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巷子深，一個男人宛如死狗一般正被一群人抓著腳踝在地上拖行，上的服已經被染的鮮紅，臉上也模糊一片。

但姜許還是很輕易就認出來，那個男人就是陸執。

被嚇得心頭猛地一跳。

顧不得那邊還在等茶的陶菁，邁開步子連忙朝那邊沖了過去。

途中報警、說明況、報地址一氣呵。

“你們住手！”

沖進巷子，姜許攔下那群意圖將陸執拖往更深的男人們，手中掐著手機，指尖用力到發白。

上一世在東南亞紅燈區見過無數刀頭舐的亡命之徒。

可此刻看見這樣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兇神惡煞之輩，依舊會到害怕和恐懼。

只希警察能來的快一點。

姜許的視線落在他們后的陸執上。

地上全是他剛才被拖著留下的痕，他渾是，眼皮閉，只有口微弱起伏，粘稠的在瀝青地板上綻放花骨朵。

姜許嚨發，生生住下意識后退的步伐。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他欠你們多錢，我替他還。”

為首的紋男人看見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滴滴的漂亮生，來了點興趣，“哦？小妹妹，你拿什麼替他還？”

他舌頭在口腔側壁了一下，臉皮從后牙槽鼓起，到邊癟下去。

猥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眼里的輕佻毫不掩飾，“拿你自己來還，也不是不行，但一次可不夠……”

他示意幾個小弟上前去抓住姜許。

姜許眸子警惕地盯著他們。

忽視那人下流的眼神，試圖拖延時間，“我有錢，你們要多我都有。”

連忙打開自己的手機，將卡里的余額展示給他們看，數不清的零看的人眼花繚。

幾個小弟瞬間興了，“大哥，是真的有錢！”

紋男瞥了一眼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陸執一眼，嘖了聲，隨即將目挪向姜許，“行吧，這小子欠了我一千萬，你要是替他還了我就放過他。”

一千萬！

姜許倒吸一口冷氣。

陸執的養父雖然是借了高利貸，可絕對沒有借到這麼多，這都是這幾年利滾利滾出來的可怕數字。

“不過你先轉五十萬，之后每天都給這個賬戶打五十萬，還完為止。”

這群放貸的還是很老練的，知道數額高了會引起銀行介審查。

“可以。”姜許拿的出這筆錢，一次先轉了五十萬。

見姜許這麼爽快，那群人還算是好說話，“我勸你最好不要報警，不然我相信你知道后果的，小妹妹。”

他朝地上敲了敲鐵，撞擊地板發出沉悶聲響。

姜許咽了咽口水，“我知道，我不會報警的。”

那群人沒有多待，拿到了錢很快就離開了。

眼看已經沒了他們的人影，姜許一直繃的弦才緩緩松懈下來。

連忙跑到陸執邊，一臉擔憂，“陸執，你還好嗎？可以聽見我說話嗎？”

倒在地上的男人一不，耳邊嗡鳴本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但好在姜許還能到他的呼吸。

而這時，巷口傳來急促的警笛聲。

是警察來了。

看見眼前的場景，他們很快就搞清楚了況，連忙幫著姜許把人抬上了救護車。

——

半個小時后，京市第一人民醫院。

陸執上的傷口此刻已經上藥包扎理好了，但人還沒醒過來。

醫生說他的頭部到過重擊，引起輕微腦震，需要好好休息。

姜許跑前跑后繳納各種醫藥費用，一直守在他邊。

室友三人這時也聞訊趕了過來。

陶菁一開始發現姜許不見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后來接到的電話聽說在醫院的時候更是擔憂。

幾個人風塵仆仆的，還帶著外頭風雪的寒意，“怎麼回事？陸學長怎麼會惹上那些人？”

姜許搖了搖頭沉默著沒有回答，知道那群人是來找陸執養父討債的。

陸執的養父陸賓借了高利貸去賭博，輸之后不了那群討債的人沒日沒夜的毆打和威脅，最后跳樓一死了之。

那些放高利貸的絕不可能讓自己的錢有去無回，陸賓沒有其他子嗣，他們自然就把這筆債算到了陸賓唯一的養子陸執頭上。

姜許并不打算將陸執的這些悲慘經歷隨意告訴別人。

沒多久，警察來找姜許做筆錄，是一個姓韓的警。

“你是陸執同學的朋友吧？”韓警問。

姜許頓了頓，沒做回答。

韓警早就對陸執做了背景調查，只當姜許是默認。

陸賓還在世的時候吃喝嫖賭三天兩頭進局子蹲，每次都是陸執去將他領出來，一來二去韓警也認識了他，知道他的遭遇。

姜許也知道韓警曾幫過陸執幾次，對他好的。

“說說剛才的況吧。”

姜許就把剛才發生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還說了那群人要求每天給他們轉賬以及不讓報警的事。

韓警拿筆在紙上記錄著，“好，我知道了。”

“那個賬號我也記下了，轉賬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按要求每天給那些人轉錢過去的。”

至于轉過去的錢是不是真的錢、能不能用，那就另說了。

姜許相信警察們有自己的方法，也沒擔心，只是道謝，“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那群放貸的這麼猖狂，韓警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我們會盡快抓到那群犯罪分子的。”韓警收起記錄的報告，“你跟你男朋友這陣子多注意一下，盡量別去人或沒人的地方，結伴出行，遇到況不對立馬報警。”

“好，謝謝韓警。”姜許應下。

韓警離開之后，姜許再次回到了病房。

陶菁三個人都還在，聽見聲音，們全都朝看了過來。

姜許率先說道：“學校有宵，菁菁、霞霞還有晴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陪著陸執就好。”

