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微修) 過來親我。
元衾水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見連綿起伏的大山, 變了山裏一頭強壯的母熊,整座山頭都被占領。
雨季來臨時,喜歡蝸居山, 等天氣好了就出去捕獵。
有日在一片錦簇花叢中, 撿到一個名謝潯的,會彈琴的漂亮小人。
他模樣冷冰冰,還不喜歡。
但夢裏的謝潯毫無反抗之力,所以輕易就把他帶回了自己山。
分給他食,謝潯就耐心地陪玩耍, 但偶爾他也會惹生氣,每逢這時,元衾水就會憤怒地用舌頭把他得漉漉。
謝潯會被得說不出話,最後只能屈服于的威下。
他們一起住在山裏,會在的大窩附近給謝潯留出一個小窩。
謝潯會每天陪說話。
作為一頭母熊,口吐人言當然不太合理,但夢裏的確實做到了。
用自己的爪子按住謝潯,兇神惡煞地告訴他:“謝潯謝潯, 你只能待在我的裏, 不可以跑!”
夢境像霧,溫和地籠罩。
直到緩緩的, 夢中山裏的蟲鳴被雨滴聲覆蓋,一縷清明刺破薄霧。
元衾水的呼吸重了幾分。
頸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
覺得, 便了下下,異隨即消失,元衾水了瓣,睜開眼睛。
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
看見謝潯坐在面前,男人薄薄的眼皮低垂, 俊臉龐與夢境裏如出一轍,此刻視線正平靜的落在上。
元衾水靈臺一片混沌,尚有些遲鈍,夢境與現實融。
猜想自己還尚在夢中,否則謝潯為什麽會在的床邊看著。
元衾水呢喃道:“我想喝水。”
謝潯看了眼旁邊,手臂一將床邊小幾上的瓷碗給遞了過來。
謝潯給遞水。
果然沒醒。
元衾水心中暗喜,努力地半撐起子,得寸進尺地對謝潯道:“你喂我。”
謝潯靜靜看,沒。
元衾水不太高興,眉心一蹙,兇狠道:“不喂我我就你了!”
但事實上,沒有半點威懾力。
因現在不是強壯的母熊,而是脆弱的元衾水,穿著寬大的寢,纖細弱的軀被包裹著,襟口袒出一些皮來。
因發熱的緣故,臉龐略有些紅潤。
瞪向謝潯的那一眼,如秋水盈盈。
謝潯線抿直,垂眸看著。
元衾水自認這是夢境,半點不為這冷寂的視線到懼怕,兩廂對峙片刻,最終男人眉頭松,沖了下指尖:“靠過來。”
元衾水這才收斂神,得意地朝謝潯靠了過去。尚且不太清醒的看見自己的手,腦中不由冒出一個念頭——爪子去哪裏了?
但來不及多想,肩膀已經被謝潯輕易握住,冷冽氣息席卷。
碗沿在的邊,被命令“張。”
元衾水聽話地張開雙,但謝潯顯然對照顧人這種事很生疏,甚至沒想到給用個湯匙,就這麽堪稱強勢地給灌水。
水流盈滿口腔,元衾水下意識吞咽。
好像是苦的。
味覺被刺激,緩緩恢複過來。
很快,口中苦便變得尖銳。
這本不是水,是藥。
元衾水皺起眉頭,吞咽的作突兀頓住,不停湧的藥使得元衾水一下被嗆住:“等等……”
推開謝潯的手低頭猛咳,眼眶蓄上淚水,混沌的大腦也終于在咳嗽中徹底清晰。
不是夢。
這一瞬間。
看見的溫暖xue和謝潯都在離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昏睡前那場頹靡的雨。
形慢慢僵住。
甚至到失。
直到面前被遞上一面潔白帕子,男人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自己幹淨。”
