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自己過久地沉溺在傷的緒中，盛瀟兒吸吸鼻子，從傅聿的圈抱里溜出來，轉對他笑。

“差點忘了，聿哥哥，我給你帶了禮的。”

新鮮的稱呼得某人心神一，一不留神，盛瀟兒已經跑出去了。

到行李箱里翻找了一會兒，盛瀟兒手里攥著個東西回到餐廳，傅聿打好了兩碗面，坐在那里等。

盛瀟兒攤開手掌，到傅聿面前。

“送你。”

一顆小海螺。

半個拳頭大，潔白如玉的，殼外面突起長短不一的骨刺，整很有。

“我自己在沙灘撿的，已經理過了，很干凈。”盛瀟兒獻寶地說。

清歡想搶，都不給。

傅聿接過來，拿在手里把玩，長睫微斂，眼神耐人尋味：“為什麼想送我禮？”

傅家老宅不乏價值連城的藏品，傅聿也收過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高價禮，卻從來沒人送過他這種小東西。

“你不是給我買了一屋子服嘛，這是還禮，禮尚往來，總不能讓你太吃虧。”盛瀟兒自個兒坐下來，端起碗趁熱吃面。

傅聿的目閃了閃。

原來是這樣。

他還以為……

自己也被小沒心肝的惦記著。

一屋子價格不菲的名牌服，換一只沙灘撿的小海螺，傅聿十幾歲接手家族企業至今，從沒做過這樣的生意。

可太不讓他吃虧了。

問題是，他居然還覺得欣。

盛瀟兒吃了兩口面就不吃了，擱下碗筷，向一語不發的傅聿。

“你不喜歡？”

“不是。”傅聿瞧著，半晌，若有所思地開口，“只不過，我以為有人會給我帶野生大黃魚。”

“……”

這不是釣不到麼。

盛瀟兒捧著雙頰，苦惱地輕嘆，在這件事上頗有：“哥哥你知道嗎，如果釣魚也像釣凱子一般容易，那該有多好啊。”

——

盛瀟兒在翠湖灣安定下來后，梅嬸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過來。

晚上傅聿下班了會回來陪，白天的日子可就沒那麼好過了，清歡也是個要上班的，無法時時刻刻陪瘋，如果不出門，盛瀟兒每天能聊的人就只有梅嬸。

梅嬸被煩多了影響工作效率，到后面忍無可忍對說：“小姐，你要實在無聊的話，找個班上吧。”

跟混多了，梅嬸大憨憨都學會涵別人了，盛瀟兒嘆：“人學壞可真快啊。”

無所事事，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給讀碩時的教授發微信，換一個人來玩。

【老師，我給你帶了非洲土特產。】

半個小時后，林鶴息的回復發來。

【你還舍得回來。】

【必須舍得，下午你在學校嗎？徒兒親自給您送貨上門。】

【不想見你。】

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傲。

盛瀟兒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了什麼運勢，在家哄老公，在外還要哄老師。

不要面子的麼？

無奈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盛瀟兒低頭，慢悠悠打字。

【那我也不見你，我去把師母接出去玩，讓你秒變空巢老人，獨守空閨，夜夜流淚到天明。】

——

盛瀟兒到學校時，就看到林鶴息站在行政樓的屋檐底下，拄著拐杖，老花眼鏡后面一雙眼睛滿是怨懟，一臉恨鐵不鋼地瞪著。

趕做小伏低地過去，出手臂給林鶴息搭著。

“老師，別生氣了，小心管，頂多我不和您搶師母了……您最近怎樣？還理想麼？”

盛瀟兒就是有這個本事，的長輩緣其實一向很好，只要愿意放聲調，一對上那雙無辜清澈的眼眸，很難有人對狠得下心腸。

盛先明除外。

那就是個沒心腸的。

林鶴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著小臂上掛著的一袋葡萄，袋子還印著岸城某家連鎖水果店的logo，一看就是路邊停車買的，更加沒好氣。

“不是說給我帶非洲土特產？”

“非洲都是些咖啡豆，您哪能吃啊，要真給你帶，師母不得恨死我。”盛瀟兒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量不心虛。

從非洲回來，兒就什麼都沒帶。

沒有這個習慣，不喜歡大包小包，出去游玩，從來都是輕車從簡，不會特別給人帶東西。

除了那只小螺殼。

被盛瀟兒扶著往辦公室的方向走，林鶴息毫不留地拆穿：“我看你就是無聊了，隨便找借口，又來糟蹋我這個老頭。”

“……”

這話說得。

盛瀟兒啼笑皆非：“您說得對，我家哥哥一米八九八塊腹我糟蹋不過癮，千里迢迢特來糟蹋您一把嘎嘣脆的老骨頭，妙啊，誰聽了不得夸我一聲姐姐牛批！”

