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卻非恭維，而是乃出自真心。

大乾朝的昭武太子自文武雙修，年從軍，堪稱天生將才。裴神玉十三歲便隨軍出征，屢有奇策，多次平定失地。龍朔八年突厥來犯，更是一箭中敵寇之首，才得以戰勝收復。

此前江陵王突然據江陵一地起兵造反，地方反應不及，潰不軍。

直到太子殿下主領兵南下討伐江陵王，才將對方打得節節敗退，而幾次關鍵之戰也皆因太子謀策而出奇制勝。連向來桀驁不馴的孫將軍，都不得不心服口服。

軍務議完，眾人紛紛走出帳篷。

剛經歷完一場激烈討論，大家不免有些松懈之，有人神閃過一猶疑，不確定地說：“剛才，我似乎看見殿下晃了晃神？”

“今日殿下似心有所憂，也不知何故。”一將道。

“我倒是聽聞一消息，昨日聽炊事房的小周說了，殿下為了新養的那只貓，從自己的份額中扣了一碟葷菜。看來這殿下養貓，可是個養的勁頭。”

“莫非是那貓兒鬧騰，殿下昨夜沒有休息好？”

對方笑笑：“這貓到了春天，才是真正有得鬧呢……”

外邊喧嘩漸遠，而裴神玉仍靜坐帳中，一手撐頤，心緒沉浮。

他今日頻頻不自覺想起昨夜之夢，雖夢中之人不足以完全擾他的心神，卻仍是讓他分心不。不知是因為夏日燥熱，還是他……

向來沉穩的太子殿下，竟有些耳微紅。

午后夏風起，窗外蟬鳴漸響。

片刻，修長如玉的手再次于墻上輿圖上比劃丈量著，裴神玉眉目沉凝，且看且思。

江陵王多思且狡猾，定不會這般意圖淺顯，還是得小心為上。

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

*

“殿下，您要的奴才已經找好了，只是這會兒運輸不便，還得幾日才到……”元蒿跟在裴神玉后，畢恭畢敬地稟報著事。

才推開門，二人卻一時噤聲。

為何？只因那書桌下那碎了一地的螭紋青玉，再看桌子上，赫然是一只玲瓏的白貓兒。

“喵……”

小搗蛋也注意到了門口的二人，心知自己干了壞事，正在有些怯生生的收回那只闖了禍的小梅花墊。

元蒿捂住，震驚不已。

這小祖宗！

瞧那地上碎玉，可不就是殿下那只青玉筆洗！要知道那可是皇帝所賜，太子殿下用了多年的筆洗……

氣氛一時安靜抑到極致，無人出聲。

明蘿夢耷拉著兩只踏踏的小貓耳朵，沮喪地垂下頭，也不敢喵喵了。剛才不知為何，看到那桌面上擺著的件，就大腦一空，下意識作。當反應過來的時候，爪子已經推了下去。

看著裴神玉一不的形，心頭更慌幾分。

明蘿夢想起今晨醒時，裴神玉雖未說半句，也未理會睡得懵然的。只是淡淡開了被住的袖，更之后便出門而去。可他面克制，毫無表，似在按捺著什麼。

這會兒無意識又犯下大錯，怕是更惹他厭了。

日自裴神玉后打來，看不清年面上的表，小貓心中莫名一陣委屈。

這時，裴神玉忽而邁開了步子。

明蘿夢頃刻慌作一團，尾高高豎起，不由跳下了桌子。

“別！”裴神玉立時沉聲一喝。

貓兒被一聲嚇住，呆在原地。

元蒿看見貓兒眼如寶石蒙塵一般黯淡，一副尾垂落，可憐兮兮的模樣，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打，這定是打不，殿下向來是個端方君子。

只是怕要將這貓兒……送走了罷。

卻看見太子殿下蹲下，抓著貓兒前爪，將那呆在原地的貓兒撈了起來。明蘿夢睜大了貓兒眼，只看見年握著的小爪子，逐個按過。卻聽見裴神玉明顯松了口氣的聲音：

“這般頑皮，若是讓碎玉扎著，可是要流的。”

元蒿在一旁目瞪口呆。

這，這是真祖宗啊……

明蘿夢也懵了一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喵嗚？”

裴神玉卻不再言語，將揣懷中，起了。“元蒿，將碎片收起來，去換一只新的筆洗擺上。”言畢，又瞥了對方一眼：“莫要讓外人知道。”

“是，主子。”元蒿回過神來，鄭重應道。

畢竟是賜的筆洗被打碎了，雖說的確是貓兒摔碎的，但若是有他人知悉，難免怕被做文章。他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重要。

但這一碎，看殿下的態度，看來也是沒有下文了。

元蒿心中又把貓兒的分量提了一提，乖乖，看來這可是只金鑲玉做的小貓。

小侍從懷揣著碎片，往里間走去了。而明蘿夢聽了個全程，心中很不好，趴在裴神玉懷中安安靜靜得像只假貓。

裴神玉自然可惜那一只青玉筆洗。那是他七歲那年被李太傅夸贊，父皇龍心大悅所獎賞于他的。伴他已有十年之久，難免有些。只是死到底不比活，它畢竟還是只貓兒，不懂事也有可原。

更何況……父皇，大抵也不記得曾賜過他這只筆洗了。

裴神玉眉間掠過一恍惚，思緒輾轉。

最后也不過是輕嘆一聲：“該罰的，也還是得罰。下次再這般頑皮，便克扣你一餐的魚。至于這一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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