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婚禮

阮今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季延曄在說什麽。

都是好幾天前的玩笑話了，這人記咋這麽好？！

當時只是為了激他，讓他別再煙了，這才故意說要找個小鮮上他墳頭兒蹦迪，又不是真的要這麽做。

再說了，就晉子這樣的，算得上小鮮嗎？

他頂多就是只小蠢鵝，因為沒有腦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阮今就覺得季延曄的語氣中帶著一嘲笑的意味，彷佛在質疑的眼。

的一張臉就漲的通紅，恨不得用腳趾刨個地出來，然後地鼠似的鑽進去躲起來算了…

實在是太太太丟人了。

真的，但凡換個男的站在邊，都不至于這麽難堪。

的口才又不錯，大可以理直氣壯的起腰板兒來，振振有詞炫耀這是自己有魅力的表現，即使分手半個月，前男友仍舊舊難忘死死糾纏…

但是巧了，旁邊這位是晉子…

正在阮今心中第三百次懊悔，懊悔自己當初為啥眼那麽差時———

晉子終于戰戰兢兢說話了。

活像是被抓的小三兒，晉子手臂都在抖。

他巍巍的把口罩戴好，帽檐低。

“什麽，什麽蹦迪？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吧，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清潔員，看這位小姐面善，才想跟說幾句話…”

阮今實在是沒忍住：“…你能不能，別說話了？”

這不說話還沒人把他當傻子，一說話就不一定了。

晉子本不聽，繼續結結道：“小鮮這個詞我認了，以前也有人這麽過我，但我可沒跟蹦過迪，你別誣賴人。”

季延曄笑了一聲，跟逗小孩兒似的：“哦，是嗎？”

阮今：“…”

晉子轉頭，還跟使眼呢。

意思是沒被發現，他先撤了，以後再見？

阮今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能把一個眼理解的如此徹。

估計是因為兩個人的智商差不多叭…

索自暴自棄，轉坐在窗檐下頭的小石凳上，一臉嚴肅不言不語。

活像是去參加工作會議的小書，就差手裏拿個小本本記錄了。

季延曄又在笑，他的心似乎不錯，饒有興趣的瞇起眼，思考片刻。

他說道：“你是晉子吧？家裏賣服裝起家，爸爸晉平？”

晉子又結了：“你，你怎麽知道？”

“昨天招清潔員，發現你有些異常，就讓人查了查。”

晉子：“…是嗎？”

阮今：“…”

人家這種高門大戶，為了安全起見，找員工肯定要調查背景啊，這晉子絕對是個假富二代…

估計是覺得遮掩也沒什麽用，晉子忽然一把扯了口罩。

“就是我，怎麽了？你搶了我朋友，我就來搶回去，這樣做天經地義！”

阮今：“…”

這場鬧劇什麽時候能結束，真的倦了。

眼見小姑娘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心甘願想‘私奔’。

但季延曄還是覺得，要征求一下的意見。

他聲音平靜道：“阮今。”

“啊？”這還是他第一次的名字，阮今攥了攥角，有點兒不適應。

季延曄問：“你願意跟他走嗎？”

阮今：“…我要說跟他沒一丁點兒關系，你信嗎？”

季延曄就像是升堂斷案的大人，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兒。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又說：“不信。”

那你還問個啥啊！阮今瞬間有點兒炸。

還沒等發脾氣呢，季延曄又說話了。

“男人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這次他看向晉子：“不要總用‘搶’這個字眼，人家自己有，想走自然會走。”

男人的角帶了些弧度，表漫不經心，又有幾分意。

但上的氣勢卻慢慢起來了。

有一種人，他揚起某種微笑時，便會讓你到上發冷。

晉子被他盯視著，臉有些白。

季延曄慢條斯理道：“鑒于你說錯了話，又帶著目的潛季宅，所以懲罰還是要有的。”

“懲罰什麽？你這是擅立私刑，我可以報警抓你！”晉子真的怕了。

“我督促自己家員工好好幹活，這算什麽私刑？”

季延曄語氣和藹：“你去把整個院子都好好打掃一下，院的青石地用抹布仔仔細細亮，院子和屋子，所有地方都不許有灰塵。”

