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吸了吸鼻子,噎不停,眼尾紅一片,細膩如玉的皮此刻只余白紙一樣的慘白。
薛瑛子弱,心中大起大落,又連日擔驚怕,一下子就病了。
沉重得一點也抬不起來,昏睡時反反復復做噩夢,夢里,自己被困在一間明黃、滿符紙的幽暗房間,地上用混了的朱砂畫著奇怪的圖案,魂幡飄,燭火幽幽,一黑的程明簌站在不遠,用刀割開自己的手腕,一滴一滴的滴在符紙上。
一瞬間,魂幡揚了起來,薛瑛看到自己的尸躺在屋正中間的冰榻上,頓時嚇得都了,不明白程明簌不將葬了反在這里弄什麼東西。
突然,里撕扯般地疼痛,好像有什麼生生地將拽了出去,薛瑛猛地睜開眼,眼前是悉的雕花床頂,采薇道:“姑娘,您總算醒了!”
從那次風寒過后,薛瑛便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癥,總是隔三差五地暈倒,毫無預兆,有時走在路上,都會突然頭暈目眩,大夫瞧過了,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薛瑛每次醒來,都覺得恍惚,好像魂魄離了一般,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在何,慢慢地才能重新找回意識。
醒來后,倒也沒覺得有別的什麼不適,薛瑛了頭,只記得自己給程明簌送核桃后,被他恐嚇一頓,跑回自己的院子,接著就不記得發生過什麼,看著采薇慌得模樣,薛瑛問道:“我又暈倒了?”
“嗯……”
采薇點點頭,“姑娘,您難嗎?”
薛瑛坐在榻上,每次暈倒后都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但是夢醒后又記不清什麼,昏迷時耳邊總是有搖鈴鐺,念咒的聲音,醒來后又什麼都沒有。
搖了搖頭,問道:“我暈了很久嗎?”
采薇說:“嗯,差不多快十個時辰。”
“姑娘,您最近大概是太為心事煩憂,要不出去走走,散散心,應該就好了。”
這樣總是暈也不是辦法,雖說昏迷的時間不長,但也很嚇人,采薇不敢說,每次姑娘暈倒后,就跟死人一樣,醒來后的片刻,如同得了失魂癥,大概一炷香后,才會慢慢地恢復正常。
薛瑛心里有些挫敗,換子的事沒有辦法和任何人訴說,只能自己去思考對策。
“采薇,我以后可能不能當你小姐了。”
薛瑛嘆了一聲氣,悶悶地說。
懸在頭上的這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可能明天就不是侯府的二小姐了,反正如今已經將程明簌得罪,不可能再結他,況且,薛瑛子高傲,絕對不可能低聲下氣去向程明簌求饒。
“為什麼?”
采薇大驚失。
薛瑛當然不可能將自己是假千金的事說出來,撇了撇,小聲嘀咕,“我的好日子要到頭啦。”
“是不是因為程郎君。”采薇雖然不知道這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但小姐的仇人,就是的仇人,自從那位程郎君出現后,小姐就變得很奇怪。
薛瑛沒說話,認命了,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過程明簌,他既然已經知道想害他之事,一定會更加警惕,薛瑛很難再有可乘之機,低不下頭,絕不可能求饒,也不可能和他安然無恙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所以最后的結局大概還是與前世一樣,不過薛瑛會早作打算,給自己找好退路。
想到采薇先前說的話,大概真的為這些煩心事心太多了,最近總是昏昏沉沉的,還容易做噩夢。
自從大病過后,就很再出門了,除了先前隨母親去過一趟永興寺,薛瑛確實想出去走走。
起,梳了個簡單的發髻,用胭脂遮了遮發白的臉,換了襦出門。
剛到薛徵院外便看到徐星涯,薛瑛這次沒有躲他,而是徑直走上前。
徐星涯看到有些意外,眼睛也跟著亮了亮。
“表哥……”
停在他面前,竟然地喚道。
徐星涯不敢置信,折扇背后的一雙眼睛出幾分狐疑,還有欣喜。
小表妹以往看到他總要躲,還沒有這麼親親切切地過他。
薛瑛打量著他,徐星涯還是一書院學生的打扮,劍眉星目,白飄飄,其實若不是薛瑛知道他什麼德行,大概也會像京城其他孩一樣,覺得徐星涯是個端方君子。
“表哥,你的書院在哪里?”
