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八十多了，算喜喪，葬禮辦的并不悲傷，三天停靈放著佛經，張和張林坐在旁邊，遲拓在遠一點的位置，聽著旁邊安久久窸窸窣窣的拆糖紙。

他們什麼都沒說。

紙錢煙熏火燎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漫。

安久久就這樣安靜的著他坐著，陪他看著那些來葬禮上悼念的人來來往往。

隔壁廳去世的是個年輕人，父母哭得撕心裂肺。

遲拓的眼睛于是也變得有些。

安久久輕輕靠在了遲拓的肩膀上，一只手半摟過，拍了拍他另一邊的肩膀。

遲拓在外婆去世后三天才去學校，手臂上掛著黑綢布。

安久久不在，他給發消息也等到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才回。

安久久這幾天過得也兵荒馬，一開始離婚談的都好的，安懷民是過錯方，在王珊珊那七十多歲的娘舅面前還收著脾氣假裝唯唯諾諾。

他們離婚主要爭議的地方就是這套寫著安久久爺爺名字的房子，按照市價賣掉一人一半也合理，所以安懷民本來是同意的。

結果那小三找人私下找人做了胎兒別鑒定，出了結果說是個男孩。

安家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王珊珊沒經歷過這些事，一開始安懷民同意的時候也沒讓他簽任何紙質文件，現在安懷民不認了，安久久爺爺也不認了，說這房子就不是安懷民的，就是他們的。

說安懷民哪里有什麼財產，有的都跟王珊珊分了，說安久久還有一個月就年了，年了就不用付養費了。

一開始談好的條件全崩了，安懷民最后打算讓王珊珊帶著安久久滾，一分都不給。

安久久七十多歲的舅爺爺氣傻了，高去了兩趟急診室，后來王珊珊實在是害怕，連夜把人送上飛機。

安久久經歷了比荒唐更荒唐的事，那個一開始就很在生活里出現的親爹，因為有了個還是胚胎的男孩，就不準備認了。

他們吵架的時候甚至聽到安懷民說誰知道你兒是跟誰生的，他說他們安家沒有這樣狐子的臉。

王珊珊當時直接瘋了，拿著菜刀要和安懷民同歸于盡，鬧到鄰居打了110，安久久趕到派出所的時候王珊珊手上纏著浸的紗布，安懷民一都沒傷著被爺爺摟著哭天喊娘說王珊珊殺人。

那一晚，安久久會到了什麼做孤兒寡母。

“我陪我媽回老家了。”安久久在電話里和遲拓說，“舅爺爺回去就病倒了，老家這邊有個親戚認識律師，我媽這兩天都在跟聊。”

還有心開玩笑，語氣苦口婆心：“我現在終于知道律師的重要了，你以后一定要當律師！”

電話背景樂嘈雜，遲拓想起安久久形容過的王珊珊的老家，每年都會被淹一次的海邊小漁村，窮且閉塞，安久久很討厭那個地方，說每次回去們家有個親戚的兒子都會盯著看，怪惡心的。

他有很多話想跟安久久說，比如城也有不錯的離婚律師，安懷民屬于過錯方，和人同居十年對方還懷了孩子，打司的話安懷民肯定不可能一分不給。

但是那房子畢竟寫了爺爺的名字，安懷民混子一樣真就一分錢都沒有存的話，財產分割也確實很吃虧。

他自己平時沒事看的那些法律知識到底不是系統學過的，能說的就只有那麼多，能幫上的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這種無力讓他不安，所以他只能隔著一層紗的讓注意休息，問什麼時候回來，幫去拿了這幾天的作業幫做好大綱。

安久久這一次去了一周，回城已經八月底，學校都快要正式開學了。

一個人回來的，王珊珊帶著親戚介紹的律師直接去了安懷民所在的那個城市。

王珊珊說安懷民也有肋，他最在乎的就是他在自來水廠的工作，要不然也不會出軌那麼多年都藏著掖著，打算直接去自來水廠鬧。

安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麼，在老家又聽了很多媽媽和安懷民的故事，王珊珊是飛出山窩窩的凰，長得好看格利落，大家都以為會去城里面會有大出息。

后來王珊珊的大出息就變了嫁給一個城市戶口的男人，那男人來漁村跪著給王珊珊的父母磕頭，說以后一定會對王珊珊好。

新婿上門的時候，全村人都來喝了這頓喜酒，男人被灌的爛醉如泥，卻還記得拉著王珊珊的手把往后塞。

漁村的人看人看酒品，都說王珊珊嫁對了人，這男人看著就是個好的。

也不過十八年功夫，人人艷羨的婚姻被碾得一地，安懷民出軌十年還自認對得起這個家，回家不是教訓妻子就是罵兒，被捅破出軌又因為小三懷的是個男娃，連臉皮都不要了。

城的這房子地段雖然不錯，但屬于老破小，學區一般，城也不是什麼大城市，八十幾平米的三房一廳小房子掛牌價格七十萬不到，對半分每人也就三十萬。

那個酒品不錯看著就是個好的男人，為了三十萬，對著發妻兒圖窮匕見。

安久久三觀盡毀，上學的時候坐到自己悉的位子上的那個瞬間，居然覺得上學真好，那些永遠都看不懂的數學題真好，老師在上頭唾沫橫飛聽起來居然是真心在關心他們前途的覺真好。

臨近正式開學，暑假補課容開始收尾，前三的尖子班早就模擬考結束了，就剩安久久他們中等班的考試都湊在這兩天，一整天模擬考完，晚上晚自習試卷昨天做的試卷就發下來開始做錯題解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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