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炎夏
周一是個晴天,桑暮起了個大早。
掐著時間出門的時候,視線正好撞上對面那戶的房門。桑暮心有餘悸,不經意瞥了眼,就看到門邊靠著的禮盒紙袋。
香檳的禮品袋,看起來像是什麽首飾或彩妝的包裝。紙袋邊角已經破損,應該是已經被拆封過,準備拿去扔掉的。
略一眼也能知道,那并不是男人會用的東西。
桑暮想起前個晚上邢舟接到的那通電話。
紀禾,聽起來像是人的名字。
難道他是和朋友住在一起的。
猜想匆匆閃過腦海,桑暮趕著去搭地鐵,火速沖進電梯間。
桑暮職的是一家叢島的化妝品公司,叢島所在的寫字樓距離江槐小區也就不到半小時的地鐵,小區門口就是地鐵口,通勤還算方便。
棲塢地鐵5號線被稱作打工人的生死線,沿路有很多大廠園區和寫字樓,逢著工作日,這條線必然堵得水洩不通。
雙休不算愉快的曲早被在早班地鐵的浪中沖刷忘。
接下來的幾天,桑暮沒怎麽再和邢舟打過道。
按部就班地在公司和家裏往返,換了個近點的地方住,通勤時間大大短,幸福都增加了不。
初職的時候,桑暮明顯有些無所事事,空閑魚的時間多。現在距離職小半個月,工作初步上手,桑暮也逐漸覺到上的實習考核力,變得更為忙碌起來。
日頭西沉,桑暮才坐上了回家的地鐵。
找不到座位,只能尋了地鐵裏一個相對寬敞的角落著。脊背在地鐵車廂上,肩膀懶懶沉下來,沒什麽力氣。
這時,手機突然發出嗡嗡的悶響。
桑暮看了眼,是大學室友戴葵一發來的信息。
[戴葵一:到家了嘛!]
[桑暮:剛上地鐵,快啦。]
[戴葵一:怎麽現在才上地鐵啊,你不是朝九晚六嗎,這都快七點了!]
[桑暮:有篇文沒寫完,加了會兒班。]
[戴葵一:太辛苦了我寶寶!]
[戴葵一:對啦,你見到方斯延沒,聽說他也在叢島。]
[桑暮:還沒呢,叢島這麽大,可能不在一個樓層吧。]
[戴葵一:噢噢!聽說他做的還行,也是一畢業就來了。]
[桑暮:(hhhhh.jpg)]
說起來,若不是在職前戴葵一提了句,桑暮或許都要把方斯延這人忘了。他也就讀于棲塢大學,是桑暮的直系學長,也是他那屆的學生會主席。
作為優秀畢業生的方斯延,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多些話題。
桑暮同他的集其實并不多,最多是參加學生會活時過幾次面,還沒到去同一家公司要打聲招呼的程度。
這事兒也就地鐵一站地的功夫就被桑暮拋在了腦後。
晚飯懶得準備,桑暮打算去小區門口便利店買幾個飯團,再喝個燕麥粥解決。
這個時間,棲塢的天已經完全黑,街邊亮起老舊的路燈,并沒有多明亮。下班高峰期的熱還沒過去,地鐵出站口滿了人。晚間的熱浪依舊火辣,讓人有些不過氣來。
桑暮沿著路邊慢悠悠往便利店走,這個時候的街上還熱鬧,路兩側有不買小吃的商販。中午的外賣不合胃口,桑暮只吃了一半。
方才不覺得,現在走到這兒才到腸轆轆。
高溫烘得上有些粘膩,桑暮加快了步子,只想趕快買了東西回家。
便利店的LED牌很亮眼,有人進出不斷播放著應門開啓的提示音。聲音愈發清晰,桑暮即將進去的時候,目卻倏的被旁邊一間茶店吸引。
那是一家棲塢當地特有的茶店,糖果的裝修風格,旁邊還放了臺娃娃機。此刻店門口人多嘈雜,店員忙得不可開。
消費群更偏向孩子的茶品牌,在一衆排隊的生當中,那個穿黑T的男人就顯得尤為格格不。
他量高,即使是弓著子靠在邊上等待,也是最為出挑的那一個。
桑暮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邢舟。
或許是暑熱中的等待實在難捱,邢舟表沒多好看,兇戾,也沒什麽耐。黑短袖輕易勾勒出他背後流暢的脊線,他低著頭看手機,像是在消磨時間。
單單是低頭等在那裏,也給人中猛虎獵食的迫。
就在這時,有個穿著灰吊帶的生走到邢舟旁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邢舟偏過頭,微微低著脖子。
孩子笑的漂亮,特別是在邢舟的襯托下,顯得更為和燦爛。
店不大,邢舟的存在讓空間更加狹□□仄。又有人走進店,他沒堵住點單口,卻仍是往旁邊退了退,那生也跟著他退了一步。
寥寥幾眼便收回眼神,桑暮沒有和這個不友善的鄰居打招呼的念頭。
能躲多遠躲多遠,免得又莫名其妙被人趕。
在便利店冷藏櫃繞了一圈,桑暮簡單拿了兩顆奧爾良飯團,便準備結賬回家。
收銀員掃描了條形碼,順口問了句,“要袋子嗎?”
