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行往外走,到了大廳,發現姜唐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葉佳純忍不住笑了:“杪杪真的很有趣。”
“那是你沒見過煩人的時候。”周衍行抿著,看向姜唐的眼神卻和,眉頭擰著,角卻噙著笑意:“天像個刺猬,逮著誰就扎誰。”
葉佳純走過去,輕輕把人搖醒。
姜唐吸溜下口水,睡眼惺忪:“你倆聊完了?”
葉佳純點頭。
姜唐清醒一瞬,站起,像個過來人似的指揮葉佳純:“海膽我讓服務員包起來了,你拿回去吃吧,估計剛剛談話心里難的也吃不下,正好補補。”
葉佳純低笑。
周衍行繃著:“不會說話就說。”
姜唐冷他一眼:“我今天心好,不跟你計較,別得——得——”心虛別開頭,“就是那個意思。”
“得寸進尺。”周衍行哼了聲,“背語這事不能再耽誤了,前兩天落下的今天回去補,聽見沒?”
服務員這時把打包好的海膽盒子遞過來,姜唐一把搶過來,拎著往出走,“看心吧。”
葉佳純的工作室離日料店不遠,三人在此分別。
周衍行帶著姜唐回公司。
姜唐心大好,一路上沒工夫搭理周衍行,盯著窗外看風景。
路上車流不多,周衍行隨意把著方向盤,時不時分神朝姜唐看看,臉上雖沒多笑意,但周氛圍是輕松的,于是問:“今天心不錯?”
“對呀。”姜唐扭過頭來,“怎麼了?”
“沒事。”周衍行笑了下,“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你分手了。”姜唐逐字道出,得意哼了聲,又補充道:“不對,確切來說是你被人甩了。”
“我被甩你這麼高興?”周衍行若有似無勾著,眼睛盯著前方路況。
姜唐沒多言,只說:“那當然。”扭回頭繼續看風景。
車里靜了一會兒,周衍行莫名道了句:“你這樣容易給我造非分之想。”
“什麼意思?”姜唐眉擰出個彎來,腦袋耷拉靠在椅背上琢磨了會兒,覺出他這話里深意,又見周衍行角漸彎,一拳搡過去,落在周衍行大臂,“你是不是有病?”
“真的沒有,你怎麼就是不信?”周衍行憋著笑,“回去必須給你看一下我的檢報告。”
姜唐炸:“我這雙眼睛——”指著雙目瞪周衍行,“它還沒瞎,怎麼可能看上你?”
周衍行抬手在頭上輕輕拍了下:“坐好。”
姜唐無奈直搖頭:“你可能是被你周圍的人慣壞了,覺得別人都會喜歡你,你別忘了,咱倆是敵人,勢不兩立!”
“不是說勢不兩立這事暫且擱置不提,就當沒發生嗎?”
姜唐語塞一秒,“對,不提,我說話算數。”
隨即又道:“但是咱倆是敵人沒錯。”
周衍行只笑不答。
姜唐扭頭看向窗外,再次嘟噥起來:“算了,你剛失,我不跟你計較了。”
周衍行角扯了扯,聽到口中“失”二字,腦中又懸起葉佳純適才那番話,盤旋不久,掃了眼邊人,見半睜眼盯著窗外無所事事,于是問:“談過嗎?”
“三天的算嗎?”
“三天?”周衍行重復了下。
“對呀,跟Ivan哥談了三天,太難了,就分手了。”
“德國人?還是華裔?”
“不完全算德國人。”姜唐正正,猛然嫌棄瞥去一眼:“咦?我跟你說這些干什麼?”
周衍行笑了,調個舒服的姿勢,左手半握拳抵在邊,右手松松握著方向盤,余時不時掃向邊:“好吧,我不窺探你的私,不過真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你請教我?”姜唐微微張口,但來了興致。
周衍行謙虛:“對,小姜老師,麻煩您解答一下。”
姜唐滋滋“哎喲”一聲,大方賞應一句:“行,你說吧,想讓ProfessorJ給你解答什麼問題?”
“人之間應該以怎樣的姿態維持這份關系最好?”
姜唐“呃”了聲,絞盡腦思考半晌:“人就是應該互相,嗯,喜歡,互相——”眼珠子提溜打轉,回憶著好友Lucky給自己灌輸的不文觀,“擁抱,親,總之必須每樣都有。”
周衍行輕應一聲。
姜唐推他一下,力道不重,旨在點他:“要不你再問點別的?”
周衍行思考會兒:“鄭天明那天說了什麼?”
姜唐橫著:“干嘛問這個?”
“你想打他的頭,說明他的話殺傷力不小,我好奇。”
“沒說什麼。”姜唐聲音低了,“就說你不正經。”
“怎麼個不正經法?”周衍行笑的意味深長,趁停車之際目探視過來。
“你好煩。”姜唐囫圇把頭發,沒理。
周衍行兀自念叨:“說我表面正經實則浪變態,跟我父親一樣,搞人——”
“也沒這麼難聽。”姜唐臉上起團紅暈,見他一本正經挑著,心里很不是滋味兒,于是擺擺手:“算了,告訴你吧,他也沒說什麼,就是說咱倆關系不正常,沒別的。”
“我印象中你的忍耐力似乎沒那麼差,不至于因為這樣一句無關要的就手?”
