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漁正拿著設計圖紙,對照檢查有無錯。
有人一的手肘,遞來保溫杯蓋,熱氣裊裊。
方才頻頻喊話,嚨干,確實缺一口溫水潤潤嗓子,就沒拒絕,接過來吹氣試水溫,覺察到并不燙,顯然陸明潼提前給晾涼了。
“有什麼指教?”陸明潼覺察到沈漁在瞟。
“我在想,按照現在的進度,應該能準時弄完,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守著就行。”
“我礙你的事了?”
“你說這句話之前,我原本不覺得。”
陸明潼接了手里空掉的杯蓋,再往里注半杯。
沈漁看他明明把不高興寫在臉上,卻又大度似的不跟計較,便覺想笑,“你是不是在心里罵我?”
陸明潼睨一眼,“罵你是輕的。”詞句間的語氣拿,介于曖|昧與坦之間。
沈漁只得別過臉去,喝水,當沒聽到。
恰好有人過來找,適時解救于陸明潼略作戲謔的打量之中。
這一場婚禮走中式浪漫風格,場地里得憑空搭出亭臺樓閣、九曲木橋、春櫻盛開、燈火搖曳的景象,全都是繁瑣工夫。
到了下半夜,人開始覺得神渙散,難熬。
沈漁坐在小馬扎上,眼睛要闔不闔。
一旁的陸明潼瞥來一眼,二話不說,搬來睡袋。
“不用……”沈漁打了個呵欠。
陸明潼把睡袋展開,推進去睡一會兒,“有人找你,我就喊你起來。”
得此保證,沈漁掙扎了一下,還是了鞋,鉆進睡袋。將發圈取下套在腕上,理順一把頭發,便闔上眼。
陸明潼坐在方才坐的小馬扎上,看一眼,忽地手。
覺察到他手臂過來帶起的風,下意識偏頭去躲,眼睛睜開,眼皮跟著了。
陸明潼著眼鏡的手頓了頓,還是給摘了下來,“戴著這個怎麼睡。”
沈漁神尷尬,把頭轉了過去。
困極累極,將被睡意打敗之前,嘟囔著又囑咐一句:“一定要我啊。”
陸明潼覺得好笑,“知道了。”
他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著眼鏡,把眼鏡轉來轉去,從他這個角度去,偏側著腦袋,恰好出左側眼角的那一點痣。
周遭聲音嘈雜,獨他們這一隅,分外安靜。
陸明潼收起眼鏡,揣進外套口袋里,換一個坐姿,抱起雙臂,背靠著墻壁,放松。目始終注視著沈漁。
不知過去多久,看見前方有人似要過來找沈漁,他立即起迎過去,將人攔截在數米之外。
這人過來問夜宵供應的事,陸明潼應下,轉頭去找了一個工作室的老員工,問過去一般都是怎麼辦的。
“沈漁應該已經提前聯系好了餐館,你打個電話過去催一催就行。”
陸明潼便去翻之前沈漁分給他這個助理的,事無巨細的備忘錄,果然在“夜間用餐” 的條目里看見了餐館名字和電話。
打去電話,對面說餐已經備好了,陸明潼便讓他們現在就送過來。
那餐館離酒店也不遠,老板和一個店員親自過來送餐,不到半小時就到。
陸明潼給了四十分鐘休息時間,讓施工隊吃夜宵,再松泛松泛筋骨。
施工隊用過餐以后,繼續手頭工作。
陸明潼給沈漁留了一份,沒忍心立即醒。
此刻現場亭臺樓閣基本已經搭建完,往后要往里填充花花草草的細節,還有得忙。趁現在,能讓多睡一分鐘就多睡一分鐘吧。
又過去二十分鐘,有人過來了,讓沈漁驗收整框架。
這事陸明潼無法代勞,便將沈漁醒。
沈漁坐起,打了個呵欠,問陸明潼幾點了。
“三點剛過。”陸明潼拿一張紙巾干凈鏡片,將眼鏡遞給。
“我睡了這麼久?”沈漁戴上眼鏡,急忙爬起來,“夜宵……”
“他們已經吃過了。”
沈漁稍稍放下心來。暫時沒空吃陸明潼給留的飯,得先去驗收施工隊第一階段的工作。
確認無誤之后,讓人開始做裝飾。
這時節沒有櫻花,也不可能把花期如此之短,又如此弱的木本植搬來現場。所用櫻花都是假花,PU材料,請工作室合作多年的工藝商專門制作,幾可以假真。
先用特制的輕紗裝飾天花板,再綴以櫻花花束,最后再安裝燈籠。
這是整個場景布置中最復雜的一環。
一時間,大廳里搭起梯子,沈漁挨個叮囑他們注意安全。
忙了一圈,才出空來。
盒飯已經涼了,陸明潼說要找找看這里有沒有微波爐,熱一熱再吃。拒絕了,掰開方便筷隨意了幾口飯,將餐盒一收,又回到工作中。
這一環節,足足花去了兩個小時,窗外,天已開始麻麻亮。
然而,這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有個工人爬梯子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了下來,萬幸人毫發無傷,但是壞了一片燈籠。
那燈籠是拿紙糊在竹篾的框架之外制的,雖然脆弱,但在過往的案例中,損毀不大,因此這次留出的余量也不多。
沈漁著急上火得不行,七點鐘,工作室的團隊就會過來布置桌椅,和供應商預訂的鮮花也會送抵,花藝師會來現場布置拱門和簽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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