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拿著面包走進病房，“老妹兒，中午看你沒咋吃，給，墊墊。”

薛荔激地接過，“謝謝大力哥。”

大力朝病床方向瞄了一眼，低聲音：“甭理那幫人，眼紅你拿了二十萬唄，賤的話就當屁放了！”

“嗯，我知道。”把面包放起來。

里間的霍司馭終于確認了猜測：在餐廳了排，中午連飯都沒吃上。

“窩里橫的慫包！”他在心里嗤笑，“平時在我面前張牙舞爪，遇上能說會的就蔫了，真是……”

一通腹誹，他渾然未覺自己已將薛荔劃了某種“領地”范圍。

外間，大力的聲音斷斷續續：“……蛐蛐你那幾個都是文園的老人了，你一個臨時工，上來就拿二十萬，他們能不眼紅？以后多留個心眼……”

連大力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薛荔苦笑：“大力哥，咱們這種人，不由己的時候還嗎？”

第一次，霍司馭從清甜的嗓音里捕捉到了一沉重的疲憊，難道……真是被脅迫的？外面究竟了什麼樣？

車禍第七天。他原以為憑借清醒的意識很快就能奪回控制權，可薛荔的境給他敲響了警鐘——

如果他無法盡快“醒來”呢？難道真要無知無覺地躺著，任由旁人斬斷他的羽翼，把他徹底變廢人？

不！即使困在這里，他也必須保留自保的能力。

但如何與外界通？又能信任誰？

薛荔的臉毫無預兆地閃過腦海，又被他強行按下——不，太冒險。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分奪秒地訓練肢協調，等待聞硯帶著那個絕項目歸來……

大力很快就走了，但他的開解勾起了薛荔傾訴的。

“二十萬呢，”對著安靜的病房，像是自言自語，“普通人得攢多久？所以人家嫉妒也正常，對吧？”

這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霍司馭正專注于控制指尖的細微，聞言一愣，下意識腹誹：“那是自然。那對夫妻的錢，是那麼好拿的？”

念頭一轉，竟莫名冒出一句：“我的錢就好拿多了，要不你……”

他猛地剎住思緒，暗自警醒：這人對著昏迷的他都能如此“癡迷”，若面對清醒的……簡直不敢想！絕不能招惹這種麻煩！

薛荔渾然不知自己已被上了“花癡”的標簽，只覺得對著沉默的“他”傾訴格外安全。于是，霍司馭被迫聽將文園上下吐槽了個遍。

“廚房的李姐，明明閑著，讓給拌碗面，怪氣說什麼‘薛小姐那麼闊氣，怎麼不出去吃好的？’”

“負責這層保潔的王姨，問我用的什麼底這麼白……都不看員工手冊嗎？進病房本不許化妝！”

“還有那個保安大張，每次看我的眼神都黏糊糊的，惡心死了！你們文園招人都不看品行的嗎？”

“大張……拉車門那個？看著憨厚……其他人？毫無印象。”霍司馭竟不知不覺在腦回應起來。

到了晚飯時間，薛荔一秒都不耽擱地沖了出去——保潔阿姨和司機大叔的風流韻事正講到關鍵！

霍司馭地等著下文，猛然驚覺：自己竟從被迫吃瓜變了主等更！

這人……有毒！

……

把霍司馭當“樹”吐槽了半下午，薛荔此刻得前后背。

等不及去餐廳，先拆開大力給的面包啃了幾口，匆匆回宿舍拿手機。

手機上還是空空如也，家里沒人給發過一條微信打過一個電話，倒是他們“相親相一家人”的群里，聊了99+。

薛荔疑，他們每天見面有什麼可聊的，等打開一條條往上翻，頓時氣得兩眼發黑。

他們竟然把彭博拉到群里，薛茂還一口一個姐夫地著。

甚至連父親薛大偉，也稱呼彭博婿。

怎麼回事？他們沒有還錢？還想繼續嫁？

薛荔覺得自己必須回家去看看。

已經沒什麼吃飯的心，但想到跟大力約好了，還是去了餐廳。

剛踏，那種悉的、帶著刺的目又聚集過來，竊竊私語聲如同背景噪音。

薛荔視若無睹，取了餐，徑直走向最角落的空位。

剛拉兩口飯，餐廳里突兀地安靜下來，一無形的力近。

薛荔抬頭，呼吸一窒——文瀾和齊特助不知何時已站在桌旁。

慌忙放下筷子，手忙腳地起：“夫、夫人！”

齊特助看著角沾著的飯粒，忍俊不：“別張，夫人來用餐。”

文瀾目平靜地掃過局促的臉：“不介意我坐這兒吧？”

“不介意！您請坐！”薛荔慌忙應聲，卻因張打了個響亮的嗝。

這下連文瀾眼底也掠過一極淡的笑意。

“給薛小姐拿杯喝的。”吩咐道。

齊特助走向飲料機，在常溫和冰飲之間略一躊躇，端回一杯冰鎮果，放在薛荔手邊。

“謝謝。”薛荔低聲道謝，手指搭在冰涼的杯壁上，卻沒有。

文瀾的目在那杯紋未的果上停留了一瞬，不聲地移開。

齊特助去取餐，桌邊只剩下文瀾和薛荔，空氣凝滯，薛荔覺后背的汗都豎了起來。

文瀾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了餐廳的寂靜：“聽說，了些委屈？”

薛荔鼻尖一酸，用力咬住下，沒否認。

“正常。”文瀾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拿得多，承的就得更多。這只是開始，后面或許更殘酷。”

“我……我知道。”

文瀾角竟微微上揚，似乎覺得這副強撐的模樣有些意思。曾幻想過有個這樣的兒，可惜只生了塊又冷又的石頭。

齊特助端著餐盤回來，放下時，意味深長地對薛荔說：“放心，這頓飯之后，沒人會再為難你。”

薛荔心下了然。環顧四周，那些或敬畏或艷羨的目已說明一切——文瀾是來給撐腰的。

說不激是假的。縱然是工，也是個被心維護的工，證明還有可以用的價值。

人多眼雜，文瀾沒再多言，席間多是齊特助與薛荔閑聊。文瀾吃得很，目不時落在那杯被冷落的冰果上。

餐畢，文瀾狀似隨意地將那杯冰果往薛荔面前推了推：“怎麼不喝？不合胃口，還是……不舒服？”

“沒……謝謝夫人。”端起杯子，著頭皮喝了一小口。

冰涼的嚨，一強烈的惡心猛地翻涌而上！

“唔！”薛荔臉驟變，猛地捂住，推開椅子踉蹌起，在滿餐廳驚愕的目中，跌跌撞撞沖向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