姜唐斂著頭,知道瞞不過他,只好坦白承認:“也沒啥別的,就——跟你說的差不多。”
“這話你不也說過?”周衍行表淡了。
姜唐急了:“我沒說過——我只是向你確定這件事的真實程度。”后半句聲音明顯虛了。
“那現在確定了嗎?”
“不是有個語空來風嗎?你教我的。”
車子猛然剎在路邊,周衍行沉默一會,轉道:“哪里不確定,趁這個機會,我給你解答清楚。”
姜唐盯著他平靜的雙眸,心里卻驀然發,小聲嘟噥:“其實哪里都不確定。”
“好,那我今天就明白告訴你,我母親和姜叔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當初的事原委我暫時不跟你詳談,但唐琳阿姨的離開并不是我母親造的,有人設計,自然有人中招,不可避免,這些跟你我都沒關系,況且姜叔這些年一直在找你,但唐琳阿姨一直不讓他見你,所以他并不欠你,你也怪不到他頭上。”
“難道怪我媽嗎?”姜唐眸底通紅,“我媽都死了你還怪?就剩下一堆骨灰了,你還想怎麼樣?干脆把泡著給你喝了!”
“我不想怎麼樣。“周衍行的語氣了點,“我只是希你能夠認清現實,你父親對你的,不比你母親,你要還覺得虧欠,這部分我補給你,但我請求你,對姜叔不要這樣冷漠。”周衍行抬手蹭掉眼角的點點潤。
“誰要你補?”姜唐拍開他的手,嫌棄地了幾下被他過的地方。
周衍行輕笑:“要不要在你,補不補在我。”
“你是癩皮狗吧?”
“我是你哥。”
“你不是!”姜唐五皺一團,“我本就不想讓你當我哥!”
“那你想讓我給你當什麼?我年長你那麼多,當弟弟肯定不行,當丈夫更不可能。”周衍行面難,“只能是哥了。”
“我不承認!”
“法律承認,我也沒有通天的本事去篡改法律,要不你給我支個招?”
“我心好了你難是吧?”
“我是認真的。”周衍行板著臉,“你評評理,大哥說的不對嗎?法律上我們確實是親人,你不承認?”
姜唐啞口無言,著拳想打出去,可被他這一圈太極打的心神俱疲,別開頭去看窗外,“反正我不認。”
周衍行笑的爽朗:“認不認都得委屈你。”
后半程街上車流漸多,路過長寶街時,小商販的推車陸續出來了,街上人來人往,多幾分人氣和熱鬧。
車里兩人靜悄悄的,誰也沒說話,可氣氛卻溫暖和諧。
晚飯方姐做了一道桂花翅,是姜唐欽點的。
其實對于中餐,姜唐的了解并不多,至于這道菜,追溯起緣由,來自宋談添大一往過的一位國孩。那個孩父親是個食家,跟當地華人往頗多,偶然品過幾道地道中國菜。
當初見面,那位國孩看姜唐是中國人,跟談起中餐,勾起的興趣,總想著長大后逃離唐琳回國,一定親自嘗嘗地道的中餐。
其實不全然是對于這道菜的向往,還有對于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
姜唐說得晚,家里沒買魚翅,方姐按照江南一帶有些地方的做法,做的桂花素翅,用素代替魚翅,所謂桂花也不是真的桂花,而是炒蛋,配菜則是青紅椒,洋蔥,火這些常吃的,沒什麼新奇。
姜唐吃的沒滋沒味,口重,對于清寡菜不甚上心。
方姐說:“下回買魚翅給你做,再拿湯煨火,吃起來更香一點。”
姜唐拿筷子了塊皮排骨,“我還是更喜歡大葷的菜。”
“吃也沒點吃相。”姜致遠睨一眼對面人,滿口幸福勁兒:“孩子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爸爸可愁死了~”
姜唐嗤鼻:“你管的真多。”
排骨撒了椒鹽辣椒,姜唐啃的時候角沾了點。
周衍行給遞了張紙,沒領,周衍行沒什麼表地笑了下,兀自吃飯。
姜唐看他心低落,于是手把紙拽過來:“看在你失的份上,我勉強用一下你給的紙。”
敷衍,把手上那塊排骨啃完,肚子開始停。
姜致遠反應慢了點,等這話題結束一晌,才問:“阿行,杪杪說的分手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和小純?”
姜致遠臉上的表分不,震驚是不可避免的,畢竟當初周衍行提過他跟葉佳純有結婚的打算,當然也不了疑,因為一直以來兩人的不錯,最重要的還是憾和擔憂,畢竟他馬上三十二了,人生大事未了。
周衍行卻無所謂:“雙方都覺得不太合適,還是提早結束,對彼此都好。”
他的尾音微微有些傷,姜唐細心捕捉到,想起他下午無端提的那個問題,方才明白緣由。
晚飯結束,姜唐沒等消食就回房了,大約忙了半小時,出去找周衍行。
周衍行在書房理郵件。
因為石橋村拆遷后村民的補償和安置協議問題令他頭疼很久,加之工期漸近,這幾天一直在這事上糾纏。
另外,朱需要一名數據文員幫忙理繁雜的數據工作,最終也需要他點頭。好在今日招人的事解決了,人事部把資料傳來,周衍行正看。
姜唐端著筆記本電腦進來,破天荒敲了門:“給我騰幾分鐘,有事。”
作風一如既往霸道。
周衍行合上電腦,招手:“過來吧,先解決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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