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妍輕笑著,攥著同伴的胳膊,不由分說地走過去。
“今晚先陪我去……”
季舒楹正說著話,旁邊卻倏然響起一道溫的聲,“小舒,你現在好些了嗎?”
季舒楹聞聲抬眼。
恰好看到趙昕妍正滿面關心擔憂地看著,旁邊是組的同事。 ?
趙昕妍突然跑過來問做什麼?
而且,沒看到自己正忙著嗎?
季舒楹蹙眉,懟人的話還沒出口,趙昕妍已經轉向裴遠之,憂慮地勸到:
“小季最近經常嘔吐,我們都很擔心的,偏偏格倔,又不好勸。裴律你是小季朋友的話,要不要帶去醫院看看?”
第14章 4“跟我一起住”
快問,問季舒楹嘔吐是什麼況。
這樣就能順理章地說出懷孕的事。
再不濟,一提到去醫院,季舒楹肯定遮遮掩掩,暴無。
一個懷孕的人,不管是跟人談事還是約會,都足以讓對面的男人退避三舍,避嫌,以免傳出難聽的名聲。
趙昕妍臉上關心、勸,心卻拼命吶喊著別樣的答案,期待地看著裴遠之,等待他的反應。
現場一剎那的靜默。
連季舒楹也沒想到趙昕妍會沒分寸到這個地步。
雖然平時無聊時,會搭理一下趙昕妍,時不時地回懟幾句。
但季舒楹畢竟還年輕,遇到這種場面,同事還在現場,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在趙昕妍期待的眼神下,裴遠之輕輕抬杯喝了一口咖啡,才掃一眼趙昕妍等人,淡聲開口:“你哪位?”
沒什麼起伏的語氣,甚至說的上是禮貌、疏離,就這麼不輕不重地堵了回去。
趙昕妍:“……?”
想象中的畫面沒有出現,氣氛比之前還要沉默。
空氣都仿佛靜滯了。
趙昕妍千算萬算,千想萬想,也萬萬沒想到,會變這樣。
對方直接釜底薪,截斷一切的話頭。
“我……”
趙昕
妍咬咬牙,正要不顧一切說出懷孕的事,旁邊同事已經尷尬得滿頭大汗,先一步開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說著,同事一邊扯著趙昕妍離開,一邊低聲勸道:“快別說了,你平時不是很冷靜的嗎,怎麼一遇到季舒楹就跟著魔了一樣……”
同事剛強地拽著趙昕妍離開幾步,就聽到后響起一道男聲,口吻比起前面要有溫度很多,“不舒服?”
……
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季舒楹回到了律所。
跟裴遠之的談比預想中的順利太多,基本上提什麼對方都答應得很利落,兩個人很快就敲定了一切。
季舒楹簡單整理一份婚前合約,發給對方,等打印出來簽名按下指印就OK。
剛打開電腦,季舒楹余掃到趙昕妍忽而起,走向杜律的辦公室,臉有些凝重的模樣。
還不是上班時間,趙昕妍跑去杜律辦公室做什麼?
再聯想到前面在咖啡廳對方說的話。
季舒楹眉心一跳,忽而有種不祥的預。
原本打算的是挑個杜律心好,所氣氛輕松,譬如剛好業務進行得順利的時候,去坦白。
這兩天也在組織措辭,尋找辦法,看能不能找到一條折中的平衡辦法,公司和都能接的。
天時地利人和,這樣談判功率也能高一些。
但如果被趙昕妍先舉報到杜律那里人,整個事件的質就變了。
惡意瞞,在整件事上占不了太多理。
杜律不會管是無心,也不會在乎是前兩天才下決心想要這個孩子,從公司的角度來說,基本只有辭退這一條路。
……
來不及思考了。
想法一瞬而過,季舒楹當機立斷,忽而起,快步走過去,搶在趙昕妍之前敲響了門,得了‘進’的應允后,又啪嗒一聲關上門,將趙昕妍關在門外。
“什麼事?”杜律正對著電腦,聞聲看了眼來人,卻萬萬沒想到,是季舒楹主來辦公室找他。
這是個茬。
雖然是今年招聘的新人里,綜合素質能力最強的,但也是格最獨特的。
杜律一直頭疼于怎麼磨平季舒楹的棱角,讓對方為君德這個運轉的巨型機里,一顆嚴合的,好用的螺。
“杜律,下午好,是這樣的,我想跟您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季舒楹一邊語速平穩地說著,一邊觀察著杜律的神,“還有一件事,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坦誠地告知您。”
“小季呀,你說,我聽著呢。”杜律微笑。
季舒楹先簡明扼要地匯報了一下況,得到對方滿意的點頭后,才說起懷孕的事。
“……法律對于孕婦是有保護措施的,試用期,如要想要辭退,需要有無法勝任工作或者犯錯的證據,但我相信這兩個月來,我的表現您也有看到,我也不想最終采取仲裁維護自己利益這樣的辦法。”
季舒楹選擇先兵后禮。
奈何杜律老狐貍,聽著這些,也只是不置可否的模樣。
語氣更加懇切,適當地示弱和保證,繼續道:
“……當然,我明白律所用人上的考量和不易,招人也是本不菲。但我很珍惜這份工作,可以保證接下來的半年,我會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發揮自己的價值和用,不會讓同事分擔本屬于我的工作,盡全力將這件事對工作和律所的影響降到最低。”
杜律聽著聽著,眼神漸漸變了。
“……您覺得呢?”
