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的

八歲的小滿學到很多東西。

月季其實會結果，燕子飛得低就有可能下雨，以及……十四歲的渡不可能只收到一個人的禮。

在發現渡手裏已經有了幾份禮時，小滿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裏還沒送出的那一份。

緒來得很突然，小滿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的失落。只是在渡擡眼看到之前，和禮一起回了窗裏。

有風從窗戶灌進臺，吹涼了的手和腳。

不該是這樣的。

在的想象裏，會在窗臺向渡招手，然後穿上的小綿羊拖鞋跑到樓道，等渡上來，就會把禮塞進他懷裏。

渡會笑，會在擡頭看時蹲下來的頭發，會注視著說：“小滿，謝謝你。”

明明現在還是可以這麽做，但小滿就是難過。

因為突然意識到，這一整天，渡已經看著很多人的眼睛說了謝謝你。

不是唯一一個，不是最特別的一個，甚至是最後一個。

眼淚啪嗒啪嗒從下睫滾落，小滿捂著眼睛，手和臉都變得。

是不是太猶豫了，是不是準備得太慢了，都怪放學以後去買了小熊，所以這次是最後一名。

都是的錯。

-

渡覺到一道視線。

他像往常一樣，習慣地看了看小滿房間的窗戶。窗臺上有幾盆多，是一種做白銀之舞的伽藍菜，白葉片小而湊，冬日裏枝葉依然生機地向上攀爬。

裝它們的是渡和小滿一起去花卉市場買的鐵皮花藝容，小孩子有選擇困難癥，蹲在攤子前挑挑揀揀了好久。

此刻，有的亮著，是房間裏的壁燈。

小滿的媽媽說，喜歡開著燈睡覺。所以渡每每下晚自習回來，總能看到窗口的微。可今天，他總覺得那道窗和平時不一樣。

他把手裏那幾個礙事兒的平安果塞回秦洋手裏。

“我到家了，快把你的東西拿走。”

秦洋“哎哎哎”幾聲，在渡把那幾個包裝過度的蘋果塞回來時手歪了歪，不慎到屏幕。屏幕裏的游戲角走偏一個位置，彈出“game over”的黑大字。

“我去，渡你搞什麽，我這次差點兒就能破紀錄了！幫我多拿幾分鐘是會死嗎？”

渡瞥他一眼：“剛出花店的時候你就說馬上破紀錄了，這都又打了幾局，自己心裏沒點兒數？”

秦洋一邊搖頭一邊嘆這脆弱的兄弟，把游戲機塞回校服口袋，他整理了下快要掉出去的幾個蘋果。

“你說這些小姑娘怎麽總喜歡搞這些有的沒的，收這麽多蘋果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渡：“再不好意思不也收了。”

“嘁，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那麽狠心，人都放你桌子上了，你還讓人拿走。臨到這會兒，一個禮都沒有。”

渡緩慢地出一句：“懶得回禮。”

“當面不收有什麽用，你敢不敢跟我打賭，明天早上去學校，你桌子上肯定又被放滿了。”秦洋語氣篤定。

“無聊得你。”

秦洋低頭，掃了眼渡手裏拎著的那個袋子。

“話說，你大晚上的非要去買花兒幹嘛？不是繞了兩條街，早到家了，我這腳凍得，一會兒回家得多泡泡，不然晚上睡不著。”