元衾水嚨發,低頭看著自己。
幹淨的寢上染上了黑藥,外面的雨仍再繼續,淅淅瀝瀝好似永不停歇。
再次想起這糟糟的人生。
想起早有心上人的謝潯,想起歸期不定的哥哥,注定對失的方朧。
現實如洪流,朝傾軋過來。
的xue消失了,那如果又下雨了,又該去哪裏躲雨呢。
腦袋又痛了起來,元衾水肩膀塌了塌,一強烈的焦躁突然從心底湧上來,可無發洩,只能默默地垂著眼睫發呆。
明明只是發呆而已。
眼淚莫名卻滴在了衾被上。
氣氛一時變得死寂。
元衾水靜靜地掉眼淚,淚滴隨同檐外的雨,一同在謝潯眼中無聲墜下。
不知過了多久,落在元衾水手邊的帕子被重新拿起,男人的手隔著輕薄的布料緩緩挑起了的下。
元衾水被迫朝謝潯仰起臉。
雲幕低垂,房略顯昏暗,并不明的天落在門口。
這張滿臉淚痕的臉盡數暴在他的目下,誠然很漂亮,無聲啜泣時,致的臉龐如花圃墜泥土的脆弱花瓣。
淚水洇手帕,沾謝潯的拇指。
他垂著眼睛,神晦沉地看。
“為什麽哭。”
元衾水沒有應答。
淚水模糊的視線,故而無法辨認謝潯的喜怒,這樣當然也很好。
借著這朦朧的視線毫不遮掩的看他的臉,為他沉迷,又為他哀戚。
好一會兒,元衾水忽然擡起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寢太過寬大,出一截皓白小臂,灼熱的掌心著他腕骨的,拇指輕輕挲他的小痣。
這顯然曖昧至極。
謝潯垂眸看了眼,沉默不語。
終于,元衾水呢喃一般,輕聲問他道:“你還喜歡林雀嗎?”
謝潯:“……因為這個?”
元衾水未曾回答,自顧自地輕聲開口道:“林雀跟我承認過了,你喜歡。”
謝潯神嘲諷,帶了點冷,他低聲道:“敢這樣說,倒是很有膽量。”
“可是只喜歡王爺,不喜歡你,你應該認清現實的,你們倆本不可能在一起,若是傳出去了,這并不好聽。”
“殿下,你一向看重晉王府名聲的。”
總是大腦貧瘠,想了無數種留住謝潯的辦法,竟然似乎沒有一件算得上可行。
于是挑挑揀揀,從中選了一種自認為,或許有幾分的可能的做法。
失敗了也沒什麽關系。
謝潯總不至于殺了吧?
最多是將攆出王府,似乎還行。
可以賣畫為生。
只是從此以後,不能懶惰了。
說來讓人意外,幾天前還讓惴惴不安煎熬數日的事在今天,突然變得無足輕重起來,恍惚意識到,這糟糟的人生,其實更更糟一點,也沒什麽關系。
“殿下,王爺不能生育,對嗎?”
的嗓音被雨聲覆蓋,吐息落在他的手腕。
謝潯倏然蹙眉:“你想說什麽。”
元衾水避開他的眼睛,頗有一種等待命運宣判的頹然,好像被控制住了,靈魂懸于半空,聽見自己道:
“殿下,我們在一起,好嗎?”
擡起眼睛,撞進男人審視而來的目。
看到了厭惡與譏誚。
逃避一般,元衾水很快收回目。
囂雜的雨聲沖擊耳。
謝潯仰靠在椅背,居高臨下看著面前這個,仿佛一折就斷的。
十分不合時宜的,他因想起了自己那個病逝的母親。
他自出生富貴公侯之家,母親溫婉,父親專,然而在這樣的環境裏,母親依然郁郁而終。
在口中,當年謝昀秋從京城半是威脅半是強迫地把帶回來時,大概也是這樣說的——跟我在一起,好嗎?
跟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
跟我在一起,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那時的謝昀秋專權強勢不容拒絕,于是只能背井離鄉來到晉地,參與這場被脅迫的。
毫無疑問,以為名的脅迫,自私又醜陋。
元衾水這算強迫嗎?