“不要。”
兩道男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聲線疊,差異也格外明顯。
正在把飯團往包裏塞的桑暮條件反地往側看去,就對上了一道悉的目。
邢舟就站在隔壁收銀臺前,剛掃了付款碼。
他的眼神平靜冷淡,對在這裏看到桑暮沒有任何波。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道機械的提示音。
“叮,歡迎臨。”
的影一半進店,手裏拿著滿滿一大杯剛做好的茶。
明顯是來找邢舟的,“你買好了嗎?”
聞聲,邢舟拿過收銀臺上的那管新牙膏。過道狹窄,擡步離開時,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過桑暮披在後的長發。
夏天薄薄的料擋不住什麽,桑酒約約到他的廓。
接著,低沉簡短的男聲在桑暮後響起。
“來了。”
-
隔天是雙休,桑暮想著多半是不會出門,洗過澡後就下樓倒了個垃圾。
電梯裏是悉的黴腐味兒,破木板牆壁上滿了開鎖小廣告和外賣傳單,夏天溫度高,裏面又悶熱。
相比之下,鋪滿綠蔭的小區到了晚上會更為清爽些。
每個單元樓樓下都配有一個大的垃圾桶,這個點兒的垃圾箱東西多的幾乎要溢出來,熾熱的溫度烘烤,使空氣中的酸味兒愈發粘膩明顯。
桑暮把垃圾袋丟進去轉要走,然而回就撞見堵人牆,桑暮避了下打算繞過那人,然而沒走幾步,後突然傳來道聲音。
“桑暮。”
聲線悉的低沉,桑暮條件反就回了頭。
方才其實并未看清這人的長相,視野局限,只知道是個男人。
眼神相的瞬間,明白了這悉的來源。
邢舟丟了垃圾袋往前走了兩步,在離桑暮不到一米遠的位置停下。
說實在話,桑暮并不覺得他們是那種見了面就會打招呼的關系,此刻邢舟突然名字,估著準沒好事兒。
此刻邢舟指尖夾著煙,走近時,拿煙的那只手往後側了側。
“那天和你說的事,考慮得怎麽樣了?”
開門見山,連點迂回的戰都不知道使。
桑暮眉擰了擰,剛想說些什麽拒絕的話,目卻突然落在邢舟的手指上。
他那只手自然垂落在邊,兩指間燃了大半的煙猩紅發亮,在夜中尤為明顯。
見桑暮不說話,邢舟也沒多想,只當不樂意不願。他知道自己不講理在先,便想著法子如何說才能將這件事好好地理幹淨,也不苛待了人姑娘。
邢舟垂眼看著桑暮,見蓬松的發頂正對著自己,一副拒絕通的模樣。
嗓眼莫名其妙一噎,大晚上昏暗的垃圾桶旁,邢舟覺得自己到像是個來打劫的。
淺淺清了清嗓子,邢舟盡量把語氣放的低緩些。
“上次沒說清楚,幫你找房子的事兒沒騙你。”
……
男人低沉的聲音完整地桑暮左耳朵進去,又毫發無傷的從右耳朵出來,暢通無阻。
點點火映進桑暮的瞳孔裏,突然有什麽刺激到忘的東西。
出來之前做什麽事來著?晚上只吃了飯團,洗過澡後太盛,煮了碗燕麥粥。
燕麥粥!廚房是老式竈臺,還沒關火!
桑暮轉頭就跑,步子倉促到好像後有洪水猛。
穿著拖鞋,跑步起來不自覺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步子又小又快,猛紮著腦袋往單元門口沖,像只了驚嚇的小企鵝。
不過片刻,就跑了個沒影兒。
“……”
獨留在原地的邢舟愣了幾秒,眉蹙,冷的眉骨更顯眼神鋒利。
邢舟盯著那個黑漆漆的樓道口,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指尖忽而傳來陣刺痛,他悶哼了聲,手指往後一抵。
猩紅的火已經默默燃到了煙尾端,灼了下邢舟的皮,骨節顯出了個小紅點。
邢舟用拇指指腹了下燙到的那,隨後,間溢出聲不明所以的嗤笑。他自己都不清楚來源,或許是氣笑的。
也是邪門兒了,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又不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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