渡已經到了單元樓下，沒再跟秦洋解釋，擡手說了句“拜”就進了單元樓。

他今早到了學校才發現是聖誕。

平時他并不怎麽在意這些節日，往年也都是直接忽視掉。但今天看著班上拿著水果糖、巧克力、蘋果走來走去的那些生，渡沒由來地想起了隔壁小學部的月滿小朋友。

這小姑娘今年第一次上學，是第一次過這種節日吧，是不是也跟們一樣激？

晚自習後，他繞道去了不遠的一家花店。

楊曉玲士喜歡玫瑰月季之類的花，他就直接要了玫瑰。至于小學生，送花總覺奇奇怪怪，于是渡從裏面挑揀了一些其他的花草木葉。

進屋的時候，楊曉玲士已經睡了。

桌子上是一杯涼掉的牛，下面了張紙條：今天小滿帶著禮來過了，本來說要等你回來，但太晚了我就讓回去了。你明天早上記得去找一趟，領取你可的聖誕禮哦～

最後的那個小波浪號，楊士畫得還有幾分俏皮。

渡把紙條收起，拿著花放到楊士的房間門口。

把書包放到書桌上時，渡想起小滿窗戶裏的。

那小家夥，該不會還在等吧。

他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

按照小學生的作息，應該夢都做了幾了。

渡坐下，又看了眼紙條。

半分鐘後，他關門下樓。

-

很小聲很小聲的敲門聲響起，被小滿聽見。

來人似乎很小心，把敲門的力度控制在“有人醒著就能聽見，睡著的人不會因此醒來”的力度。

小滿記得媽媽睡覺很輕，怕對方打擾到媽媽，小滿爬下床，趿著的小綿羊拖鞋朝門口走。

并沒有回應敲門的人，而是搬了個小板凳，踩上去悄悄往外看。

這是媽媽告訴小滿的安全小士。

輕輕眨的睫還帶著，小滿從貓眼裏，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影。

渡哥哥。

他怎麽來了。

猶豫了一小會兒，在敲門聲停止的時候，小滿用睡袖子了臉，尤其是眼睛的部分，然後下門把手。

“哥哥，你怎麽來了？”問。

語氣裏，除了一點點失落，并沒有過多地暴什麽。

渡說話聲音不大：“聽說你給我準備了禮？”

“不過，你怎麽還不睡。”

小滿沒由來地心虛，說話有點兒磕磕：“我……睡了的。”

渡沒深究睡了怎麽能聽到那麽小的敲門聲，又為什麽眼眶紅紅的。

“好吧，那……哥哥的禮呢？”

小滿攥著門把手的作頓了一下，想起他剛剛懷裏的那麽多個平安果，覺得自己的禮作為最後一個，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

“禮……吃了，沒有了。”

渡靜默地看了小滿一會兒。

小學生不知道，此刻的神，像極了犯錯被抓卻依然強撐著的博狗狗，超級……可。

小滿猶豫著，又說：“況且，你都收了好多好多別人的禮了。”

好哀怨噢，小朋友。

渡輕笑一聲，手去散落下來的長發。

“好吧，那我只能等明年了。”

“快去睡覺，小滿。”

等人走了，小滿有點兒生氣。

為什麽又的頭發。

為什麽說沒有他就不多問問了，哪怕求求呢。

長長地“哎”一聲，小滿反鎖好門，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躺好，又深呼吸了一口氣。

心裏很小的責怪了渡十幾遍，小滿又責怪了自己十幾遍，最後想了又想，還是打算明天中午把蘋果給渡。

因為明年再送禮的話，也太晚了吧。

還要等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這樣想著，小滿突然聽到什麽聲音。

往聲源看過去，有一個小小的編織竹籃，被人拴著麻繩，緩緩落到的窗前。

小滿呆愣了幾秒，從床上爬了過去。

抓住竹籃的繩子，把籃子拉進來。

裏面是一個——聖誕花環。

小心翼翼地把花環拿了出來。

闊葉山麥冬富有澤的黑果實，混著油橄欖的墨綠枝條做花環的主，其中穿點綴著一種小滿不認識的可紅小果，又繞了一圈零散的珍珠串子。

特別適合聖誕的一個掛牆花環。

小滿可以用它裝點窗子，也可以掛在的鈴蘭壁燈旁邊。

好……漂亮。

小滿把花環拿出來，又看到裏面的一個玻璃瓶和聖誕賀卡。

聖誕賀卡打開，裏面是一句簡單的祝福：

“親的小滿，祝願你天天開心。

——你的，渡哥哥”

賀卡是文店裏最貴的那種，一打開，就會有小小的音樂聲。

音樂不是《Marry Christmas》，而是《Jingle Bell》。

小滿是聽不出區別的，反正都聽不懂。

但很喜歡。

玻璃瓶子裏是蜂熱牛，渡常常調給小滿喝的那種。

瓶子上了一張便利。

“可以送我禮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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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覺到繩子被拉扯了幾下。

他試著把繩子往上提，似乎重了不。

等籃子重新回到他的房間，渡終于看見了那個致漂亮的平安果。

搭配非常和諧的彩紙，表可的小熊。

很符合他對樓下那位小學生的印象。

裏面還有張紙條。

是用彩筆寫得很仔細的一句話。

“可以永永遠遠第一個收我的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