他咋就那麽損呢…阮今算是徹底服氣了。

這麽大的一個院落，又那麽多屋子，怎麽可能沒有灰塵？

就是在明正大的整人，又讓你毫沒有辯駁的餘地。

看見季延曄準備進屋去，阮今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就追上去：“我跟他真的已經分手，而且統共也沒往幾天，這人腦子有病，才一直纏著我…他也不是什麽小鮮，你別對號座。”

他只是‘嗯’了一聲。

轉椅：“我知道了。”

好像也不怎麽在意。

…

從下午四點鐘開始，晉子已經整整打掃了兩個小時。

季延曄本沒有在監工，但他還是不敢停，養尊優的大爺哪兒幹過這些，都有些抖了。

阮今瞅著他快打掃到自己這廂房了，就收拾了一下平板和電腦，打算挪到別的屋子去。

晉子拿著抹布，鬼鬼溜溜進門。

低聲音道：“今今，我覺得…季延曄也沒那麽可怕？”

阮今：“…你到底想說啥？”

晉子有點兒得瑟：“我剛開始還以為他要卸我一條胳膊呢，結果只讓我打掃衛生，果然傳言也不能全信。”

他又說：“其實我以前也沒見過季延曄，只聽說他是個活閻王，人人都怕他，我也就跟著怕…而且你知道嗎？傳言他中學時就差點兒打死人！”

阮今本就不信：“你要是閑得厲害，就把這地板磚的子扣一扣吧？老房子了，長年累月歲月侵蝕，子都黑了。”

晉子張了張，忽然有些慨：“雖然不想承認，但我覺得，你和季延曄還配的。”

阮今沒聽明白：“啥？”

晉子：“都缺了大德了，一個讓我趴地下院子裏的青石地面，一個讓我扣磚，我長這麽大都沒這麽屈辱過。”

“那你就驗驗唄。”阮今轉往外走。

晉子在後頭喊：“但是今今，我一定不會放棄你，我會等你離婚！”

阮今：“…”

就…無語。

…

阮今晚上七點多開始覺得，今天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統共吃了幾個糖醋丸子，現在也都消化了，肚子咕嚕嚕，到心發慌。

晉子終于打掃完，筋疲力盡的走了，估計出去後就去辭職。

阮今也懶得管他，在院子裏溜達了幾圈，然後發現…貌似并不知道該去哪裏吃飯？

就只能去敲敲季延曄的房門。

過一會兒裏面回應：“進來吧。”

阮今抓著門把手，也沒往裏走：“都七點了，你不去吃飯嗎？”

這時天已經發暗，屋子裏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他在哪裏。

寂靜中有椅滾軸的聲音，頂燈‘啪’一聲打開。

季延曄從裏屋出來，膝蓋上還放著一本書。

他掃了眼牆上的掛鐘：“這個點廚房已經做好了晚飯，你給老劉打個電話，讓他給你送。”

他頓了頓，又說：“老劉和蔣律師都住在前院，有需要你就他們，自己不要輕易過去，想出門就從後門走，那裏直通大街。”

“那為什麽呢？”阮今好奇。

他淡淡道：“季家況複雜，這是為了你好。”

就‘哦’了一聲：“那廚房有什麽飯菜？”

“晚餐一般是粥和清淡的小菜。”

一聽就覺得沒胃口：“那我能點外賣嗎？”

“不行，外賣不健康。”

阮今：“…”

都無奈了：“那你吃什麽？”

季延曄指指冰箱：“定期會有人送來新鮮食材。”

阮今驚喜：“你自己做飯啊？”

說著進去打開冰箱，想著找塊炒個菜什麽的，結果裏面整整齊齊都是綠的菜葉子，豆腐用保鮮包著分整齊的方塊，也都是煮的，分裝在玻璃盒子中。

分類整齊，但毫無食，活像是給食草準備的飼料。

緩緩回頭：“你就吃這些東西，生吃？”

季延曄說：“該煮的都了。”

