”許妍聽信了的鬼話，“那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

江茗雪眨了眨眼，這一天下來大腦已經過載了，忘了還有喜酒這一茬。

“嗯……”正冥思苦想是編個大概的日子還是直接糊弄過去時，百子柜前的言澤忽然喊：

“江醫生，藥材分好了，你檢查一下吧。”

江茗雪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走過去：“好，我這就過來。”

臨走前想起什麼，又轉頭叮囑許妍：“對了，以后元和醫館哪怕對軍人不收費，也必須第一時間登記就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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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牌匾上的夕褪下，天已經漸漸變黑。穿訓練服的一行人浩浩地走出醫館。

“容上校同志，藏的夠深啊，之前只知道你娶了老婆，沒想到是赫赫有名的元和醫館繼承人江醫生，家世好、氣質好、相貌好、醫好，今天見了連脾氣都這麼好。”

基于保原則，他們在外只模糊軍銜稱容承洲為隊長。

容承洲在軍中兼任上校和飛行大隊隊長兩職，邢開宇是校，比他小兩歲，和容承洲一起作戰七八年了，今年剛升上飛行大隊的副隊長，仗著關系好有時候說話會沒大沒小，跟在他后連連慨：

“嘖嘖，怎麼好都讓你一個人全占了呢？”

容承洲沒搭理他。

“我不是說你配不上嫂子啊容哥，外邊我不知道，但你在咱們空軍圈子里可是個頂個的帥。”邢開宇豎了個大拇指，先拍了一波馬屁。

“但話說回來，雖然干咱們這一行是容易娶到老婆的，但誰不知道軍苦啊，談容易，結婚難啊。咱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你說嫂子那種條件的世家千金，選咱們這種連家都著不了的軍人圖啥呢？”

邢開宇說著長嘆了口氣，一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就惆悵，從小長大的青梅竹馬已經接家里人的相親了，但他還沒辦法回去，這門親事鐵定是黃了，唉……

21式作戰靴踩在柏油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長，容承洲也陷了沉思。

這一年里，他很想起家里這個聲名遠揚的妻子，故而從未探究過這個問題。

當初突然領證的確有沖的分，但他也思考過，以為僅僅是想利用他擋家里的催婚安排，只是從未想過更深的原因。

——圖他帥嗎？

不至于。以的才學和家世隨便挑的。

——圖他正苗紅嗎？

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說不定哪天從飛機上掉下來就尸骨無存了。

——圖他不粘人不礙事，不會影響的事業發展嗎？

那找一個贅聽話的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

容承洲當初高考以688分的績考京北大學和空軍的聯培專業，自詡腦子還算好使，可如今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究竟圖他什麼呢？

他也想知道。

第4章

醫館房間并非假話，連江茗雪這種老年人作息都只能和許妍同住一間。

晚上屋里點了蚊香，蚊子了許多，但這次水土不服的癥狀有些嚴重，昨日抹的去敏消疹的藥膏見效甚微，上的疹子在睡夢中摳破了好幾個，破口火辣辣地刺痛。

一晚上沒睡好，索四點多就起來了。

天已經蒙蒙亮，清苦藥香滲的空氣中，依稀可以聞到菜地里黃瓜的清香。

江茗雪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后打了一桶井水，給院的藥材和青菜澆了水，剩下的起灶開水，倒進保溫壺里備用。

大約五點半，分館的老林已經做好了早飯，雖然胃口不佳，但為了不浪費老人家的心意，江茗雪吃了到達海寧后的第一頓飯。

上午的病人依然不多，江茗雪看完診還能空和老林討論蒙山縣的醫療況。老林是江老爺子的遠房親戚，今年快七十了，醫自是不必說，只是年齡大了，力有些跟不上。

江茗雪虛心請教之時也不敢讓老林太過勞累，簡單了解了一些事就讓他去午休，自己伏案看近年的醫案記錄。

“啊——！快來人啊！有狼！”

剛看到一半，忽然聽到后院傳來許妍的尖聲。

江茗雪立刻放下醫案，讓言澤看著醫館，自己往后院趕去。

水泥筑的樓梯下是一間簡陋的洗浴室，沒有門，只有一個江茗雪昨天臨時掛的簾子。

簾子不夠長，上面空了一塊，在特定的位置和視角能看清里面的景。

許妍抱著換洗的站在門口，氣得雙眼通紅，指著斜上方隔壁鄰居家房頂上的中年男人控訴：“茗姐，就是他窺我洗澡！”

樓梯下面線不好，許妍怕黑，特地犧牲了白天午休的時間洗澡，結果服剛掉一半，一抬頭就看見斜上方有一個黑黝黝的男人站在屋頂窺。年輕小姑娘哪經歷過這種事，瞬間被嚇得跳了起來。

江茗雪聽了大致況，第一時間給柏東發消息去隔壁門口堵著，以防窺者跑了。

中年男人手里握著一人高的農，結結地用蹩腳的普通話急切否認：“我沒、我沒有！我本不知道有人在洗澡！”

“小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小！”許妍氣得聲音都在發，“沒想到你看著老實，背地里卻干的出這種齷齪事！”

“你、你、你怎麼能污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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