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宗凝這封信，卻是久久未收到回復。

這封信寄出不久后，宣王就下令出兵北伐，胡人事先并無防備，加之彈盡糧絕，一時間節節敗退。

出了正月，便有好消息傳了京城，先朝時被大遼搶占去的菩蘇城被奪了回來，一分為二的北地在時隔上百年后，終于再次統一，變更為大燕地名，丹。

敬文帝亦是神采奕奕，慨道：“有宗氏一脈，實屬我大燕之幸啊！”

各種稱贊，數不勝數，無須一一贅述。

而寧國公府這邊，卻是忙碌得無暇顧及此事。

原是那衛氏，在忙完寧裕的親事后，就著了涼，病來如山倒，連連幾日高燒不退，連床也下不了了。

衛子漪為兒媳，日日都侍奉在側，親自照料著。

連懷有孕的寧苒，都顧及不上孩子，匆匆趕來，一見瘦削的衛氏，立刻落下淚來：“阿母。”

“傻孩子，你肚中還有孕呢，阿母的風寒染給你了怎麼辦？快些回去吧，阿母幾日便好了。”衛氏輕輕咳嗽著，皺著眉道。

寧苒再堅持，卻也拗不過衛氏，被李嬤嬤帶著出了衛氏的寢居，李嬤嬤苦口婆心道：“二姑娘，您就別讓夫人心了。如今更重要的，是府上這些瑣碎事，夫人擔心的，也便只有此事了。”

寧苒一頓，隨后就遣人送去了沁園。一見到寧老太太，寧苒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祖母，如今母親病重，還請老祖宗做主，讓二嬸代為持府中之事，否則阿母怕是連養病也安不下心。”

這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寧老太太一臉心疼，趕忙將人給扶了起來，用手帕替去了眼淚，原本不想手兩兒媳間的事，但事到如今，卻是不得不參與，對如意道：“快去請二房那邊過來。“

寧芙同寧夫人一塊來沁園時，便見正在拭淚的寧苒，而寧老太太正在哄。

“祖母，二姐姐。”寧芙輕喊了一句。

“二嬸來了，祖母先同二嬸談事吧，我先回我阿母那了。”寧苒笑著起，被李嬤嬤攙扶著出了院子。

其實發生了什麼，到這會兒也就心里有數了，寧夫人卻是裝作不知道：“老祖宗今日找我過來，是有何事？”

寧老太太嘆了口氣，道：“府上的事，一直是衛氏在管，原先我也想著你既一開始就沒管，如今不管我也由著你，可最近衛氏重病至此，你也該心心府上了。”

其實寧老太太打心底里，也是希二房這邊能管事的，大房不是個擅長管理家宅的，這二十年來，國公府在手里，經營得也就一般，只是為了家宅和睦，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寧夫人笑道：“如今大嫂這般況，我是該幫幫忙，何況老祖宗還替說好話。只是我雖也管著我娘家給我的商鋪，可管理偌大一個國公府，卻是無經驗的，也不知能不能勝任。”

自打衛氏稱病臥床時起，寧夫人便預料到了此事。這事卻是不好拒絕，衛氏“病膏肓”，而要是再推，就顯得們二房自私冷漠了。

“你盡力便是。”寧老太太道。

“不過，我一人恐怕是理不了這些雜，老祖宗還得替我尋一個幫手。”寧夫人想了想，又道。

“這事，你可去大房那問問。”寧老太太也不好擅自做主，能找的幫手，也就大房那兩位，選得不好，大房就得心生怨言了。

衛氏在見到寧夫人時，從床上坐起，咳嗽個不停，道：“我已跟穆氏說過，讓幫你的忙。弟妹也只須幫我一陣，等我好了，我就來接手。”

卻說衛氏心里清楚，寧夫人如此推，是想讓自己放權給，只是這中饋出去了，日后還不知被二房貪去多。同樣的，寧夫人也知曉這提前招呼好穆氏，怕的是自己真找上了張氏。

只是兩人都揣著明白裝糊涂，表面上維持著客套。

原本寧夫人是不會接手這個燙手山芋的，衛氏那點打算，心里門清。

只是前幾日，兒點醒了，真正見不得庫房虧空的，是大房，寧裕和寧國公辦事與疏通關系，都指著國公府的銀子，而們二房在銀錢上并不窘迫，到時誰缺錢，誰才急。

寧夫人簡直豁然開朗，上說的好聽些，將這事攬到自己上又如何，卻也未必需要自己真去心，不如接手過來，表面上當了這個好人。

到時自己當甩手掌柜便是，全讓穆氏心，反正也是大房的人，萬一大房用心險惡，想將府上平不了的賬，往自己上推，自己也能從中摘出去。

張氏也在下午時，得知了由穆氏代為管賬一事，氣得不行。

衛氏著也就算了，如今連穆氏也想自己一頭？

張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定然是衛氏在打自己，怕自己搶了的位置。

當天晚上，就去二房的荷亭園坐了片刻。

寧夫人知曉的來意，便明著道：“最開始我提議你幫我管，不過大嫂沒答應，今日同我說已經跟穆氏打好招呼了。”

