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沉默片刻后道:“陛下,太子殿下并無寵妾,也無庶子,大皇孫會孝順親生父親的。”
夏元帝臉上的笑容帶著嘲諷:“云鶴,朕殺親兄弟,殺親子,殺滿天下豪族,滿朝文武都怕朕,不敢把朕怎麼樣。
若是太子好好的,老臣們都認他,他也能鎮住朝堂。偏老天無眼,太子了這個樣子。
大皇孫子溫和,等他繼位,小仔一般弱小,豈是那些人的對手。
你知道那些人會在大郎面前怎麼挑唆?
朕可以不認親爹,大皇孫為什麼一定要孝順太子呢。
云鶴,一個王朝興盛需要幾代人,敗起來也就十年八年的事。”
信國公懂皇帝的難,他曾經被親爹逐出族譜,改隨母姓,改國號,到現在還沒改回去,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如果后世人有樣學樣,將來癡傻的太子老了后的日子會很凄慘。
沒有哪個皇帝喜歡頭上一直有個太上皇,哪怕是個傻子太上皇。
萬一大皇孫學親祖父,再有臣挑唆,太子都不一定能活到老。
想到這里,信國公突然起,往旁邊退幾步,然后跪在地上行大禮:“臣請陛下追封先王為皇帝!”
夏元帝懂信國公的意思,先王被降為親王,如果追封先王為皇帝,說明他示弱了,愿意與親生父親和解,愿意做孝子。
或者說,做給天下人看,做給子孫看。
夏元帝沉默良久后道:“云鶴起來吧,朕這幾年每日昏昏沉沉,讓你們跟著心了。”
信國公突然老淚縱橫:“陛下,自娘娘仙去,老臣看著陛下日漸消瘦,心如刀割。
娘娘在時,心系天下百姓。請陛下為娘娘大志想,為兩位殿下想,為天下黎明百姓想,重振雄威!”
夏元帝笑了笑:“是啊,一直都這樣,多管閑事。都當乞丐了,還心老百姓吃不上飯。”
信國公夸贊道:“娘娘視萬民如子,真正的母儀天下。”
夏元帝的目變得和起來:“云鶴,你跪安吧。別擔心,朕心里有數。”
信國公從地上爬起來:“老臣告退,請陛下保重龍。”
夏元帝點點頭:“放心吧,有小樹陪著我呢。”
信國公很恭敬地離去,沒多大一會兒,六皇子念完經回來了。
“爹,姨父來跟您說什麼了?”
夏元帝笑了笑:“說給你討個婆娘。”
六皇子笑嘻嘻的:“爹,我還小呢,我想跟爹住一起。”
夏元帝的目在兒子上掃了一眼,十七歲的年人,半夜睡著了都能支棱起來。
他收回目:“你晚上滾去耳房里睡!再睡我屋里,明兒史都要彈劾你!”
自打皇后仙逝,夏元帝每日不言不語,日漸消瘦。六皇子能哄他爹高興,史們假裝不知道,對他每天睡龍床的事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一天大一天,天天還往他爹的床上爬,不像話!
六皇子厚著臉皮:“爹,那我不睡您的床,我在您床邊打地鋪。”
“你滾,睡朕床邊,半夜對著朕放屁。一天吃那麼,放屁臭死了!”
六皇子笑著猴在他爹邊:“爹真是的,吃草也會放屁啊!”
夏元帝笑著坐了下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話題跳轉太快,六皇子撓撓頭:“暫時還沒有,我也不認識幾個姑娘啊。”
夏元帝點頭:“那就再說吧。晚上吃那麼多,去練一個時辰的功夫,再回來寫文章。”
六皇子苦著臉走了,找到自己的長槍舞得虎虎生風,還拉來幾個護衛對打。
皇宮里的父子和諧,幾里路外的景侯府里,父子關系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謝謙剛剛知道他爹今天干了什麼事,他破天荒地主請人去他爹,還有他兒。
謝君匆匆趕來,一進西院,就聽到爹和祖父在吵架。
“你管老子做什麼,你自修你的道,當你的爺,管老子的閑事!”謝侯爺嗓門震天響。
謝謙冷聲道:“爹,您闖大禍了,您本不知道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分量。”
“我不知道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但我知道我再不還手,明兒誰都能來我!你有本事你繼續出門當差啊!
屁事兒不干,讓老子一個人在外頭累死累活,現在你來說老子闖禍了?
謝大狀元,老子又不是你的狗子!
你爹被人按著頭吃屎,你兒還沒出嫁就要接收婆家的小妾,你不是有管仲之才嘛,你去給我們出頭啊!”謝侯爺句句譏諷,說話毫不留。
謝君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聽這父子兩個吵架。
謝謙的聲音帶著悲憫:“爹,若是因為楊家的事,實在不行,退婚便是。
您今日讓君兒喬裝皇后娘娘的樣子,陛下就算暫時不說話,將來也會秋后算賬的。”
謝君聽到這話后大驚,難怪祖父要給送服和帷帽,難怪今天大家忽然都疏遠,原來今天的著是在喬裝先皇后?
謝侯爺大聲罵道:“退婚,找什麼理由退婚?說我們家姑娘容不下檀家的妾?退婚了君兒去哪里?在家里當一輩子老姑娘?”
謝君慢慢索著走到門口,扶著門框子喊道:“爹,祖父!”
謝侯爺猜測孫已經聽到了,索破罐子破摔:“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們兩個不是很聰明嘛,你們想辦法吧。”
謝謙面無表地看著他爹。
謝君這次沒偏著他爹:“爹,你有辦法就趕說!難道真讓我以后去了檀家日日面對小妾?還是讓祖父去給楊玹庭當狗子?”
謝謙過了好久之后才回道:“君兒,如果我沒猜錯,陛下暫時不會有任何反應的。若是誰喬裝先皇后,他立刻有靜,那以后豈不是人人都能在這上頭做文章。
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對檀家那些事,我們倒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我去檀家幫你退婚。”
謝君沉默下來,退婚嗎?八歲和檀清遠訂婚,九年了,京城人都認為是檀家媳婦。
可始終無法平靜地面對檀家的妾。
今天只是小楊氏,以后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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