“那也不能吃啊，連點兒調料都沒有！”阮今聲音都提高了。

季延曄聲音平靜：“我吃飯只是為了生存，營養均衡就可以。”

…果真不是正常人。

阮今也懶得和他爭辯什麽了，好聲好氣道：“那我借一些你的食材總可以吧？我淡，必須吃有調料的東西，所以想炒個菜吃吃。”

冰箱裏蔬菜的種類其實蠻多，而且都清洗幹淨了，十分好理。

拿了幾片小白菜和一盒子西蘭花，又選了牛和一份雜糧飯，全部放在旁邊的料理臺上。

火是電磁爐，鍋也是嶄新的，但都能用。

阮今找了半天，才找到鹽和調料，把食材都切了切，放了油在鍋裏炒。

對自己的廚藝并沒有信心，但是為了生存也只能著頭皮上，再加上旁邊還有一雙眼睛一直饒有興致的盯著看，就更加…手忙腳。

清炒西蘭花和牛小白菜湯出鍋，阮今松了口氣，低頭嘗了嘗，鹹滋滋的，還蠻好吃？

但覺得用了人家的廚房和食材，總要回報一下才好。

就擡頭小聲道：“我幫你做一份牛雜糧蔬菜粥吧？放點兒油。”

季延曄不說話，就當他是默認了，低頭又開始忙碌，過了約莫有五分鐘———著那一鍋熱騰騰的粥，阮今莫名就想起肖晴朗跟講過的話。

‘聽說他已經癱瘓三年，飯都要打糊糊喂。‘

這前半句已經證實是假的了，後半句總該有一點兒真吧？

著旁邊明顯被使用過很多次的破壁機，阮今心裏開始犯起嘀咕。

要不，還是問一下吧？

小心翼翼的問：“誒，你是不是喜歡吃‘碎’一點的飯？”

用詞還委婉。

季延曄還是沒說話。

就大著膽子把粥都倒破壁機裏了，按了下按鈕，轟隆隆響了兩三秒，裏面的東西功變了糊糊。

晾了晾盛在碗裏，先給季延曄端過去：“趁熱吃吧。”

結果人家不僅不用手去接，還饒有興致的盯著看。

這人是不是嫌棄態度不夠好啊？

還真是麻煩…

阮今嘆了口氣，子稍微俯下來，一手端碗，一手用勺子盛了點兒粥。

給小孩兒喂飯似的遞過去———“吃飯飯嗎？”

估計是因為語氣太過寵溺的原因，季延曄終于有了作。

男人的大手修長幹爽，慢條斯理將的另一只手牽起來，一直牽到他的面頰前面，呼吸若有若無浮過手背的皮，氣息溫暖，微。

兩個人現在的姿勢很像是在牽手。

甚至能清晰的覺到男人手指上糙的薄繭———阮今心頭像是有小爪子在抓撓似的，子僵了僵，想要後退。

但是季延曄不讓。

他的視線上擡，眸子在燈下更淺，裏面有繾綣的水波漾，一瞬間讓人泛起沉溺進去的沖，細看時，卻又沒什麽存在。

像個勾人心魄的清冷水妖。

男水妖。

然後下一秒便會奪人命。

阮今不由得想起晉子剛剛說過的話。

———‘傳言他初中時就差點兒打死了人’

好像在他上，發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但同時又不可能。

但他絕對不會做犯法的事，也不會那麽兇殘。

阮今又這樣想。

正在愣神兒的時候，才猛地察覺，自己中指指尖被人咬了一下，那人牙齒堅，用了足足用三四力氣。

還疼的。

“誒，你怎麽…”驚了一聲，差點兒把左手上的飯碗給扔了。

季延曄這才慢條斯理的將放開。

他的聲音發啞，懶洋洋後仰著坐著：“我曾經為了避世，所以散播了很多關于自己癱瘓的消息，但吃飯打糊喂，這個有些太誇張，正如你剛剛所的，我牙口很好。”

他說著便‘嘖’了一聲，總結道：“所以到底是誰一直在跟你說？你給我領過來，我好好收拾收拾‘他’。”

作者有話說：

肖晴朗：好家夥，我連夜扛著火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