“松源山上。”
“能在這個書院讀書的人一定都像表哥一樣厲害吧?”薛瑛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做慣了奉違的事,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好,總能睜眼說瞎話。
徐星涯果然被夸笑了,展開折扇,笑容和煦,“那是自然,不過與你表哥我比起來那還是差遠了。”
薛瑛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臉上卻出幾分崇拜,“真想去見識見識,表哥,我可以去嗎?”
徐星涯眸一頓,“你去干嘛?”
“去看看呀。”薛瑛天真地說:“我也想沾沾你們文人的風采。還可以爬山,散心。”
“你?”徐星涯好像瞧不起似的,“你如何爬山,我背你?”
他知道小表妹一向不太好,前不久還生了場大病,松源山不算高,可爬起來大概還是夠嗆。
那麼貴弱的人,往日多走半步路都不肯,怎麼會想到要去爬山,徐星涯打量著。
“不用。”薛瑛心里面有些惱恨,面上還要笑盈盈的,“我自己來就好啦。”
“那你就別去了。”他直言道:“山路不好爬,表妹子骨弱,還是別折騰自己了。”
薛瑛了帕子,想了想,自己有求于徐星涯,還是遷就著些。
“那好吧,那就勞煩表哥一趟了。”
徐星涯那雙狐貍眼里滿是狡黠。
第二日,薛瑛早早起來梳洗,同侯夫人說了一聲,要和表哥一起去松源山玩。
徐星涯很早就在的院子外等著,知道薛瑛喜歡賴床,他也心甘愿地等。
不過沒有等多久,門就打開了,薛瑛走了出來,輕聲道:“表哥,走吧。”
今日特地打扮過,穿一妃的并蓮紋抹,外罩天水碧紗羅褙子,淺金緣邊隨著作泛著粼粼微,單薄紗收攏,襯得腰纖細,勝雪。
這般妝扮原是清雅,偏生得杏眼桃腮,櫻輕點胭脂,倒將素凈裳穿出幾分冶麗來。薛瑛又咬著笑,雪腮微鼓著稚氣,生生拗出個弱堪憐的模樣。
徐星涯看得有些呆了,直到薛瑛又他一聲,他才匆匆用折扇擋了擋臉,干咳兩聲,“走吧走吧。”
出門時,徐星涯忍不住說:“表妹,你今日真好看。”
薛瑛心里哼了一聲,我我當然知道,今日不是打扮給你看的,真是便宜你了。
提著子上了馬車,徐星涯特地叮囑過下人,馬車里早就鋪了厚厚的墊,座椅下暗格中還放著冰塊,夏季炎熱,可馬車卻很涼爽。
徐星涯一直盯著薛瑛看,雪膩香腮,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薛瑛被他看得有點煩,偏偏還只能著子不表現出來。
以后還要用到他呢,現在得下的小姐脾氣,不能顯得不耐煩。
到了書院,徐星涯蹲下要背,薛瑛不太愿地趴上去,很輕很,背著沒什麼重量,云彩似的,徐星涯故意慢吞吞地往上走,薛瑛有些急了,“你快一些,好曬。”
聽了這話,徐星涯才快了些。
到了山上,幾乎是立刻就掙扎著下來了,與徐星涯分開距離,有些嫌棄。
徐星涯又不是蠢豬,當然知道利用他,連幾分殷勤都懶得獻,“表哥”得也敷衍,可徐星涯就是樂意被使喚,看后頸曬得有些紅,跟在薛瑛邊,用扇子為扇風。
薛瑛走在書院中,目四游,在人,要那種一看就能考取功名,當上大的,招其為婿,薛瑛又可以繼續過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也不怕程明簌回來認親。
薛瑛一路看,問旁邊的徐星涯道:“你們這里,誰學問最好呀。”
徐星涯不太想回答:“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認識一下,說不定對侯府有好呢。”
徐星涯呵呵笑,“表妹什麼時候開始心起這些了。”
一句“你管得著嗎”差點口而出,薛瑛說:“我也是薛家的人呀,當然想為家里著想。”
第11章 第十一章看上他了。
徐星涯不知道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以前那麼討厭讀書,在家塾的時候總是喜歡躲在他后,借著他的遮擋睡覺,后來先生看不慣,讓坐在最前面,才安分一些。
有時候睡過了,徐星涯就會到屋子里找人,掀開床簾,他總是忍不住的臉,喊小表妹,薛瑛惱了,踹他幾腳,他滾,徐星涯心里也得很,生氣的時候都是的,惹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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