大概不算的。
因為元衾水很脆弱,的威脅簡直像在撒。
但這依然讓人不喜。
目逃避,像一只戰戰兢兢的小鵪鶉,謝潯在不滿之餘,竟又不由生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緒來。
匪夷所思的,矛盾的元衾水。
到底是哪裏來的膽子威脅他。
知不知道,不管是,還是手段更為高明的林雀,所提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麽棘手之事。
半晌,他才警告一般,緩緩道:“元衾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
謝潯試圖收回手,元衾水卻偏不讓他收,剛察覺到他的作,就兩只手用力握住他,然後把他的手腕夾進自己的大——以便更好地控制他。
開弓已無回頭箭,元衾水別開臉道:“否則我就把這兩件事都宣揚出去!”
寢輕薄,上的勁的確比手上的大一些,謝潯指尖了,只要手腕稍一往上就能輕易掌握的大。
他看著間,旋即嘲弄道:“哦,你覺得我會就這麽準你宣揚?”
元衾水很快道:“那你殺了我吧。”
開始耍賴了。
“我若真要殺了你呢。”
元衾水:“那你手好了。”
謝潯有點要被氣笑了。
“元衾水,你以為誰會信你。”
“我哥哥信我!”
想也不想地答。
謝潯手指微頓,倏爾沉默了片刻。
掃量的目一寸一寸掠過元衾水,事實上,元衾水其實也并非一折就斷。
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兄長。
三番兩次來信,言辭誠懇請求調任,甚至買好了并州的房子,只等安置完畢就接元衾水出府——這個消息,元衾水恐怕還不知道。
謝潯緩緩靠在椅背,略作思考。
他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所以元青聿倘若堅持要走,那他自不會強留,但倘若元衾水要留下呢?
“你只要答應我跟我在一起,我就不會說出去的。”
啊,還有林雀和謝昀秋。
一個威脅他讓他娶的妹妹。
一個威脅他讓他娶殷家小姐。
怎麽這兩個人都對自己那麽自信。
大上的灼熱一寸寸浸他,謝潯的目掠過發紅的眼尾的紅,這張滿是啼痕的臉龐映在他的眼睛裏。
跟在一起,想怎麽在一起呢。
屬實說,他倒有些好奇。
雖然的威脅很可笑,雖然元衾水很脆弱,雖然這種行事作風讓人厭惡,但是的提議應該也是有略微可取之的吧。
比如控制元青聿,比如應付謝昀秋,或者應付其他喜歡往他邊塞人的人……
元衾水久不聞謝潯的應答,一時竟生出幾分忐忑來。
難道真要殺了嗎?
其實沒想過這種可能,但這似乎也是謝潯的作風。
想到這裏,的便夾的越發的。
而謝潯無聲著這張天真的臉龐,很快從上尋到了無數能夠暫且答應的理由。
或許也可以暫且滿足,謝潯想。
至于那些或控制或利用的理由,就權當是作為對行這種讓人厭惡之事的懲罰好了。
這個念頭一經産生便越發強勢。
于是很快,就在這短短的幾個呼吸間,并不打算克制自己的謝潯,輕易就下了一個堪稱草率的決定。
他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什麽?”
謝潯神如常,道:“我答應了。”
元衾水完全愣住,凝在眼角的淚水變幹,瞪著圓圓的杏眼呆呆地看著謝潯。
答應了是……什麽意思?
元衾水想過被拒絕,被呵斥,被趕走,就是沒想過被同意,以至于以為自己是不是又陷了什麽迷幻的夢境。
上的力道漸漸放松,坐在的衾被裏,外面雨聲潺潺。
簡直像做夢。
于是難以置信的元衾水真就如夢裏一樣,小心試探著,對謝潯小聲道:“那你可以過來親我一下嗎。”
說完便有些後悔,怕謝潯生氣。
但他似乎并未生氣,只是輕輕挑眉道:“嗯?親哪裏呢?”
還能是親哪裏……
想讓謝潯親的臉,但是又覺得自己的要求可能太過分。
遂而妥協道:“都可以。”
空氣寂靜片刻,謝潯無聲地著,目從額頭游移下,再到的襟口。
很快,他朝緩緩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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