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先夫人逝前曾留下信,道若是娘子有災,可憑此前去云麓山上求助故人。
抱著一線希,白鳩隨其他仆從帶著明蘿夢連夜上山。
上霄大師讓明蘿夢服下一顆保命藥丸,這才所幸獲救。
但娘子卻仍未醒來,仍需在此養病。
思及此,白鳩忍不住再嘆一氣,只是可憐可憐從小就沒了夫人陪伴的娘子,還要在這清清冷冷的云麓山上睡去三年時……
娘子自小就命途多舛,只盼著這一劫過后能百歲無憂罷。
白鳩眼底含愁,又為明蘿夢掖了掖被子。這才喚來僧人進殿,而僧人們便按著主持的吩咐,安靜地一齊將榻上的貴客抬至后殿的冰室。
此時,上霄大師正站在云麓山山崖之巔。他悠遠目投向遙遙青山,似乎帶著一復雜和憫懷之意,手挲著一塊玉牌。
故人之……
此生注定命途坎坷,卻也是命格非凡。
冰室之,可見沉睡在冰榻上煙眉淡蹙,桃花面,貴骨,卻是一副病人模樣,徒惹人憐惜。卻無人知蒼白軀殼之下,神魂出竅而游離天外。
這一沉眠,便是三年之久。
……
同年七月,金陵城外。
荒僻的深林之中,有點滴跡,自溪邊飲水的馬匹上,蜿蜒至一綠蔓。
一只渾雪白的小貓正銜著一束草藥,朝叢林深噠噠跑去。那貓生得玲瓏小巧,十分玉雪可,杏鼻尖微微翕,琥珀的貓兒眼眨了眨。
小貓子靈活,轉眼就鉆萋萋草叢,在躺在地上的年側停下。
年右肩上中了一箭,箭雖已拔出,傷口卻淌不止,正不省人事中。他烏紫,卻仍可觀之面如冠玉,量頎長。是一個氣度不凡,如高山昆玉般沉靜的俊俏郎君。
貓兒瞥了那人一眼,口中嚼嚼起來。
藥沁出,舌苔及苦,小貓不眉頭一皺。心中暗念,若非是看他有一副姿容,才懶走這一遭,銜來草藥,又要嚼碎至出……
累死貓貓了。
嗯,等等?怎麼是只貓兒,好像有哪里出了錯。貓兒晃了晃頭,一時小腦袋卻昏漲漲的,如霧里看花,什麼都想不起來。
罷了,興許就是只失憶的貓兒吧。
頃,渾然想不起自己份的明·小貓·蘿夢的梅花小爪子,毫不猶豫地踩上了男子的肩膀——
“嗚哇”一聲,將嚼碎的茜草糊在了對方的傷口上。
好苦。貓兒的眉胡須皺一團,又磨了磨小尖牙,復而叼起剩下的草藥,繼續嚼嚼。越嚼越累,越嚼越慢……
許久,暖欹斜,投疏落林木間,映照著草叢間的一人一貓。
輕塵在影中浮,而沉睡的俊年頸窩之上,正酣臥著一只幾個月大的小貓。
畫面靜謐而和,卻無一人窺見。
當裴神玉從漫長的昏睡中蘇醒之時,先到的不是傷口的疼痛,而是右肩上著的一團溫熱。
他意識尚未完全清明,攏眉而強撐著起了。
所幸邊并無兵戈喧囂,看來他拼盡最后力氣強沖而突圍,終是已險了。只是當時況危急,他也不知如今是到了何。
才剛剛坐起,忽然“啪嗒”一聲,肩上的那一團不明掉落在了上。
裴神玉低頭一看,竟然是只貓兒。
還是只通雪白的貓。
貓兒的四爪朝天,袒出絨絨的肚皮,杏圓水眸還帶著分被摔懵了的呆滯。乎乎的,看起來頗是可。
“喵嗚?”
裴神玉指尖一,輕輕挑眉。
貓兒原本雪白的皮,在尋覓草藥的路上染了不塵泥,早已變了灰撲撲的一只。連原本櫻的墊,也變得臟兮兮。
小貓腮邊似乎還染著青的草,樣子好不狼狽。
裴神玉與貓眼雙雙對視,面面相覷。
數秒之后,他靜默了一刻。
看起來倒頗像是只……小野貓?
宮中便有妃子喜養貍奴,輒數位宮太監簇擁伺候,發被梳理得纖塵不染。他卻從未沒蓄養過任何寵,只因時母后不喜。
更是從未和小有過如此親近時刻。
許是才經歷過驚險殺戮,剛剛逃出生天。在這無人的樹林一隅,微風輕拂,裴神玉難得到心間輕松。
修長手指穿過小貓前爪,將貓兒輕輕舉起,掂了掂。
“果然是只小野貓呢,這麼輕。”
“喵!喵喵喵!”
貓兒——明蘿夢驚地了起來。
若非皮的遮掩,的面頰早已紅一片,眼前這個無禮之徒,竟,竟突然將抱起。甚至能到在肚腹之間,對方指尖的溫度和力度。
再也不是一只干凈的貓貓了……
這人竟還大放厥詞,將視作一只,野貓?
貓兒眸子瞪得極大,后爪忍不住抗議地蹬了蹬。
“……這般可。”
裴神玉又輕聲道了一句。
他心中暗忖,這只貓兒的貓玲瓏,不過是他的手掌大小,像是只走丟的,也不知日后該如何在這殘酷的林間生存下去。
若是沒有弄臟皮,想必也是通雪白,如同宮中被致養的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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