——

林鶴息是心管領域的泰斗，幾十年來在醫學院從事教學與科研，著書立說，果碩，培養出來的學生在全國各大醫院都是獨當一面的人，人在這個級別上，平時自然是很有威的。

可惜這架子，每次一上盛瀟兒就轟然倒塌。

他和夫人伉儷深，唯一的憾就是沒有孩子，盛瀟兒人長得好，說話也甜，夫人第一次見就喜歡得，經常盛瀟兒到家里做客，盛瀟兒來的次數多了，林鶴息看，漸漸地也比普通師徒多出了一其他分。

正因為才，才難免痛惜。

回到辦公室坐下，林鶴息干咳兩聲，趁機舊事重提：“你要實在沒事干，不如回來幫我，拿不了手刀就拿不了手刀，我和學校通過了，你轉學崗，回來做科研，趁我還有能量，幫你……”

“不要。”

盛瀟兒打斷林鶴息的邀約，拒絕得很果斷。

林鶴息的臉瞬間難看無比，他不是第一次和盛瀟兒談這件事，其他醫學生求之不得的待遇，每次都被盛瀟兒無駁回。

知道老師一番好意，盛瀟兒將水果放下，著林鶴息的背，幫他順氣：“不是我吹，你看我這麼會刀人，拿不了手刀還有什麼意思。”

“這層我當然清楚，可是你……”

人和人的天賦不盡相同，有的人再勤勉肯學，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學到其師父百分之九十的本事，而有的人，天資聰穎，一點就通，只需稍微點撥，就擁有了青出于藍的趨勢。

盛瀟兒是后者。

林鶴息這個年代的人，多對別存在偏見，一開始對盛瀟兒并不看好，可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滴滴的孩子，穿上白袍，會優秀得如此奪目。

不在從醫這條路上走更遠，實在可惜。

“我不喜歡寫論文，也不喜歡教學生，你還不懂我嗎，我最怕人煩我了。”盛瀟兒皺著鼻子說，看上去滿臉嫌棄。

“而且我的魅力您老也知道，萬一男大學生上我了，和我傳緋聞了怎麼辦。”

正經不到兩句，盛瀟兒就故態復萌。

“我可不想連累您，冰清玉潔幾十年，到頭還要因為學生作風問題寫檢討。”

“你這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今天也不必繼續聊下去了，林鶴息頭疼得要命。

“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混球玩意兒。”

“哼，您倒是想教，您懂嗎？”盛瀟兒語氣囂張，句句頂心頂肺，笑容卻甜滋滋的，像只小狐貍，“這方面我比較有天賦，自學才。”

林鶴息搖頭：“就數你最不要臉。”

“您老呀，就別心這麼多了，和師母兩個人健健康康，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盛瀟兒林鶴息的肩膀，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誰對好，真的知道。

肩上傳來力道恰好的拿手勁，林鶴息不慨，如果他有個兒，應該也會像盛瀟兒這般，會令他心，會令他氣結，同時也會很乖很懂事。

想到這里，頓時什麼氣都消了。

“你就天天游手好閑著吧。”林鶴息放棄勸了，至目前是放棄了。

“誰說的，我現在可忙了，專職做豪門，老師您都不知道，我未婚夫管我可嚴了，門都不給出。”

唯恐老師還拿職業生涯的事來煩，盛瀟兒隨口扯出擋箭牌，毫沒想過，不經意的幾句玩笑話，會讓林鶴息給牢牢記在了心里，并且當了真。

“我今天跑出來見你的，等下和你去接師母吃頓午飯，我就得回去了，晚回去，都得被打斷。”

——

回到翠湖灣，梅嬸已經把所有家務都完了，看見盛瀟兒回來，終于有了搭理的心思，正想開口喊用餐，一瞧見就穿著一條單薄的碎花連，忍不住又嘮叨。

“小姐你知道現在什麼時節嗎？都快冬了，也不穿多點，小心冷到了。”

一邊說，梅嬸一邊去帽間找出一件羊絨針織開衫，給盛瀟兒披上。

盛瀟兒乖順地將手臂進袖管里，把服穿好。

“謝謝小梅姐。”對梅嬸甜甜一笑。

近日收獲了太多好意，都有點寵若驚了，頭一回發覺，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人關心。

對上盛瀟兒如花似的笑臉，梅嬸遲來地有些難為，是雇于傅家的人，和小姐終究算主仆關系，即便小姐人好不計較，說話也不該沒有分寸。

梅嬸頓時陷了拘謹，不好意思地叨念：“您別怪我多，夫人前兩天就是在湖邊吹了點風，當晚就冒了，今早連床都起不來……”

夫人？

沈竹齡？

盛瀟兒不由得思考，梅嬸是沈竹齡派來照顧的，于于理，作為晚輩，早該親自登門去答謝。

之前一直回避不去想，而今既然得知了沈竹齡抱恙，如果再裝傻，那就是不懂事了。

拿定主意，盛瀟兒問：“小梅姐，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您還沒吃吧？我去熱……”

盛瀟兒急忙拉住轉就要去廚房的梅嬸，“我和老師在外面吃了，你帶路，我們去探一下我未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