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進了西次間,梁氏正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和前院的幾位管事婆子說話,等他們稟完了事拿了對牌出去,梁氏才得空喝了口茶,想起長宜來了京城有兩日了,還沒有出去過,和沈謹安說:“你今日若是有空,帶你妹妹去長安街逛逛吧。”
長宜倒是想去護國寺進香,在家時虔心抄了一百卷佛經,準備供奉到佛前。沈謹安知道長宜有心,出了門吩咐車夫去了護國寺。
護國寺是皇家寺廟,香火十分旺盛,到了那里的時候,山門已經大開,門口停了不達貴人的馬車。長宜在大雄寶殿上了香,勞小師傅把抄寫的經文供奉在佛前,捐了五十兩的香火錢才從寺廟里出來了。
沈謹安等在山門前,見時候還早,想到出來之前母親囑咐他的,說道:“表妹,不如我們去長街看看,聽說那里有個重澤酒樓,做的糖蒸酪天下一絕,表妹難得來一趟京城,也去嘗嘗吧。”
長宜在家的時候倒是吃過酪,味道酸甜,還喜歡吃的,便由著沈謹安拐去了長安街。
路過棋盤街的時候,沈謹安讓馬車停了下來,跟長宜說:“這里有一家書肆,經常出一些時事策論,我下去看一看。”
長宜知道沈謹安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寒窗苦讀多年在此一舉,毫不敢貽怠,點了點頭道:“表哥且去看就是,不必著急回來。”
沈謹安躬下了馬車,掀開簾子問道:“表妹可有什麼要買的?”
長宜想了想道:“表哥若是看到寫得好的字帖,也給我帶兩本吧。”
沈謹安這才去了,長宜打開車窗往外看去,見街道兩旁的商鋪已經大開,茶肆、酒樓、干果鋪子……一家挨著一家,門牌樓前面都掛著各各樣的招攬生意的錦旗,沿街還有不小攤販在賣力吆喝,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這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從大明門出來,沿著棋盤街往三廟的方向過去了,長宜托著臉頰只顧看外面的行人,并沒有注意到這輛馬車。
沈謹安想著長宜還在馬車上,匆匆買了兩本時事策論就回來了,還給長宜買了兩本字帖,吩咐車夫駕車去了重澤酒樓。
重澤酒樓是京城所開的第十二家酒樓,在長安街東南側,背靠玉河南橋,除了甜點是一絕,還有各樣的食,這會子大堂里已經坐滿了人。
車夫把馬車停在重澤酒樓前面,長宜扶著木槿下了馬車,大堂的小二搭眼一看就知道他們非一般人家,領著他們去了二樓的雅間。
長宜這會子還不覺得,只要了一碗糖蒸酪,坐在窗邊瞧樓下的風景,這里的視線極好,可以看得見遠的重樓殿宇,金的琉璃瓦在太的照下閃閃發。
沈謹安見長宜好奇,指著近的一排直房道:“這里就是翰林院。”天下多學子向往的地方,長宜不由多看了幾眼,聽沈謹安一一說:“再往西些,就是六部辦公的地方,過了千步廊,便是都督府了……”
他話音未落,卻聽得外面傳來一陣聲音:“……徐兄,雖說你這一去有些時間不能回京,但翰林院的事還得多勞您看著些。”
再接著便是悉的溫和低沉的聲音:“宣府離京城也不過三五日的路程,若是覺得哪里有不妥之,你寫信便是。”
長宜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見不遠的屏風后面走過來四五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在沈府剛見過的徐衍,他今日不同昨日一士人打扮,上還穿著常服,腰間束著銀撒花帶,臉上雖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人覺得淡漠疏離。
長宜從未見過這樣的徐衍,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打聲招呼,沈謹安卻已經起出去了,長宜亦只得跟上去。
聽到靜,徐衍抬眸朝雅間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謹安上前行了一禮,徐衍朝他點了點頭,目一轉落在后面穿青素緞圓領衫的長宜上。
他這幾次見到長宜都見穿一素服,聽說的母親過世了,這倒也難怪。
長宜屈膝福了福子,拘謹的站在沈謹安的后。
徐衍微微笑道:“你們表兄妹倒是難得出來一次。”
沈謹安道:“今日不用去國子監,正好空出了時間,便陪表妹出來走走,順便買兩本時事策論,我原想著再過幾日去拜見師叔的,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您。”他猶豫了一下道:“師叔這一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還想著讓師叔幫忙看看。”
這一趟只怕要在宣府停留數月,再回來的時候恐怕秋闈都要過了,徐衍頓了片刻道:“你現在手上可帶了策論?”
沈謹安連忙吩咐小廝下樓把剛買的時事策論從馬車上拿了過來,遞給徐衍,最上面擱著的卻是兩本小楷字帖,徐衍抬頭看了沈謹安一眼。
沈謹安解釋:“這是給表妹買的字帖。”
坐在徐衍一旁的男子卻探過頭來看了一眼,笑著道:“這兒就有現的,你們兄妹倆還買什麼字帖,還能比徐兄的字好不。”
徐衍就看了看長宜,長宜只得道:“我不過是練著玩兒的,怎能勞煩叔父呢,再說叔父忙碌,怕是也沒這個閑空。”
徐衍卻突然開口說:“你想要,我給你寫就是了。”
長宜驚詫的了徐衍一眼,不知他這句話又是何意,徐衍卻已經翻開了字帖下面的策論,認真的看了起來,好似剛才不過是不經意的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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