一口氣說完之后,季舒楹尾音抖了一下,到底還是有些害怕。
杜律看了季舒楹幾秒。
而后緩緩出一個微笑,溫聲道:“小季,我理解你,也很賞識你。但是,你知道的,律所有律所的規定,當初簽訂的勞合同里,也寫得很清楚,你這樣……”
季舒楹聽著,沒貿然話,知道還有后文。
果然,杜律先講一些他的不容易、辛苦,以及人事部的規章制度之后,話鋒一轉。
“當然,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上司,帶了你兩個多月,我也是有且賞識人才的,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
下午的時間匆匆而過。
六點整,下班時間到,君德律所卻依然忙碌,打印機工作著,各類白噪音織在一起,眾人埋頭苦干,沒有一個人有作。
連平常永遠踩點準時下班的季舒楹,也坐在位置上,握著鼠標,全神貫注,像是還在理工作。
趙昕妍旁邊的同事了個懶腰,掃視了一圈,忽而納悶地‘咦’了一聲,“今天季舒楹怎麼還沒下班?”
要知道,往常季舒楹永遠是最先下班的那個,六點一到,雷打不,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留下。
趙昕妍想到中午后一步進辦公室時的況。
面對的訴說,杜律冷聲斥:“自己的工作都沒做完,一天到晚全關注同事去了,你但凡多上點心,也不至于文書寫得一塌糊涂,全是!”
“我、我……”
“回去,這件事不用你管,先管好你自己,試用期過不了,回頭走出君德,別說我帶過你。”
趙昕妍咬了咬,不甘心地回到了工位。
心約約有些猜想,又暗嘆季舒楹為了能留下來,如此舍得,不惜改變自己平日的習慣。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心虛?”
如是想著,趙昕妍心不在焉地應了句。
“心虛?心虛什麼,我看工作不是完得好嗎,杜律經常表揚。”
同事更納罕了。
除了趙昕妍略有猜想一二,其他人都不知道況。
實際上,季舒楹早就提前做完今天的工作,現在正在做杜律額外分配給的活。
加班到七點,季舒楹下樓隨便吃了個晚飯,又回來繼續給另一個案子做盡調寫文書。
完這一切,關上電腦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這是季舒楹第一次從大廈出來,卻沒能看到余暉落日的天。
夜很黑,車水馬龍,華燈初上,點點星似閃耀的藍寶石,綴在深濃的寶藍夜幕里。
也有很多打工人在這個時間點下班,從后的寫字樓里魚貫而出,像是疲憊擁的沙丁魚。
季舒楹腳步一頓,站在繁華的街頭,有些空落落的茫然。
不知道自己的抉擇對不對,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太過沖,無論是工作還是心理,現在都還沒有穩定到能夠完全接一份全新的挑戰和責任。
但是,已經下定決心去承擔自己應有的責任。
為自己的責任,也為新生命的責任。
好在。
這一切,不是一個人。
季舒楹低頭,輕輕了腹部,像是呢喃:“寶寶今天第一次陪我加班,對不對?辛苦啦,媽媽帶你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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