張氏道：“夫人，您不用同我解釋，我心里門清著呢，我還年輕，怕我生兒子，便是背后也給我使了不絆子，更不必提這些涉及國公府權力的事了。”

寧夫人便沒有開口。

“這人心眼小，嫉妒心重，連夫人也是看不慣的。”張氏這會兒是心甘愿同寧夫人站在同一戰線上，誠懇道，“夫人第一時間先想到找我協助您，我已經是萬分激了。”

張氏是真心覺得寧夫人為人不錯，便是早些時候那個妾室，與二老爺雖心生嫌隙，卻也不曾為難過人家，只可惜那妾室，把手向了四姑娘。

若非衛氏太會打，張氏其實一開始，也并未想要與爭寵，但這寵不爭，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必。

曾也不是沒示好過，可衛氏沒給過好臉，反而是相。

“四姑娘，有空去我那坐坐。”張氏離開前笑著對寧芙道。

“五妹妹今日在何？”寧芙表現得與寧荷親近些，寧荷的日子便能好過一些。

“在院中看書呢，最近在功課上很勤快，四姑娘可是想去找？”張氏道。

“改日吧，我今日要出府買書，正好也替五妹妹帶兩本。”寧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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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年關，清天閣，已然熱鬧非常。

傅嘉卉將手中一疊銀票放于前，道：“這是這一月的分，四姑娘數數。”

足足有八千兩，比之前又多上不，這還是分后的，若是這鋪子由單獨開，一年時間，就夠花大半輩子了。

“這是世子讓我轉給你的。”傅嘉卉又取了封信件給。

這信卻不是宗肆寫的，而是宗凝寫的，信上說的是，在自己面前替宗鐸說了不好話。宗肆把這份信寄給，意思顯而易見，讓有些分寸。

寧芙暗道，宗肆這冷面閻王也真夠閑的，眼下在戰場上，卻還是盯著的一舉一。

“勞煩傅姐姐告訴世子，他可以安心。”寧芙道。

傅嘉卉道：“四姑娘今日既然在這，不如自己寫封回信。”

寧芙想了想，執筆寫道：世子可心安。

沉思須臾，又添一句：平安歸來。

不過也是客套為主。

只是今日領了銀子，心不錯，這信看起來，便也真誠了幾分。

回府后，寧芙開始盤算起中饋的事來，全由穆氏一個門外漢來打理，府上的窟窿，定會比上一世更快的浮出水面，或許也更大。

衛氏雖不善經營國公府，可好歹也有了二十年經驗，總是學到了些東西。就好比婚前也不懂，可打理了宣王府三年后，就跟以前全然不同了。

等到這事東窗事發，那便是談權力分配的時候。

衛氏起先還得意自己順利地把事推給了二房，只是半月后，就覺察出不對勁了，穆氏終日不見人影，忙得如同陀螺，而二房卻經常悠閑得喝著茶。

只是既然將爛攤子甩了出去，眼下還是不過問得好。

是以衛氏只當沒看見。

一直到寧裕出去應酬的銀錢，接連三次都撥不下來，衛氏才去找了穆氏質問。

穆氏哭哭啼啼道：“大夫人，府上實在是沒銀子了，我已經從各節省了，可還是不敷出，若是再給大公子批這些銀錢，府上的吃穿用度都得問題了。”

衛氏自然知曉這些，在給二房前，就已經做了一份漂亮的賬面，要往前尋出問題，那也得耗盡不功夫，二房就算要查，也得事先補一部分，畢竟肯定不想賬壞在自己手里。

想把爛攤子給，就是抓住了這個心理，二房那位為了子的名聲，向來惜羽。

衛氏皺眉道：“既然出了問題，二房那邊怎麼說的？”

“二夫人雖答應了管事，可這一月有余，從未真來管過，來也只是看幾眼賬本，聽管事說說府上的況。”穆氏心里是有苦說不出，也不敢差遣寧夫人。

衛氏一聽，幾乎是兩眼一黑，氣得快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