“也好。”三人站起，陶菁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姜姜你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

“嗯好。”

——

陸執恢復意識醒來的時候，映眼簾的是刺白干凈的天花板，空氣中混雜著消毒劑的清潔味道，以及淡淡的青柑橘調香味。

這氣味陸執并不陌生，是姜許上常有的味道——

不喜歡噴香水，這純粹是沐浴和洗的香味。

陸執下意識轉頭看去，只見樣貌致的孩手撐著額頭靠在床邊，困倦地閉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

的淺長發乖順的別在耳后，綿長卷翹的睫此刻正微微著。

姜許長的很好看，鼻梁線條流暢，整小巧而立，下邊嵌的紅盈飽滿，線蜿蜒自然上挑，艷迷人。

是很容易讓人下意識直盯著看的漂亮。

突然，手肘一歪，腦袋失去支撐猛地下墜，額頭險些要砸到床沿。

陸執見狀下意識手去接。

手下潤澤膩，瑩白，像是一塊上品白釉玉。

幾乎是在剛上的那一瞬，姜許就及時醒了過來。

坐直，了有些惺忪的眼睛，隨后驚喜地看向他，“你醒了？”

剛才發生的事太過短暫，姜許并沒有發覺到異常。

“嗯。”掌下空，陸執略顯僵地收回手臂。

在巷子里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陷昏迷，約知道是姜許及時出現救了他。

“上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姜許站起要朝外走，“我去醫生過來。”

陸執瞬間手拉住了的手腕，他掌心干，但的手卻像初生的芽一樣又又。

“我沒事。”

說著，他松開姜許，掀開被子起下床。

姜許以為他要去衛生間，但等到他換回自己的服出來之后，才意識到不對勁，“你要離開？”

連忙上前攔住他的作，“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今晚還要留院觀察一下。”

而且他上的服現在全是干涸的跡，看著有些嚇人。

陸執充耳未聞，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見他這麼堅決要出院，姜許急之下用力拉住他的擺，“如果你是擔心醫藥費的話，我已經付過了，你可以不用著急出院。”

“……”眼看陸執終于停下腳步，還沒等姜許松一口氣，就聽見他淡漠的嗓音響起，“謝謝，醫藥費算我借的，之后會還給你的。”

語氣很冷淡，很疏離。

啪嗒。

陸執話音剛落，一滴溫熱的就從孩臉上落下來，滴在手背上。

陸執一愣，哭了？

姜許紅著眼眶，雖然極力忍住，但眼淚還是越續越多，嗓音帶著濃濃的哽咽，“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什麼？”陸執對突然的眼淚和質問有些無所適從。

“對不起，我…抱歉……”

姜許不停用手抹去本止不住的淚珠，臉上淚痕一片。

牙齒用力咬著下，直到瓣被咬破，腥甜的味道和痛意一同傳來，才終于清醒了些。

雙相躁郁癥除了有躁狂期，還有抑郁期，在這個時候只要一點小小的負面緒就會被無限放大。

姜許的抑郁期會比躁狂期要好一些，只需要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昏天黑地哭一場，哭累了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盡管每次發病的時間、地點都不確定，但抑郁期只是于一種相對低能的狀態，姜許靠自己完全可以度過去。

所以陸執還沒有見過抑郁期時的樣子。

這是第一次。

抑郁期在此刻來的毫無預兆。

陸執的眉頭已經狠狠蹙了起來，下頜繃，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此刻的姜許有些不對勁。

正于抑郁期的姜許覺得自己的專屬玩不聽的話，還對這麼冷冰冰的，憤怒之余更多的則是委屈和悲傷。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仰著脖子，一一搐的，說出來的話也不控制，“你是我的，你要聽我的話……嗚嗚嗚……”

見如此反常，陸執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他囁嚅著，“……你怎麼了？”

“我不許你走……”姜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撇過臉去不讓陸執看到此刻狼狽的模樣，意識在極度委屈和被迫清醒之間換，“我…不用管我……”

陸執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他將姜許扯過來面向他，言辭不經嚴肅了幾分，“你到底怎麼了？”

不管如何，姜許現在的狀態顯然不太正常，陸執也做不到對坐視不理。

“我沒事，就是突然發病了。”姜許決定實話實說。

“抑郁期？”陸執看向。

他知道姜許患的是雙相躁郁癥，但他只見過躁狂期興惡劣時將他帶到別墅的紅房間，在他上嘗試各種忌工的樣子。

不知道的抑郁期原來會像現在這樣，眼淚斷了線一般一直地哭。

“嗯。”姜許再次將咬破，刺激的疼痛讓冷靜下來。

“你不是要出院嗎？你快走吧，我會幫你辦出院手續的。”

姜許此刻自顧不暇，也不再阻攔他。

推搡著他，“你快走吧。”

靠痛意保持的清醒并不能維持太久，怕等會抑郁緒接踵襲來時會控制不住不讓陸執離開。

這一世，不想再因為的病而強迫他。

陸執站在原地，并沒有離開。

“……我幫你醫生？”

“不用，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就好。”

姜許用力咬著下強撐理智，“我真的……沒事，我現在好多了。”

快走吧，真的快撐不住了。

陸執抿著瓣，“那你照顧好自己。”

他等會要趕去夜班兼職，而且這里是醫院，姜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他沉默片刻，還是決定轉離開。

但剛走沒兩步，腰腹突然被人從后抱住，姜許細哽咽的聲音低低傳來。

“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